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序曲》第77章


“璟儿哪里疼?”西太后双手并用的撑起身子,结果踩到裙角,整个人都摔了下去,江沅连忙伸手搀她,扶着她进了内室,西太后嘴角想要带丝笑,却怎么也扯不起来。
“母后。”这是江沅这辈子第二次见到李璟,不复初见在花苑的骄傲,肉乎乎的小脸现在瘦的皮包着骨头,小小的一个,就这么陷在明黄的床榻中,拼命的忍着眼泪,“我是不是要死了。”
“胡说。”西太后压着嗓子打断他的话,“小孩子怎么会死呢?”
江沅一瞬不瞬的盯着李璟,他的眼神怯生生的,与她对了个眼就飞快的躲开,而她被他这一眼看的,则有着片刻的晃神。
“帝后,我是不是要死了。”那个病弱的少年,眼睛盛着一汪清泉,只是眼中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神采,什么都看不见。
“怎么,宋延巳说要杀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没有,可我知道我活的够久,父皇母后早已离去,而我现在也长大了。”
“真巧,我的父亲兄长也死了。”那夜,江沅在观云阁上遇见了他,他身边只跟着一个用来监视他举动的小太监,她不停地饮着酒,身后齐刷刷的跪了一地的侍女,她说,“我都没死。”
门被她忽然打开,她迈着虚浮的步伐踏到了栏杆旁,一转身就看到了无数侍女太监惊恐的眼神,唯独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眼睛里干净的她想哭,她问,“你会来找我么?”
“会,到时候你还给我编蚂蚱。”
“好。”然后她仰头将手中的归晚一饮而尽,酒杯落地,她看着众人失声尖叫,疯狂的推开李璟,向她扑来。
那一年,谢嘉言入主鸳鸾殿,她与她斗的精疲力竭,不知怎么就走到冷宫,在墙角处遇见瞎了眼睛的李璟。她不明白,宋延巳这种做事必斩草除根的人,怎么会一时心软留下他。于是她也莫名的靠近,编了只蚂蚱递到他手里,她说,“真是可怜人,在宫里与我相依为命吧。”
江沅到底没实现她的诺言,他的眼睛那么透彻,最后印着的,却是她那晚观云阁的纵身一跃。
“我可以想办法把他送出去。”江沅坐在床侧,伸手想要揉李璟的脑袋,却被他偏头躲了过去,她扭头看着西太后,“可是,我救不了你。”
“谢谢夫人。”西太后眼底的光一点点的点燃,她笑中含泪,“打进宫的那天起,就没想过活着出去。”
“我今日就带了一个丫鬟。”江沅忽然看着她,开口道。
西太后愣了半响,嘴唇微颤,眼泪漫出眼眶,唰唰的往下砸,厚厚的衣衫罩在她瘦弱的身体上,更显的空空荡荡,“夫人的大恩大德,白玉来世再报。”
马车行驶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帐香抱着昏睡不醒的李璟,浑身都在抖,她家小姐进了趟宫,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了今上。
“碧帆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江沅安抚着帐香,她这次速度极快,一时半会不会让他们心生怀疑,“这事你不说,我不说,酆都不说,没有人知道。”
届时,让酆都随便找个好人家养着,安安稳稳的在民间长大,也算是她这辈子唯一能给他做的了。
“小姐。”宝云这回正在跟着谢嘉言在玄色阁挑胭脂,忽然就看到了熟悉的车帘标记,“国侯夫人的马车。”
“她干嘛去了?”谢嘉言扭头,就看见蓝色的幕布一闪而过,她向前迈了几步,在高阁上看着马车渐远,“飞羽,跟住她,别让人发现!”
飞羽是谢生平亲自从身边拨到她手里的,父亲说,你且再等上一等。谢嘉言想了半天都不明白父亲到底让她等什么。不过她虽然心里奇怪,但是不得不说,谢太傅手里出来的人就是好用的很,做事干净利落。
“你说,有个男人抱了一个孩子?”晚上,谢嘉言听的飞羽带来的消息,眉头皱成一团,“什么孩子?”
“不知,属下不敢靠的太近。”飞羽是个高手,那人也是个高手,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行踪,不得不拉出距离,“不过,他进了个人烟稀少的小村子,再出来,孩子就没了。”
“这倒有意思了。”谢嘉言眼睛骨碌碌转着,最后一拍桌面,“其中定有猫腻,你再去探探!”
“是。”飞羽刚要走,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小姐,我追赶马车的时候,有人在跟我。”
“多少。”谢嘉言眉头紧锁,若不是她临时起意让飞羽行动,断然不会察觉出来。
“一人。”这是他感觉到的。
“这样啊。”谢嘉言托着腮,模样娇娇俏俏,“那就不要探了,你去把人给弄出来,若是弄不出来,便杀了!”江沅费那么大功夫瞒着众人,显然那孩子是个见不得人的,却又不忍心杀他,才大费周章。而如今能跟她的人,除了安国侯府的,还有谁?她这边接到了消息,对方自然也收到了,她忽然对那个孩子充满了好奇。
金秀垂着脑袋飞快的看了宝云一眼,宝云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一句多嘴会是这个结果,恨不得立刻把之前的话给吞回肚子里。
“得令。”飞羽一弯腰,人便隐出了门外。
“我真是极其讨厌那女人。”谢嘉言朱唇微启,她对镜而坐,抚着鬓上的珠花,“那看透一切的模样,总让我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很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代交代完了,接着就要解锁阿沅和小宋之间的死结了~呃~结局是HE~话说我现在沉迷于一部新日剧《黑暗中的十个女人》,一个男人和九个情妇之间相爱相杀的故事…为啥叫十个女人呢,因为他有老婆呀…
第72章 细雨流光
“夫人,酆都回来了。”碧帆迈着小碎步冲进院子。
江沅急的在房内踱步,听见碧帆的声音,连忙推门而出,她步子走的有些急,远远看见酆都就迎上去,“如何。”
“人没了。”酆都自认脚程快的紧,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清楚。”什么叫人没了?江沅收到左双的消息心里就开始惴惴不安,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谢嘉言撞上。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挣扎的痕迹,孩子和那对夫妻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江沅提到半截的心忽然落了下来,要是谢嘉言,依着自己的对她多年的了解,一定会让她亲眼看到,断然不会让人消失的这么无声无息,至于是谁…她眼里光点盈盈,眉头微紧,“或许对那孩子而言是件好事也说不定。”
“大人,处理掉了。”男子看着倒在旁边的尸体,抬脚踢了踢,冷漠道。
孩子的尸体小小一点,眼睛到死都睁的大大的,扭曲的手中抱着一块啃了半个的红薯。
“言儿那边如何?”谢生平看了眼,又把脸偏了过去。
“飞羽按着大人的吩咐,说是人消失了。”男子想着飞羽之前给他的消息,片刻又补充道,“不过小姐气急,又把屋子给砸了个遍。”
“这丫头,仗着有些小聪明,太过肆意妄为,心性终究赶不上她姐姐。”谢生平指尖摩挲着腰间垂下来的荷包,有些微微的泛白,他眼睛盯着上面绽放的寒梅,难得带上一抹暖色,“可惜我的烟烟走的太早。”
“咱们和大司马的人前后脚,不过不知为何,他们把那对地好生收拾了一番。”男人有些疑惑,“显然也不像要去救人的样子。”
“宋延巳怎么可能救他,老夫这些日子的所做所为他看在眼里,要动手何苦留到现在。只是我没想通这宋夫人为何要出手相助?也幸亏被言儿无意撞见,不然还真让小皇帝给跑了,啧啧啧…可惜啊。”谢生平松开荷包,蹲下身子捏着李璟早已僵硬的脸蛋,“你是死的舒服了,可给老夫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啊。”
元始三年,年中,天干地燥,第安殿突起大火,西太后携小皇帝及数十名内监侍女困死于殿中,大司马正巧于宫中整理明日朝议之事,赶来救驾,并勇闯火殿,身受重伤,只是没想到火势如此之大,终究是迟了一步。
宋延巳受伤的消息是半夜从宫里传来的,自她走后,西太后便选了个最难以让人辨别身份的死法,至于那个充当李璟的孩子是哪来的,江沅无从得知。
事后第安殿突发大火江沅并不惊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宋延巳会受伤,心里多少咯噔一下,心急火燎的把第五先生从他的小药庐里给揪出来。
结果正巧遇见刚回府的宋延巳,三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第五先生恨不得把江沅吃了,他气的胡子直飞,指着活动自如的宋延巳冲江沅道,“这就是你说的快死了?”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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