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仙》第89章


唯独有被那魔物吞进腹中,才能接近那魔物,最后的那一刻,他以全身之力孤注一掷,灭去了那魔物,与那魔物同归于尽。
“求求你……”我的脸上,有鲜血,有泪水,泪是热的,血是冷的。
“……不要死……”闲溱抱着我,我知道,他将他的妖力导入了我的体内,我才活了这一时半刻。
归长陌微微睁着眼,像在等我,像在等别人。
“溟郁……你照顾好阿萌……”他的声音小得我都快听不见。
“……阿萌她……”
他闭上了眼,轻声道:“我骗了你许多,但若有来世,再不骗你了。”
“……归长陌,归长陌!”我还未来得及,同他说,归月萌已经死了。
妖物死后,魂体寂灭,归于天地,千年轮回,我看着他在我眼前慢慢消散,自始至终,闲溱都紧紧抱着我,不曾松手,不曾放开。
远处的叶子飘落了一地,站在原地的黎音域妖物统统看着这边,不发一语,天色阴沉,黑压压的不见天日,前方,便是层层的黑云,这里是黎音域的尽头,这铺天盖地的黑云之下,便是人间。
那里,我爱过,我恨过,那里,温情暖人,同样万劫不复。
忽然间,闲溱放开我,我的身后涌起一阵强大的气来,将我抛到这云天之外,我无力反抗,只能回头看着,我的身体轻飘飘的,随这气流远离地面,飘到那层云边,原地的闲溱双眼通红,表情却如一根木头,他挥手,掀起这阵风,将我带到人间,我悠悠地飘在半空,所见的一切,皆是绝望。
他站在那里,像一棵不会开花的树,落尽了叶子。
我曾经认识过他,却也从来没有认清过他,不再管舜华落了几番,琴弦断了几次,不再管这天下究竟是不是他的,妖魔,凡人,神仙,一切玄乎的事情都同我们无关,人间也好,黎音域也罢,我的心是他的,我的一切都是他的,我只希望,他不要离开我。
慕容朝着我奔过来,紧紧拉住了我,与我一同坠入人间,跌落这云层之下,我再也见不到闲溱了。
他见不到我,便能当我还没死,只是在人间的某个地方游历罢了。
我闭眼,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止不住地下坠,不知会去往何方。
前世我抚琴,奏了一曲令江山沉寂的悲怆,
起起落落五十年,云海天涯处,我于梦境,君在彼方。?
☆、番外一 苏夜
? 龄宣自小长得便白白嫩嫩,本是男娃,却水嫩得似个女娃一般,一张粉粉白白的笑脸被左邻右舍,一条街上的大妈大姐儿们给掐了个遍,长得本就乖巧讨喜了,在读书做学问上也不输给人家,不过七八岁出头之时,便已经能当街作画,替人写对联,文采不俗,字字珠玑,就连东街西街的小伙子们都个个敬佩得紧。
可惜龄宣家中贫穷,母亲早逝,家中全靠着父亲织席为生,小本生意赚不了几个钱,却也能保得一家两口人吃饱穿暖,龄宣父亲年轻时也是个读书人,既是读书人,也自然就有些清高傲骨,总觉得自己清苦一生不打紧,总不能让儿子一辈子都在街头替人作画写字,总要寻个活计,让儿子出人头地才行,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儿子的天赋。
龄宣十二岁之时,他的父亲想筹个小钱,送龄宣去一间正正规规的书堂,正巧打听到城西面有一间草堂,夫子也是博学广识之人,龄宣父亲心中一欢喜,便选了好日子,携了龄宣往那书堂之中去,欲要拜那老先生为师,不巧行至半路,在路边见一队人马匆匆行过,为首的两个人打马而过,中间有一华贵玲珑的轿子,轿檐上垂着暗紫色纤细流苏,龄宣父亲世面见得广,见了这阵仗,这派头,便知这轿中不是什么等闲的人物,若是得罪,是会要了性命的。
谁知龄宣父亲自己急急欲避,却忘了一旁在字画摊前正入迷的龄宣,龄宣顾不得这疾疾而来的车马队伍,心思光扑着那字画去了,为首二人马蹄止不住,活生生把站在一边的龄宣给踢得吃了一嘴灰。
为首两人之中其中一人暴怒,骂了几句,龄宣字画没看够,还喂了一肚子的灰,小命都差点给踹没了,龄宣父亲也不曾知会过他,见了这些大官是要忍让的,龄宣初生牛犊不畏虎,当场竟还回了两句嘴。
“刁民!敢站在路中间拦世子车驾,是活腻了不成?”
“我本没站在路中间,是你那不识路的老马偏往我这边撞,将我撞倒在地,不赔礼道歉,竟还出言骂我,岂有此理?”
龄宣父亲看着,胆子都要吓得灰飞烟灭了,这些大人哪里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因为踹飞了一个龄宣,整支队伍全部停了下来,马背上凶神恶煞的大个子骂了龄宣,这白毛小子竟还回嘴,摆明是不想活了,马背上那人正抡起宝剑来,要砍下这颗白白嫩嫩未经风霜的人头,轿中人忽然出声制止了。
“住手!”是一个少年清脆有力的声音。
那大个子才抡起宝剑,如今二话不说,立时收回了手中的宝剑。
“将这个人带回宫中,从今日起,便由这个人做我的侍读!”
龄宣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强行捆在了马背上,带到了王宫之中,可怜那龄父在队伍后追赶了半天,也未见儿子最后一面。
龄宣来了宫中,做世子的侍读,也不知是福是祸,王宫向来是这些平民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地方,如今自己真的在此,做梦也不会有这么真的梦,但是龄宣也听了旁人说,这位世子是个不好伺候的主,明明年纪不过六七岁,平日里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嘴脸来,吓得底下的人个个恭恭敬敬,丝毫不敢越雷池一步,先前有七八个侍读,也统统被这位小世子赶走了,大家纷纷认为,龄宣就是下一个要遭难的。
龄宣听说过,当今的大容国,只有一位世子,据说这位世子聪明过人,颇得当今帝君喜爱,其余的兄弟,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那便是自己马上要伺候的主,苏夜。
龄宣身子硬朗,身上的伤也恢复得快,不出几日,便穿上了下人准备的衣物,去做苏夜的侍读了。
本以为他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有点少爷脾气也是正常的,不想头一回见苏夜,见他着装齐整,一丝不苟,走到哪里都有下人随侍在侧,一张脸从做不出什么好看的表情,时时都像是憋了一肚子怨气,龄宣同他一起来了学堂,才发现这学堂哪里有别人,只有五个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夫子在那里等着二人。
想来也是这小世子身边的人怕他被五个夫子折磨得心神大乱,才执意要为他找一个侍读,整整一月,自己虽是苏夜的侍读,彼此之间却不曾说过一句话,下学之后,苏夜便由门外守着的那几十个下人拥着走了,自己还是要回自己的住处去,双方从未彼此言语过,这种感觉让龄宣很是憋闷。
某一日,龄宣在课上偷偷瞟着正细细看书的苏夜,见他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此刻端着一副老头子的神情,大眼睛不住地扫着书本,此时他不过是个七岁小娃,比自己还要小上许多,龄宣却想,这娃儿今后长大了,娶了媳妇,洞房花烛夜里,新娘子娇态万千,他却还端着一张冷脸,这般情景,想来都好笑,龄宣越想越忍不住,终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本不是什么大事,他盯着苏夜的脸这般笑,便是大事了。
“你是对我的相貌有什么见教么?”他的眼神如同万年都不能融化的寒冰,朝龄宣刺过来。
龄宣慌忙摇头,赶紧否认,然后视线赶紧转回了自己的书上,自己长他几岁,他心中不悦,自己却还怕得要命。
但也因这事情,他和苏夜熟络了起来,十二日之后,他教会了苏夜斗蛐蛐,只是这事情对于一个世子来说,怎么都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所以斗蛐蛐也只能私底下偷偷摸摸的斗,后来他教会了苏夜如何爬树翻墙,某日苏夜正在实践所学内容之时,不巧他老爹,也就是当今大容国的帝君经过,差点没气得吐血,为那事情,龄宣挨了几顿骂,本来是要打板子的,只是因为苏夜极力护着,才免去了皮肉之苦。
那之后,苏夜偷偷藏起来的一只厉害的大蛐蛐便不知被谁拿去丢了,那棵树底下的侍从也逐渐多了。
真正出事的时候是龄宣入宫第二年的春天,离着龄宣进宫,不过短短六个月的时间。
龄宣和苏夜去往学堂,路上常经由一处名叫“谢春居”的地方,一日龄宣和苏夜一同走过,见谢春居内,一美人臻首敛目,靠在格子窗边,一双精巧的丹凤眼含情地望着窗外,龄宣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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