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树银花》第95章


顾不得了,只悄悄地挤出问话道:“她们犯了很大事吗?”
白玉堂暗暗白了她一眼,低声道:“若不是被劫,早就可审清楚到底犯了多大事了。”赵灵假作吃惊,讶道:“还有人劫嫌犯?好大胆子。”白玉堂一本正经地道:“是啊,也不知是谁胆大包天,送到开封府的人也敢拦。”心里却早笑得不能自已:试想若不是赵灵自己劫的,她又怎知这两个素昧平生的女子是嫌犯。
展昭却全没听见他们说话,心神都放在那边墙角。这许多天过去,阿敏和肖红韶身上的衣物早就破烂不堪,几乎不能蔽体,更别提御寒了。想来因兵马司为寻赵灵而把守严密,以致她二人也无法混出城去,只好流落街头。
但看她们脸色,仿佛根本不在意饥寒交迫的困境。尤其是肖红韶,满脸怒容,似乎一心只想让阿敏好看:“……你到底去不去?”阿敏轻轻地摇了摇头。肖红韶更加恼火,逼问道:“我儿子白死了?你爹娘白死了?”阿敏道:“我杀他不了,又有何办法。”肖红韶冷笑道:“杀不了?只怕是陷空岛到常州府路上,你被灌多了迷魂汤!”阿敏道:“迷魂汤?什么迷魂汤?”她忽然激动起来,“一直以来,恐怕是你在给我灌迷魂汤!肖大哥每次下山究竟做什么去了?我爹娘为何从来不肯告诉我在外到底做过什么事?三天两头地下山,每次都满载而归,小小一个钱塘县,真的有那么多不义之财吗?”
肖红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阿敏颤声道:“我看你是被蒙了心了!我们三十来个弟兄,如何被逼上孤山,是你亲眼所见。那些官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若不是我儿拼命保护,你早已不知被糟蹋了多少遍!如今你竟说出这种话来,你有没有点良心?”
她们争执声渐大,引得好几个过路人投来惊诧的目光。肖红韶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道:“今夜上元,开了宵禁;到明天这年就算过完,所有衙门都会正常开工,决不会再有机会下手。只有今夜最是男女混杂,你就算在开封府周围逗留再久,也没人说你。即便被人看到,你大可以说是倾慕展昭,特去拜访。你只要装作被他说动,扮出一副痛改前非的样子,他一定不会太提防你。”她恨恨地啐了一口,“若非我武功尽失,根本犯不着和你磨嘴皮子。”
阿敏呆呆地听完,既不应允,也不反对,只是站着不动。半晌,问道:“你把柳儿怎么样了?”肖红韶一怔,道:“自然杀了。你问她作甚?”阿敏哦了一声,又问:“那手巾和玉带呢?”肖红韶道:“那是呈堂证供,当然在唐询那里。”阿敏道:“你既痛恨官府,为何要周老爷去报官?”肖红韶冷笑道:“白玉堂自诩风流,他肯认下这个奸杀罪名?唐询自认好官,更不肯把明晃晃的证据当没看见。一个说有,一个说没有,最终陷空岛藏污纳垢,华亭县办案不力。这等一举两得之事,我岂有不做之理。”阿敏道:“你怎知周家大小姐是被奸杀的?”肖红韶道:“我当然知道。我儿那脾气,被抓了几道印子还不——”
她猛然顿住语声,深悔失言。阿敏却不放过,立即追问:“照此说来,周家财物被掠、大小姐被奸杀,根本是肖大哥所为?白玉堂与你深夜血战,失落手巾和玉带,你却正好拿来栽赃嫁祸,可是如此?”肖红韶支支吾吾,想要搪塞过去,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找不到说得过去的理由。末了牙一咬,道:“不错。那周老爷惯放高利贷,害得许多人倾家荡产;那周大小姐生性放荡,专一勾搭有妇之夫。你肖大哥虽则手段有些不大光明,却是为民除害。”
阿敏仰起了头,凄然而笑:“你还在骗我。陷空岛到常州府路上,五哥已把孤山一案原原本本说与我知了。其间种种,莫不契合。后来展昭几番言辞,我更加怀疑起来。只是以前太相信你们,不愿去想。这几天又冷又饿,那些东西自己就要钻进我脑子来。你说你上岛只为报仇,乔装打扮无可厚非,却那么轻易地将晓晓杀害,还说是她自愿舍命帮你。你说俞敦喜欢我,就算为我死了也没关系,让我不必歉疚抢了他妹子的名分。你说你一定要致展昭于死地,可是在他父母坟前,你的毒箭却是对准了我,只因你笃定他决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中箭!现在你说周家恶贯满盈,但若当真如此,五哥杀人劫财,又怎会招致声名扫地的境地?”
她淌着泪一气说完,肖红韶听得瞠目结舌,竟是反驳不得。许久,才冷笑道:“五哥,五哥。你还真把自己当他未婚妻了。想来你是看上了他,因此不愿伤他,连带着也不愿伤害与他情同手足的展昭,甚至连杀父之仇,也可轻轻放过。”阿敏道:“不错,我喜欢他,我不想伤他,连展昭也不想伤。但我曾设计引他下水,又哪有面目去和他说这点心思。至于我爹娘,若果然行事邪门歪道,你又让我如何名正言顺地复仇?我是个不孝女,也只好亲自去九泉之下侍奉二老,聊当报他生养之恩了。”
她的语声越来越弱,最终幽幽消散。身子一歪,软倒在地,再也没了气息。肖红韶转过呆滞的目光,才见她腹间不知何时插了把匕首。虽然无力,插得甚浅,但连日冻饿,本就虚弱,加之心中绝望,生无可恋,竟致毙命。
肖红韶满腹的懊恼愤怒霎时没了对象,不禁茫然若失。再抬起头来,才发现身边站了三个人,正是展昭、白玉堂和赵灵。
白玉堂被阿敏一席话说得不知如何是好,反应过来时,阿敏已经倒地。抢上一探,也只得摇头退开。展昭因一直盯着肖红韶,又未想到阿敏会突然抽匕自尽,也没能拦得下来。肖红韶来回看了看他俩,突然声嘶力竭地大笑起来,吓得赵灵退开两步,皱起了鼻子。
“你若笑完了,就跟展某走一趟吧。”展昭淡淡地打断了笑声,“你方才所说,我三人字字听在耳里。就算我与白兄自身涉案,作不得证,至少有灵——姑娘在。”赵灵闻言大惊,叫道:“我可不去。”白玉堂道:“又没让你现在去。猫儿,先把这恶妇弄回去,即使包大人审不出真话,也很过了一段时间了。那时灵儿或许得空,再作证不迟。”赵灵嗯了一声,这才放心。
肖红韶望了赵灵一眼,认出她是当日把自己从常州府衙役手下救出的人,又打起了精神,冷笑道:“原来你们早就认识。想来那日放我们走也是故意的了。”赵灵咦了一声,撇嘴道:“放你们走?谁啊?我?我今天才第一次见你,谁放你走了。”
肖红韶见她不认,也不逼问,只是冷笑。白玉堂听得烦心,指间石子弹出,将她点晕了,随后道:“你带她——们回去吧。我和灵儿再逛一会。”
“五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赵灵欢呼雀跃,拉了白玉堂就走,眨眼间已淹没在赏灯的人流之中。
阿敏留下的血痕静静印在墙角,来往行人无一注意,就好像她从未到这世上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阿敏,哭得真特么讨厌……
可是每次写她,或许是因为女主属性,又总是不忍心真的把她写得很讨厌——如果她真的那么讨厌,凭什么原设是猫鼠两个都喜欢她… …
所以这次阿敏是个单蠢'没错字'地作过恶又自以为是的形象,我知道我ooc了……
第69章 八、思无邪
花灯的光芒都快被淹没在清晨的阳光中了,嫣嫣仍在痴痴地看着窗外。白玉堂自然已给了鸨母足够的钱,才能换得她这几日清静。但毕竟喧嚣惯了,她仿佛又不甚想要这清静。
“你想出去?”嫣嫣正托着腮,忽闻身后毫没预兆的发问,急忙转过身来。邵剑波已经坐起身,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手。嫣嫣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邵剑波道:“哦。”
嫣嫣已渐习惯他没头没尾的话,不再像初时那么好奇,但仍免不了注意到他的手。从邵剑波在这里住下开始,只要他醒着,手里总是捏着什么东西;要入睡时,则必珍而重之地放回怀里。嫣嫣换药的时候偷偷瞟过几眼,见到好像是个香囊模样。因为没看真切,也就没对白玉堂提起。这会儿邵剑波的手总算没有遮盖得那么严实,嫣嫣也终于趁起身倒茶的空当看清楚了。果然是个黄色的香囊,做工精致,上面还绣着个羊头。
发现嫣嫣在看,邵剑波立即把香囊握进了掌中,殊不自然地咧了咧嘴。嫣嫣笑道:“相好的吧?”邵剑波僵硬地动了动胳膊没答话。嫣嫣也不在意,将茶杯递了给他。邵剑波接过茶饮了,又递还回去。嫣嫣拈着杯子,正要放回桌上,却听邵剑波低低挤出俩字:“捡的。”
嫣嫣讶然回头,见邵剑波面上出现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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