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序曲》第81章


“这入宫都一个月了,妾还未曾见过陛下呢。”杨婧娥咬着红唇,眼眶微红。
江沅吃着茶,杨婧娥欲言又止说说停停大半天,待她忍不住全说完了,江沅才放下手中的茶盏,“本宫也只见过陛下几面而已,如今新朝初立,陛下正是繁忙的时候,那里还顾得到这么多儿女情长,婧娥该懂事些才对。”
“那帝后再见陛下的时候,可否与他提提妾们。”杨婧娥素手指着身后几位同来的姬嫔,声音柔的能掐出水来,“妾们也是为了皇嗣着想。”
“哎,本宫每每见到陛下,所言皆是民间灾情,这不前些日子梅河又生了水患,陛下为了灾银一声心中郁惆的紧。”江沅话音一转,“听闻婧娥二嫂家乃是一方巨贾,不知可否与其提一句?”
这也太不要脸了!杨婧娥一时有些语塞。她二哥哥不学无术,又非长子,母亲便与父亲商议,给他娶了户商人女,虽说出去多少有损官家的名声,可是其中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二嫂虽然出身低,可是那嫁妆足足能晃瞎人眼,商家难得把女儿嫁的这般高,更是接连不断的往杨府递孝敬,银子简直如流水。可是,这自家的银子也不是白来的啊!
杨婧娥看着江沅熊熊放光的眼神,有些扭捏,面上摆出一副很是为难的表情,“这事妾也做不了主,得问问父母兄嫂才行。”
“碧帆。”江沅就等她这句话,招她到身边,细言了几句,便让她退了下去,碰上杨婧娥疑惑的眼神,掩着唇笑道,“本宫让那丫环去知会前边一声,说杨婧娥愿意为陛下分忧,看能不能抽时间让婧娥回府省亲。”
偷鸡不成蚀把米!杨婧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恶狠狠的瞪了姜燕婷一眼,难怪那死丫头不吭声,诓了她来做出头鸟。
江沅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权当看不见她们之间的小动作,摸着刚到上的新茶,轻轻地抿着。
嗯,好茶。
作者有话要说: 敛财二人组…
阿沅:毕竟以后是我儿砸哒!
第75章 有匪君子
啪——
瓷器砸落的声音,翠挽阁的房门紧闭,杨婧娥气的揪着帕子砸了几日前姜燕婷送的琉璃盏,脸涨得通红,越想越气,随手拿起东西就往门上狠狠地砸去;东西应声落地,四处落散开;伴随着尖锐的破碎的声,她跺着脚,又气呼呼的转身,“谢姐姐,你得帮帮我,我这该怎么给父亲交代啊!”
“这有什么好交代的?”谢嘉言一弯眉似蹙非蹙,江沅没来找她们,她们却非要往上撞,心里虽然嫌弃,但嘴上还是道,“你该不会以为陛下见都不见你,就打发你回杨府吧?”
难道陛下会见她?杨婧娥听了谢嘉言的话,眼神忽然就由黯转亮,她上前一步牵了谢嘉言的手,蹲下身子抬头与她对视,“真的会见我?”
“自然。”谢嘉言嘴角微弯道,不留痕迹的起身错开她的手,心里却止不住的冷笑。
杨家倒是想得开,与其挑来挑去,不如选个蠢笨的当炮灰,只是未免太蠢了,一入宫就被人当了试探帝后深浅的那把剑。
“娘娘,夫人。”侍女在门外敲了三下,柔声道,“前边原公公来传旨了,这会就要到翠挽阁了”
“真的?”杨婧娥小步跑去开了门,满面的惊喜,又回头看了眼谢嘉言,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姐姐诚不欺我。”
“快去收拾收拾。”谢嘉言冲她挥挥手,又对侍女道,“把地上的碎瓷捡捡,莫要让他人觉得翠挽阁没规矩。”
她看着地面,把后几个字念得极重,杨婧娥却不觉她口中语气,下巴一抬,附和道,“夫人说的对,还不快做,你们都聋了吗?”
谢嘉言指尖碰到杯壁,所触冰冷,又松了开来,“妹妹既然要做准备,我也不便多呆。”
杨婧娥原本还不知怎么与谢嘉言开口,这会见她自己提出要离开,心中大喜,面上却连忙装出副不舍的模样,“今日辛苦姐姐与我说的这般多,他日我再去看望姐姐。”
谢嘉言颔首微笑,出门时刻意避开了原公公,择了另一条道而行。
宝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迈上渚寒桥,才开口,声音笃定,“夫人可是不喜欢杨婧娥?”
“蠢笨不堪,尊卑不分。”渚寒桥横架在静临湖上,视线极其宽广,宫人皆远远跟在后面,身边只近着宝云、金秀二人,谢嘉言停住脚步,看着平静的湖面,手指摸向白玉石,“这种人,莫说她那人尽皆知的小心思,便是真忠心于我,这般愚蠢,捏在手里我都不敢用。”
杨婧娥接了旨,又唤着宫人把自个好生打扮了一番,专门着了薄衫,手臂上的肌肤若隐若现。
昌乐宫一片寂静,殿内烛光闪闪,内监把她引入殿内,便弓腰退了出去。杨婧娥站了半响,见无人出来,这才素手挑开内殿的珠帘,莲步轻移,声儿娇娇的唤,“陛下,云儿问陛下安。”
“杨婧娥来了?快进来!”江沅的声音骤然在殿内响起,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似对身边的人道,“这便是我与你提到的杨婧娥。”
这又是哪出戏,杨婧娥脑子嗡嗡的,帝后怎会在此。
许久见她没有回声,江沅这才从纱幕后边出来,手里还握着只沾了墨的翠玉狼毫,冲她招招手,“婧娥怎不过来?”
“帝后千岁金安。”杨婧娥见到江沅,只好又硬着头皮拜下。
“你便是要为梅河水患献银钱的杨婧娥?”片刻,一阵好听的男声闯入她的耳朵,听得杨婧娥忍不住抬头望,这一望,宋延巳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映在了她的瞳孔里。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杨婧娥唇瓣微张,片刻才慌乱的低下头,满面通红小声道,“是。”
“起吧。”
“谢陛下。”杨婧娥起身,又咬着唇瓣,怯生生的望了眼宋延巳,眼角的余光扫过江沅,不知怎么,原本还觉得慈蔼的帝后,忽然就有些碍眼了。
江沅权当看不见,银钱还没落实到位呢!
“你们都过来吧。”宋延巳笑着招招,声音温和,“咱们继续方才的事。”
杨婧娥只得点头应下,就看见江沅的衣角消失在帘幕后,画出美好的弧度,她心里即便有些不满,也不好直说,只跟着江沅的步子快步踏入里面。
绣鞋刚踏进去,杨婧娥就不觉得瞪圆了眼,嘴巴微张,面前是一副长约六尺的巨大绢幅,娟幅平摊在桌面上,上面被密密麻麻的标记着。
“这里便是梅河一带。”宋延巳背着一只手,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则轻夹毛笔,继而又把笔尖立于上方,“孤不知杨婧娥想要献银钱于何段?”
杨婧娥顺眼一瞅,看不懂,又不愿宋延巳看低自个,随手在画绢上一指,大不了让嫂子把嫁妆多拿出来些便是,反正她也不敢说什么,再不济还可以问她母家要不是。
宋延巳眉角微挑,又立刻落了回去,顺着她指的方位虚虚比划了一片,“确定?”
江沅看着杨婧娥那一指头下去,忍不住咋舌,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她觉得就算她那个所谓嫂子把整个本家全填进去,也不一定够呐,只好再提醒她一遍,“杨婧娥莫要勉强,若是……”
“云儿不觉勉强。”杨婧娥直接打断江沅,生怕坏了自己在宋延巳心中的印象,语气多少有些不悦。
“杨婧娥说无碍自然是无碍的。”宋延巳淡淡笑着对江沅开口,摇头道,“你莫要再多言了。”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江沅看着含羞带怯的杨婧娥,心里忍不住翻白眼。要不怎么说宋延巳怎么一肚子坏水呢,不与她说钱银,不与她道工料,只画了梅河图,杨婧娥这一笔画下去,绵绵近百里,所用劳卒没有八万也要五万,既要商度地势,凿山阜,破砥绩,直截沟涧,又要防遏冲要,疏决壅积,多立水门。江沅现在就能想象出杨大人气急败坏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孤便估算下钱银,待明日杨婧娥与杨大人细说,可否?”宋延巳笑起来的样子极好看,说的杨婧娥点头如捣蒜,接着又伸手指着旁边的棋盘,“看样今夜又要无眠,帝后陪杨婧娥去旁边下上几盘棋,等孤算完,再与你们看。”
“这么个小事也要陛下动手不成?”杨婧娥难得来到昌乐宫,可不是为了和江沅下棋的。
“新朝初立,难免政务繁忙。”宋延巳宽袖一挥,便垂头于桌案,不再理会她二人。
“杨婧娥莫不是不想与本宫下棋?”江沅清着嗓子,似笑非笑。
“妾愿意。”杨婧娥僵着笑,向着棋盘走去,说不定一会就完了呢?或者,她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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