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磐屿安》第31章


况且平观帝最后还是没有下死手,便已经让单般心怀感激。
现在想来,最后的饶恕,可能是来自于她的一个弟弟。不是行之的那个弟弟。
正想到那个人,他就真的缓缓进来了。手里拿着木漆盘,端着一碗肉粥和颜色素净的绿豆糕。
他有着和行之一模一样的眼睛,嘴巴和鼻子倒是和单般很像,长发以紫带束起,身上着的并非常服,精致烫边和层层绣工便知道是朝服了。
眉眼真好看,跟苏屿白的柔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单般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不等他开口,自己就说了起来。
“来的可是我大弟弟?报上名号来。”
来人唇角扬起,笑起来很温柔很温柔,把漆盘轻放在床边木台上,一边打开木盅盛粥,一边轻轻回答,“弈柯,字敛之。阿姐叫我敛之罢。”
单般见他丝毫没有羞涩的样子直接接受了这个关系,嘟囔“这人真不好玩。”
敛之白皙的手扶起青瓷碗,送到单般嘴边,单般也不害臊地接受了来自大弟弟的殷勤。
一个喂一个吃,一时间空气静了下来,只有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单般想到刚刚自己在想的事情,咽下这一口粥,急急问出口,“可是你同平观帝做了什么交易?”
新的一口粥又送到嘴边,单般张口吃下。
敛之微笑不减,点点头。
单般也微笑看着他,摇摇头拒绝了粥。
两个人莫名就开始了僵持。
最后还是敛之卸下伪装,无奈笑笑,“没什么伤天害理的条目,只是叫我跟太子争权,上位之后同平观保持友好罢了。”
单般松了口气,这条件还不算太过分,想来他穿着一身朝服,在朝堂之上定也是有些话语权的了。
然后重新勺了一勺粥,送到单般嘴边,见她一副沉思的样子,很无奈,“阿姐,粥要凉了。”
单般这才回头吃了一口。
吃着吃着突然想起在营中发生的被诱惑的事件。抬头问敛之。
当时她还很莫名其妙为什么自己居然被谣传能力不行。
敛之手上动作不停,但是面上还是微微沉了一分,“太子那时怀疑到你身上了。如果你是女子身,便要把你杀掉。”顿了顿,“因为如果你被平观帝作为质子,太子如果不救是要被谴责的。但是太子肯定是不愿意这时候舍弃一兵一卒一里地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的。”
作为质子?这就是她一定随军出征的理由么?
敛之顿了蛮久,似乎在斟酌什么该不该说出口,然后尽量小声的,说出口了,“平观帝没有生过让你做质子的意思,要你随军的人,是靖清王。”
霹雳。
单般虽然自己老是想到这个名字,但是真正听人家讲起,好似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然后现在敛之告诉她这个名字在她身后密谋了很久很久。
你要单般怎么想。
单般以为那些试探,最早最早是源于他们第一次很凶猛的吵架。
原来不是啊,苏笒的到来,容笙的到来,地图的抄录,莲花谷的遮盖,若有若无的指引,所谓的突袭,自己同苏笒关系改善之后立刻出现的大燕士兵,这么多,都是从当时要她随军出行就计划好了的么。
莲花谷的事情原来从来就不是一个阴谋或者试探,它只是一张大网的一个小网眼。
连她想退出了,她回到驻地,都要最后试探一次么。连她是否会被那大燕士兵杀死或者羞辱
至死都无所谓是不是。
开心么,我用自己换给你一份安心。
你的心,真的可以安下来么。待你如此,你害我至此。
我连最后的诅咒都不愿意是给你的,然而你却耗尽心思给我下如此不堪承受的诅咒。
凉薄至此。
单般眼睛很涩很涩,闭上眼很清晰地听见敛之把杯盏放回去的声音。然后他起身,很轻柔地安慰她,“阿姐莫要太难过。世事变迁,人心不古。”
世事变迁,人心不古。
自己真是,蠢爆了。
居然他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地碾压自己。
单般本值得最好的爱情,只不过真心错付。
单般在敛之走后,脑子迷迷糊糊地,想了很多,一颗心像是再次陷入了泥潭,沉重着坠落。
困倦袭来,顺着感觉做了睡意的俘虏,谁说梦境不是逃避现实的最好方法呢。
再醒来,是行之叫醒的,手里捧着散发苦涩的黑色药汁。
单般认命喝下,行之立刻递上一颗蜜饯给放下药碗的单般。
单般见到这熟悉的场景,心情立刻沉下了一分。有些闷闷不乐地吃下蜜饯。
行之见她面色又差了回来,皱眉,“阿姐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单般拒绝,“不要。”
行之也不好说什么,同单般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准备出去了。
单般却在他出去之前拉住了他,“敛之是不是快要赢了。”
行之抿抿唇,有些为难的不知道怎么措辞。好一阵子,才组织出一段话来,
“只要靖清王打败燕太子的军队就有机会了。”
单般知道他的话没讲完,催促道,“然后呢。”
行之一直不说,逼的急了就耍赖把错全推给敛之,“哥哥叫我不要同你讲的,我都讲了一半了,真的不能再讲了。”
然后急急跑出去,怕极了单般再继续问下去。
单般眸色暗了下去,许久呆呆坐着没有说话。
第二天单般就叫行之带他去寺里。
行之见到单般居然肯出去走走自然是开心的,顺从地带她出了门。他们现在在燕国六道州,
这个州很小很清净,当时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离两国边界很近很近。但是这里常年不受战争骚扰。因为这里虽然山清水秀但是由于气候过于湿热,根本没办法发展农业,更别提养蚕了,所以没有统治者打过它的主意。
可能正由于这个原因,这里杂草灌木丛生,放眼一片翠绿。
只是因为没什么人烟的原因,偌大个州,只有一个寺庙,离住处还不近,一来一往用了半天时间。
单般到了的时候下着雨,毛毛细雨给整个寺庙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多一份空灵的滋味。行之是不想让她受寒的,想让她等雨停了再下去。单般白了他一眼,“细雨怎么可能如此快停,太晚回去可不安全。”
行之见她说的有道理也不再阻拦,自己撑了把伞接住单般,抬步向寺门走去。
这寺就叫六道寺,平日少香客,但门还是长开的,单般走进寺门,在院子里朝佛堂里的神像
双手合十俯身一拜,起身往左侧的圆拱石洞门走去。
那边是寺里的人诵经念佛的地方,刚刚单般就听见了诵经的声音,迈步进来,真的是四个蒲团和三双澄亮的目光。
单般急忙作揖行礼,“误扰诸位诵经,失礼了。”
那个坐在中间穿着百纳衣的老者拂袖起身,回礼,“无碍无碍,施主可有什么事?”
单般轻咳两声,声音放得很轻,“在下想向佛寺请一本经书。”
老者点点头,同那三个岁数不过八岁的小光头交待安静坐着就带着单般往佛堂走。
即使借了经书便启程返回,回到时也很晚了,天已经黑的完完全全。
车马劳顿一番腰酸背痛倒是省不了的,看来又是受了寒,咳嗽刚好又复发了。
半夜都睡不着,只好拿出借的经书,一点一点翻阅。
单般虽然不天天礼佛,但是受母亲影响,家里经书也不少,读着到时没有太大障碍。这一次突然心起像要诵经,大部分原因是想了解下,母亲以前喜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母亲喜欢的人,会是一样的淡泊的性子么。
想到温雅君子模样的敛之,倒是挺像母亲的。
每每想到他们,心里就莫名安定下来,跟家的感觉是一样。
内心安定下来,倒是无聊了。又刻意地避开跟故地有关的事情,平日里真的乖乖巧巧的读书浇花礼佛。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冷冷清清的无名院的感觉。
靠着烛光,一页一页翻过。
整个晚上,就在哗哗的翻页声和压抑的咳嗽声中溜走。
眨眼间,六个月过去了。
单般病情貌似已经痊愈了而且近来一直没有复发。不知道是不是母亲把自己上一世的喜好全部传给了单般,她倒是没有厌倦这种每个月都往六道寺跑一趟换新书的生活,反而有些真的要带发修行的味道。
就在第六个月都要过去的时候,敛之从京中传来消息,让他们回去。
敛之顺利登基的事情单般是知道的,没想到刚登基就想催着他们回去。单般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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