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珠》第82章


是她自己中断了与凛昙的联系。没有过多地提及缘由,没有缠绵的情感纠缠,只是简单地要求一段休憩调整的时光,一片与世隔绝的天地,一份没有杂质的情感。
宦淑踱步在这滨江大道,细细回首起过往的点滴,逝去的一切。这两个月以来,她蜷缩在那样狭小的一片天地里,拘泥于那样狭隘的思想中,混迹于那样粗鄙的人群里,她的心被怨恨充斥着,她的情被愤怒主宰着,她所要求的太过于高尚太过于纯洁,仅仅听凭徐艳婷空穴来风的一番话,她就泄了气;仅仅相信自己一心臆测的推断,她就乱了神;她甚至都还没有好好地在Pearls安定下来,她就逃离了它;她甚至都还没有仔细地问过凛昙,她就给他加上罪名,判了他死刑。
他是在赶赴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大会,见识一位又一位的名媛千金,以期物色一位才貌双全的女子,匹配一桩门当户对的婚姻。但是,对此他也曾拒绝,就像自己拒绝去匹配一个走路仕途的男人一样。宦淑仍要说服自己相信,他们曾经看到的,只不过是一颗虚幻飘渺的东方明珠,恍恍惚惚的,隔着一层薄纱,叫人看不清它的真面目。
而她,如今是要掀开它神秘缥缈的薄纱,好好看一看它的真面目。
她不会舍弃Pearls另寻职业,她不会一走了之。因为在她看来,那样的举动太不明智,太过愚蠢,而且任性,简直像是孩童因为不开心就把布偶娃娃撕碎一样,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这哪里像她的作风?她不需要愧疚抱歉,也不需要忐忑不安,因为她所领受的既不是施舍,也不是恩惠,这是她努力过后的幸运,付出过后的福气。多少人都梦寐以求进入这样一个阔大的舞台,踏进这样一个宽广的圈子。但是受教育、门第、权贵等各方面因素的限制,他们不得不望而却步,不得不继续活在自己狭小的空间里。
而对宦淑来说,望而却步,拘泥于自己狭小的空间里,那就是匹配一段婚姻,光宗耀祖,成为一项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那对她来说,无异于死亡,甚至惨淡凄然于死亡。之前,众人把她幻想得太崇高,太神圣,以为她是从影视剧里走出来的许文强,单枪匹马便能够闯荡这上海滩,多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哟!也只不过是一个海上漂而已。
但是,即使她是个海上漂,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眼睛流落了一颗泪,膝盖磕破了一块皮,伤口流淌了一滴血,就停驻在原地哀嚎,在黯淡的角落里暗自啜泣,颓然心伤,她必须学着像只泥塑木雕一样铁石心肠。但是,打心底里说,她也憎恶无情无义、铁石心肠,也鄙视无理取闹、阿谀奉承,也耻于和曲意逢迎、笑里藏刀为伍。可是用更长远的目光来看,人类终究会变得铁石心肠。用他们铁石般的心肠去看,人类在感情世界里所受的那些毫无来由的伤害,也不过只是万千苦难里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而已。
宦淑已不再惘然。没有人会怜悯她为自己挖的坟掘的墓,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恶作剧折煞了她自己而已;没有人会支持她摒弃了人世间公认的温暖情感,去追求所谓的婚姻自由和精神独立;没有人会惊叹她为着不卑不亢的爱慕虚荣,而继续永无止境的漂泊;没有人会赞赏她违背世间常理,携带着一大帮的穷亲戚,然后去结成一段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典范婚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黄浦江水在她的眼皮底下翻腾,一朵又一朵的浪花,怕打着江岸,一个又一个的漩涡,满载着欲望;梅雨在她的伞面上拍打,噼里啪啦的像冰雹一样,从高空中砸落下来,颗颗都有作为凶器的潜质。仲夏的季节,她穿着单薄的小皮鞋,双脚无法感触这从天降落的雨水。但是,她伸出一只手,却依旧能够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丝丝冰凉。黄浦江的风从潮湿的水面吹来,混杂着污浊和尘埃,吹拂过她的波浪卷发,吹拂过她的裙摆,裙摆太沉重,江风也要吹它不起,只听得裙摆下“咔哒咔哒”的脚步声。
按照凛昙一贯的生活习惯来推断,此时此刻,他应该正在滨江大道上的某一家咖啡厅里品咖啡。就像他以前经常做的那样,总是在下班之后,和宦淑一同到滨江大道上的某一家咖啡店里品一杯咖啡。听着悠扬的萨克斯,放松疲劳的身心;慢悠悠地搅拌咖啡,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同等待东方明珠光亮闪耀、华丽丽地转变色彩的那一刻。
那时的等待总是很短暂的。两个人低声地交谈着,通常是一杯咖啡还没有下肚,东方明珠就已经光芒四射、华丽丽地转变了色彩。而现在,宦淑惊觉,时间的行走速度似乎也总是有快有慢的,尤其是在心情迥异的时候,总是有着难以言说的天壤之别。
宦淑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你好,凛昙先生。”电话里的铃声并没有持续很久,接通后,宦淑抢先送上了问候。
“侬好,宦淑小姐。”是一贯的称呼,并不减温厚。
“凛昙——”宦淑开口,要向他袒露自己的心迹。并且,是要用美国言语的腔调。
“宦淑,你的病怎样?最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很为你担心。”凛昙打断了她的话,自己抢先说了话。
“我的伤病已经痊愈,没有什么值得担心。”宦淑道,语气里有些慰藉。
“可以准备来公司工作了?”凛昙问道。
“是的,这是第一声问候。”宦淑道。在之前零零散散的问候里,她曾经跟凛昙提起过,她要回长沙一趟,可能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如果耽误了工作,她表示抱歉。她本来是无意于说谎的,但是苦于说媒找对象的压力,她实际上是没有返回湖南,而只是一直忙碌在梅雨不休的窗前。
“宦淑小姐,告诉我你现在所在的地点。”凛昙急切道,仿佛立马就要飞奔到她的身边。
“凛昙先生,我彳亍在滨江大道上,和你除夕之夜所处的地点一样。”宦淑道。语气平和,她已经不会再是先前那个温婉贤淑的模样,她始终是携带着不卑不亢的爱慕虚荣的覃宦淑。
“宦淑小姐,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赶来。”凛昙听说她病后在雨里彳亍,说话的语调瞬间变得很急促。
“凛昙先生,你不必着急,我不是来与你诀别,而是来与你重逢。”宦淑笑着道,像是安慰凛昙。对方并没有说话,隔了半晌之后,她又加了一句道:“久别之后的重逢。”
“宦淑小姐,我不允许你对我不告而别。”凛昙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凛昙先生,我亦不允许你对我不闻不问。”宦淑立刻回击了他这么一句话。
“宦淑小姐,这段时间在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大多,容我慢慢跟你解释清楚,我并没有对你不闻不问。”凛昙道。
“凛昙先生,你很清楚我突然离去的缘由,大可不必再做多余的说辞和无谓的解释。”宦淑道,话语里夹杂了风声、雨声以及汽笛声。
“宦淑小姐,你的身边有风声和汽笛声。”凛昙道。
“是的,还有落雨声。”宦淑补充道。
“你刚生病痊愈,不应该在雨水里漫步或行走。”凛昙道。
“就算是在雨水里行走,我也总是记得自带雨伞,保护自己的安危,不被淋湿,不祈求人的同情,不让人忧心。”宦淑道。
“宦淑,你往金茂大厦的方向走过来。”凛昙道,似乎是加快了他行走的脚步。
“不,凛昙,你把脚步放得缓慢些,让我们各自撑着雨伞,天各一方,就这样在漫天的大雨里好好交谈一番。”宦淑说罢,有意识性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我尊重你的提议,正要不急不缓地冒雨赶来。”凛昙道,似乎说罢也便放慢了脚步。
“我总是带着目的远道而来,为自己辩白。”宦淑道。
“我总是期盼着你的辩白,宦淑小姐。不管是昨天还是今天,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不管是曾经一起走在法国梧桐树下还是数月前共同坐在滨江大道上,我总是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你的辩白。”凛昙道,淡定稳重的语气似乎表明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你总是在折磨一个人,考验她的忍耐力和意志力。你既想要把她包装得光鲜亮丽,又想要一层一层地把她剥开来,审查她的内心。凛昙,长此以往,你一定会让她心志崩溃。”宦淑道。
“宦淑,虽然让你受这样的考验和折磨我也很抱歉。但是令我欣慰的是,你总能在这样的考验与折磨中,彰显你非凡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凛昙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