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影追恋》第11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觉得,思无邪,方为美。
☆、缠痴一梦(四)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但,在那之前——
“天儿?天儿你醒了吗?”杨氏轻拍着门喊道。步离炎站在她身后勾了勾嘴角。
究竟是他今日来的过早,还是那人醒得太迟——卯时刚过。
“天儿,你快醒醒。离炎来找你了。”杨氏对着门又喊了一声。
迟子天睡眼惺忪,手搭在额前,朝阳入户,晃得刺眼。
门外一声喊;“天儿?”
“阿婶,我想,他已经醒了。”
杨氏转过身,步离炎成竹在胸地看着她。
“可是里面并无任何动静啊。”杨氏斜着身,侧耳听了听。
步离炎盯着那扇紧闭着的门,笑的神秘。
——
迟子天打开门的时候,步离炎冲他耐心地笑了笑。
“离炎?”门里的少年将脑袋探出来往两边望了望,“我明明听见娘说话的声音了,怎的就不见人呢?”
“有客人来铺子里买米,阿婶到外间去了。”
迟子天正视着站在门口的人,少顷——睁着大眼:“离炎?你怎么会在这儿!”
“……”
碧水长天,染就一江秋色。
看官,莫言香销叶残别菡萏,岂知平楚意动,犹可恋苍然。
喧哗的街市上孩童纵情追赶嬉闹,逗得倚在自家门槛上的古稀老者乐颠颠直笑。刚刚学会跑的女娃娃擎着爹娘为自己做的纸风车蹒跚小跑,风轮恣意,引诱着袅袅轻风。擦肩而过的男男女女,声色高低,话题各异。走在人群之中,不难辨到一股流散在坊间的稻花香气。秋收了嘛。
迟子天俄而抬起左手,俄而抬起右手,长而宽的袖袍随便一甩便会往衣服里灌风。衣摆略长了一点点,但还不至于长到无法走路的地步。少年有些头疼的整弄着刚从卖衣铺子里穿出来的新衣服,步离炎在他一侧看他像那戏园子里的人似得挥舞着袖口,忍俊不禁。
“很不舒服吗?不舒服的话,再返回去寻店家换了便是。”
迟子天陪着他边走边道:“也不是不舒服,就是以前不曾穿过这种广袖长袍,有点不习惯。”
步离炎偷笑一声,“可我怎么总觉得你的表情很怪呢?”
迟子天还在甩着袖口,“第一次穿袖子这么宽的衣服,突然觉得自己变得太斯文了,像个书生。”
步离炎哈哈笑起来,“你本来就是个挺斯文的人,这身衣服送你刚好。”
“离炎。”
“嗯?”
“谢谢,这是我一次收到别人送的礼物。”
步离炎揽过他的肩膀,“不是说了,无需这般客气。下次你若再这样说,我便再也不送你东西了。”
“你知道的,我并无他意。”
“我哪知你他意是何意?”
“就是并无疏远你我之意。”
“哦?”
迟子天侧着脸看他,目光灼灼。
“行了,别看了,我逗你的。”步离炎停下,替某人理了理前襟,随意一笑,继续朝前走去。迟子天忙跑过去跟上。
“子天。”
“嗯。”
“你见过别人家成亲吗?”
“小的时候,娘带着我到邻家去瞧过几次。”
“小的时候?”
“后来长大,我不喜热闹,一般不去人多之地。”
步离炎很自然的将袖袍揽到身后,冲着左边的人伸脖子道:“那我今日邀你同去参加喜宴,你心里可是真心愿意?”
迟子天嗯嗯两声点头。
“为何?”
“你说希望我陪你的。”
“如此的听话,”步离炎戏笑道,“子天,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迟子天低头摸了摸腰间的礼扣,抬头笑道:“你已经送我一身衣服了,无需在意其他。”
某人不作声,心中浅笑。
两个人挨着继续向前,步离炎个子高一点,右手搭在旁边那人肩上,笑的爽朗。
迟子天话本不多,由着那人笑得自在。
今日是城中张员外之子娶亲之日,因步云开日前帮过这位员外治过恶疾,特送来请帖一枚,邀步家的人亲临喜宴。赶巧的是步云开出了远门,步离炎不得不代替他叔叔处理好这件事。对于成亲随礼之事,他也略知一二。
因为员外家不是很远,两个人便一路步行而来。及至张员外家门口,人影攒动,鸣炮奏乐,极是热闹。红绸长铺之处,大红花轿刚落地。邻里百姓,多的是顽童相拥凑观,高高的杆子上喜鞭作响个不停。亲朋拱手道贺,自不必说。新人被双双迎进门,可谓来的正巧。
迟子天见人如此多,看上去甚是拥挤,不免犹豫了几分。步离炎笑着拉过他的胳膊,随着人群进到员外府里去了。
大大的囍字高挂在前堂,员外一家皆是笑得合不拢嘴。到了拜天地的时候,步离炎带着迟子天来到了不远处的长廊中。这里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涌到喜堂跟前去了。从这里张望过去,挨挤不开的众人当中,新人荣光正拜。
“子天,快看!新人拜天地了。”某人站在栏杆上,扒着一边的红柱子喊道。
迟子天笑了笑,在地上踮起脚尖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到。
“你也上来,我抓着你。”
迟子天看了看廊子里的其他男女,有老有少,“不用了,你自己看看就快下来吧。其他人都看我们这边呢。”
“说什么胡话,”步离炎向前俯着身子,伸过右手,笑道:“快点,我带你看。”
迟子天看着上面那人,蓦地眼酸了一下。
步离炎还在等他,迟子天却只觉得,刚刚又闪过了初识时那种不安分的熟悉感。
懒得心思模糊,把手交给那人,迟子天跟着站了上去。两人紧挨着,步离炎紧紧揽着他,唯恐他站不稳。在旁的其他客人只觉得两个少年未免太过顽皮了点,却也不多说什么。今日是大喜之日。
喜娘吆喝,众人捧笑,新人好合交拜。这边的两人也跟着笑起来。
“子天,待你将来成亲,会不会也这般热闹?”
迟子天转头看他,步离炎正被喜堂那边的欢乐吸引着。
“我没想过这些的。”
步离炎拍了拍他肩膀,“呵呵,到时候你就会想了。”
迟子天又看向人最多的地方,满堂宾客,人声鼎沸,新人正在堂中还礼不迭。
是吗?……
少年心下暗自嘀咕了声。
彩灯高悬,觥筹交错,恭贺鸾凤和鸣之良辰。享过喜宴,步离炎到账房随了礼便打算回家,迟子天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边。
一下午的张罗闹腾,两个人多少跟着犯了些乏。不过某人提议,纵然乏了点,还是想趁着心情出城外散散心。
人说刚入秋里的星空,时常掠过一种,别于每夕四令中任一时段的,最为清朗明亮的繁华与瑰丽。
这一点,也只有真正见到过那片夜空的人才能够明白。在没有夜云的夜里,皎皎明月,硕大晶莹。
黄草扶摇,擦过两个人的腰间。目光触不到的地方,秋虫之声荡漾。莺鹂谷鸟,悄悄地催眠着山野之间的阒静。
“子天?”
“……嗯。”
“你还没回答我呢?可有过喜欢的女子?”
“嗯……没有。”
“真的?”
“嗯……”
“猜猜我可有?”
“嗯……”
“子天?”
“……嗯。”
“你睡着了?”
“……嗯,没……”
步离炎用后脑轻轻碰撞着背后那人的脑袋。身后的人沉下了头,不作反应。
某人笑了笑,小心地将那人扶推在一边,无奈地站了起来。
地生万物,借一轮月色,共话着悠歌闲语。
步离炎背着迟子天回去了——身后的繁星缀满天穹,覆过茫茫苍野,同时又目送着他们走过每一步,每一处。
作者有话要说:
☆、缠痴一梦(五)
觉新一脸垂涎地看着面前的金襴袈裟,右手有点颤抖地试图摸上去,但又在即将触及的一瞬收回了。了然端坐在禅台上,闭目修神,丝毫不理会那边悄悄投过来的心虚目光。桌子上整齐叠放着的一席金襴衬着昼日里的白光,诱人的金色频频散射在屋子里的任一角落。
觉新百般不甘地偷望着那一缕缕金色,眼中也跟着闪着金光。无安在他身后摸着脑袋,又看了看正坐在那里思禅的人,小声喊了句:“住持……”
觉新此刻心下正是假想那件袈裟穿在自己身上想的心神荡漾,无安一声喊如同霹雷过脑,把他猛地吓了一跳。觉新不由分说转过身怒道:“喊什么喊!”
无安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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