《恨不袖手与君归》第52章


“咳——适才众裁审同老夫一道评判,有三位公子皆是将谜题全部答出。然其中一位仅是作答,另两位却各自以谜解谜,甚为风雅。依老朽之意,恐怕只能让亦全部答出的张公子抱憾了。“说着他向台下揖了一揖,登时台下有人还礼,道技高一筹理所应当。
老者致过歉意,接着说:“然而这两位公子,虽皆是以谜解谜,却不尽相同,我等实在难做裁定。然,灯只有一盏,还要请在场诸位帮老朽等人拿个主意。”说罢,他拿出两张纸,分别一一对照念了出来。
“这第一条嘛,‘为数虽少,却在百万之上’。一人作‘生死之交’解,一人作‘春雨连绵妻独宿’解。”闻言台下一阵哄笑。公孙策亦向旁撇撇嘴道:“恁得轻浮!”庞统只一哂,抛了一个“公子知本王甚深”的欣慰眼神。
“这‘上下不分’嘛,一答‘不上不下,上上下下’,一答‘上下一体’。……”
老者每念一条,即引来一阵议论不止。论及工丽巧思孰优孰劣,甚至有年轻些的文人学子争执起来。
“公孙公子独占天下八斗之才,自当高下立分,竞劳众位议论良久。看来公孙公子先前的‘人才济济’姑且不提,这‘慧眼识才’者也是不多啊。正所谓‘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可叹啊可叹……”听及身边议论纷纷,庞统故作嘘唏,然后言语稍顿,复又一笑不再多言。
原来公孙策听他嘲讽,加之先前一番良苦用心恐要落空,不觉又急又气,当下一脚狠狠踩了下去。见他无甚反应,随即想到以自己的力道当然对他而言是不痛不痒,便又将吃奶的劲都使出,高抬起脚又是反复几下。
庞统知他恼着自己,不忍令他一脚落空,也就大方的随他去踩,一边心道他这副气急败坏霍霍磨牙的表情最是可爱。
公孙策自在那边踩了几下,见他始终不动声色由着自己,也知他这是让自己出气,倒不好继续发作,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便也收了脚。
再说众人议来议去,只觉两人心思皆巧,亦拿不定主意。犹豫间忽一人说道:“不知这是哪两位才子,可否让大家一见?”这话提醒了众人,皆点头称是。那老者也道:“正是正是。不知公孙公子与庞公子可否赏脸上台一见?”
公孙策闻言一怔。本来他生性是极爱出风头的,若换作平时定不推脱。只是此刻心中着实不愿与庞统一道露面,也许是心中有鬼,总觉得会被旁人看出二人关系暧昧。庞统那边知情人定有几分不愿,于是直接拖了他就走。左右见二人一阵拉拉扯扯,便知其身份,皆自觉让出一条通道,让他们过去。
“去嘛去嘛,兄台大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要是我…”众人看出公孙策不情不愿,便在一旁推波助澜。如此这般,公孙公子终是万般不愿的抛了头露了脸。
“他们是一起的!既是相识,又难分高下,不如二人共有此灯岂不解了难?”人群中有人嚷嚷,登时附和一片。老者闻言回头与余下众人商量几句,问道:“我等皆以为此法甚好,不知两位公子可愿共赏此灯?”
“愿!”
“不愿!”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台下一片哄笑。公孙策跺跺脚,又清楚道:“凭什么我要和他共有此灯?!”
庞统还未开口,自有好事之徒接口:“这位公子,你二人既联袂而来,必是相熟,又皆有大才。莫非高山流水之意,尚不如一盏小小宫灯么?”
庞统闻言大笑,抚掌道:“此言甚是!”复又兀自低眉,一派叹息神色,“只恐庞某是空有落花意,不解流水情。”
被他们这么一唱一搭,可怜那才高八斗的公孙公子,也被这么生生僵在了台上,脸上红红白白,心中不知是何感受了。
老者见状又问:“两位公子可愿共赏此灯?”
“庞某愿意。”
“我…愿意…”公孙策只得咕哝一句,含含糊糊应了,已全然不记得所谓彩头,也没了一较短长的兴致,只求速速离开,图个清静。
“既如此,此灯就如老夫做主,归庞公子、公孙公子两位共有。恭喜啊!“
3.
公孙策着实不记得后来是怎么应的怎么离开的。等他回过神来,人已坐在中州王府常住的厢房软榻之上,桌上各色茶点样式缤纷,旁边还温着一小壶酒。窗户只半掩着,隐隐约约能看见檐下挂着的正是那盏赢回来的宫灯。而庞统,正斜倚在他对面,隔着矮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公子可是回神了?”闻言,公孙策硬生生打了个激灵,往后缩了缩。这原因么,除了那个他自己许下的彩头还能是什么?此时庞统忽然动了动。公孙策当下以为他要凑过来,马上弹簧一样跳起来道:“你说话不算数!你又没赢!”
谁知道庞统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懒懒的换了个姿势,端起桌上的酒壶为两人斟上。他没料到公孙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倒酒的手顿了顿,无奈道:“本王又不打算拿你下酒吃,你紧张什么?”
听出他言语间的些许不悦,公孙公子也知道刚才自己反应大了,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两声复又坐下。刚坐定,又想起什么,说:“不过今晚这赌,可不算你赢。”
“哦?怎么说?”对面庞统听了还是淡淡地。公孙策却是知道,他越是云淡风轻的,就说明他心里已经是有几分在意了。但是想想赌约,公孙公子银牙一咬,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既理直自当气壮,怎么也得和他论个清楚。“恩,那个。。。明明说好了你若拔得头筹才算赢,可是现在这灯是我们共有,就是说你我不分高下。你既没有高过我去,当然不算是赢!”
“哦。”庞统这次只应了声,意思我听到了,多一个字都不给。公孙策知道他确实是气了,想想看也觉得自己不大公平。我公孙公子当然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了!他看着庞统自顾自喝酒,想了想还是加了一句,“不过既然如此,也不能算是你输。。。”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
“所以。。。你还是在这。。。住吧。。。”公孙策说得吞吞吐吐。自己说出这话,好像自荐枕席一般,让他红了脸皮。
“这么说,本王还得谢谢公子大度了。”庞统那边又是一饮而尽,终于抬眼,“公孙公子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谁说?!”
“怎么不是!难道还是本王记错不成?当时公孙公子亲口说出的话,这才一个时辰不到就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怎么说的!我当时说的不就是。。。”说着说着,公孙策自己声音低了下去。
“不就是‘料想此等宫灯挂在你中州王府,断不会辱没了王爷的朱门玉户’。公子可记得本王是怎么答得?本王说‘既是公子喜欢,自当取之’。对也不对?“
“。。。“公孙策一时语塞,心中暗恨自己当时怎么不说的明白点,结果让庞统这厮钻了空子。
“现在呢?灯取回来了,并且是真真正正判给本王一份,本王又亲自一路拿着回来的。公子怎么说?”其实最初那个赌约不过是庞统喜看情人脸皮薄却又被逗弄得抓狂的别扭模样,这才顺口一说,心中本不甚在意。毕竟人在自己身边,天长日久,想怎么逗还不有的是机会。但看公孙策那副急于推得一干二净的样子,心中真的恼怒起来,道他对自己就这么不放在心上。于是闷头喝酒,再不想多说。
公孙策刚才也是今晚被逗得很了,一肚子气不顺,加上那彩头着实让他有些说不出口,这才和庞统闹得不甚愉快。他看着那厢犹自一杯又一杯,眼看一壶酒被他喝个精光。念起他平时大事小事,总是顺着让着自己,极少和自己生气。这次也定不是为自己忤逆,而是有些觉得不被重视吧。又想及他长年征战,身上大小伤痕无数,这次回来左肩上又添新伤,其实这几日也还不算大好。公孙策心中便是一软,也罢,自己想些什么那人何尝不是清清楚楚。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虽然他们在一起经年,自己却总是脸皮薄。可是他既然想听,便是心中多少尚有几分在意,不然当时也不会脱口而出讨这个彩头,就说与他听又何妨?反正,出得他口,只入得他耳,再没有旁人。
想罢,公孙策抖了抖衣衫,磨磨蹭蹭站起来挨到庞统身旁坐下,伸手从后面把他抱住,将脸贴在那坚实宽阔的后背上,低低地说:“你别生气。。。你也知道的,我、我说不出口。。。“
庞统在被他抱住的那一瞬心中就是一软,暗道算了,你心中如何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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