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圆舞曲》第81章

杰伊坐到床边，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心，然后扶起她紧紧搂在怀里，嘴唇贴在她的耳边，幅度微小地开合了几下。他应该是说了什么，但没有人听到具体内容。
杰伊轻吻她的眉心，把她放下，脸色沉郁地对安斯艾尔说：“好好照顾我的妻子，我会回来接她。”然后，旋风般地离去。
德维特家族的全体成员围到维多利亚身边，等候精灵给予他们清晰的解释。
“利奥分解了他的‘光之谕’，最后一根银针刺进了维多利亚的脑中。如果她是纯正的血族，会迅速干枯。但她是混血儿…我想，她不会就这么…”精灵没再往下说。
“告诉我，安斯艾尔…有多大可能？”本杰明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他也不愿接受维多利亚永远长眠的事实。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一瞬间，熟悉力量的幻灭…我不相信维多利亚会死，她只是进入沉睡。但是…或许只有奇迹般的强大力量才能唤醒她。我需要好好想一想。德维特先生，本杰明，方才我感应到杰伊复杂的情绪，绝望、悲伤、愤恨…战争一触即发；你们可以继续隐居，但我想，你们不会袖手旁观。”
“你说的对，我们不会。”琳达坚定地说。
“祝你们好运。”安斯艾尔站起来拥抱本杰明。他们告别精灵，回到幽暗的夜幕中。
卡洛儿在精灵身边席地而坐；歪着头靠在他肩上。
“卡洛儿，对不起。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了。”精灵轻声说。
“会很久吗？”
“…或许。”
“我会耐心等待，不要太勉强。”
安斯艾尔点头，卡洛儿慢慢退出房间，忧伤的目光在只精灵俊逸的背影上停留片刻，便孕育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在漫漫黑夜最深最冷的时候，杰伊召集了仅存的家族成员。众人神情肃穆地站在废墟前，弗兰克抱着熟睡的婴儿立在一旁，他其实非常渴望回到他们中间，曾经，他是多么辉煌多么骄傲的血族战士啊！弗兰克脸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杰伊侧身看了他一眼，继而面向众后裔。
“想复仇吗？”杰伊目光凛冽。
众人以同样凛冽的目光表示自己的愤怒和决心。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个人都拥有发展次级后裔的权利，也可以赋予你们后裔发展成员的权利。你们可以自立门户，选择各自喜欢的方式存于世界。但都要记着，血族不灭，永远。”
大家互相对望，惊讶地说不出话。
“杰伊，这是什么意思？”贝芙上前几步，紧张地仰望她的主人。
“你要解散…家族？”哈瑞特不敢相信这就是首领的决定。
杰伊用沉默表示认可，弗兰克差点把怀里的婴儿扔在地上。
“不！”贝芙扯着嗓子大喊：“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她摇着头后退，无法接受突如其来的事实。
“杰伊，你是我们的首领，你为什么要离开？”
“你不能走，我们是E城最强大的杰伊家族啊！”
“我们需要你的引导！”
……
众人纷纷劝阻挽留杰伊，希望他改变主意。然而，他只是静静地注视远方，目光深邃得让人捉摸不清。贝芙走上前，抓住他双臂，满怀悲戚地乞求：“求你了，杰伊，留下来…求你了。”
杰伊颔首，指尖颇为温柔地缕过贝芙的头发，叹息的声音犹豫掉落的针，不曾打扰宁静的空气。他似乎毫无留恋地离开，坚定又决绝。而在朦胧的泪光倒映的背影中，贝芙看到他从未有过的寂寥。
弗兰克想追过去，贝芙伸手将他拦住。
“你看不出杰伊想一个人走吗？”
“你们要…不，你们不能杀我！”弗兰克抱着孩子后退。
“你和婴儿留下来，听命于我，我保证不伤害你。”
“难道你打算当老大？”弗兰克略为不屑地看着贝芙。
“杰伊走了，我们需要新首领，我们必须团结一致，壮大势力，为死去的同伴，为毁灭的家园复仇！”贝芙的宣言引起大家的共鸣，但是众人划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贝芙，一派支持哈瑞特。
“虽然我是女人，但不可否认，我是这里最强大的血族。我可以现在就跟哈瑞特一决高下。”贝芙信心十足，她有强烈的预感，会在不久的将来与杰伊重逢，但在这之前，这个家族需要有新的领导者来掌管。
支持哈瑞特的吸血鬼们翘首期待他的宣言。哈瑞特看看贝芙，平静地说：“我支持贝芙。”
“哦！”弗兰克失望地叹气。
“我们需要详细计划，但首先，我们需要一栋房子和更多的兄弟姐妹。”贝芙环视四周，皱起眉问：“仙蒂在哪儿？”
仙蒂在去往欧云湖畔的途中巧遇正准备进入市内打探情况的本杰明和琳达。她流着泪扑进本杰明的怀里，将多日来的遭遇毫无保留地向两人倾诉。
本杰明和琳达陷入久久不能平复的震惊中。他们不敢想象凯瑟琳和弗兰克竟然孕育了一个混血儿，更难以相信杰伊竟然解散了E城最强大的吸血鬼家族。
“我得去见他。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本杰明焦急地问道。仙蒂摇摇头，无奈叹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想要做什么。”
“琳达，你带仙蒂回家，我必须找到他。”
“我和你一起去！”仙蒂用力抓住他胳膊。
“仙蒂，你的力气…比之前更大了。你还在吸食人血，对吗？”本杰明神情严肃地看着她，她松开手，忧伤地望着日夜思念的爱人。仙蒂明白他的意思，依依不舍地和琳达回到欧云湖畔。
与此同时，贝芙带领成员们迅速占领了一栋富商的别墅，杀光了房子里所有人，包括动物。
不得不承认，贝芙是个雷厉风行的领导，当上首领后，她一改之前矫揉造作的姿态，变得颇具男子气概。她让哈瑞特带领精兵强将夜袭E城驻军，挑选身强力壮者做为后裔人选。她不像杰伊只喜欢年轻漂亮的脸蛋，而是更重实效。
她和剩下的成员连夜加固别墅，做好隔光措施和防护手段。伴随E城最强大的杰伊家族走近历史，一个以贝芙为首的新家族在月光下隆重诞生。
本杰明伫立在杰伊别墅的废墟前，不禁心感酸楚。可是他不明白，在家园遭受如此重创后，仇恨满怀的杰伊为什么不发起反攻，而是解散家族，独自离去？或者，他另有复仇的方式？
本杰明在废墟四周徘徊，不小心脚踝碰到一块锋利的断木。他踢开木条，突然蹲下向废墟里张望，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搬开压在上面的石板，从空隙里拽出一副有些残破但原貌仍在的画。
“果然在这儿。”本杰明自言自语，他没有猜错，的确是杰伊带走了这幅绝版的“战神”肖像。可到最后，杰伊却丢下它，径自离开。
（圣艾夫斯庄园）
“什么！杰伊解散了他的家族？！”在议事厅，乔森打开贾汀传回的讯息。众统领和统帅惊讶万分，连大统领亚度尼斯都失去往日的沉稳，皱着眉站起来。
“很可能贾汀已被杰伊控制，发出假讯息让咱们放松警惕。我们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利奥说罢，瞟了格纳一眼。格纳无言申辩，把头扭到一边。
桌上的电话突然铃声大作，亚度尼斯拿起听筒。
来电人激动的声音停止后，亚度尼斯极其严肃地回答一句“我明白”，就挂断了电话。
“市长的电话。几个小时前，E城驻军遭袭，很多强健的士兵成了我们的敌人。市长说，他再也不会给庄园提供任何帮助。”
“胆小鬼！懦夫！”利奥狠拍桌面，腾地站起来，亚度尼斯回以他严厉的目光，他重重叹口气，背过身。
“猎人们，打起精神，无论战争有多么残酷和漫长，我们都要全力以赴！”亚度尼斯声音浑厚，鼓励大家振作士气，众猎人虽心有担忧，但都非常坚决地响应了大统领的号召，除了一直背对他们站立的利奥。等到统帅们离开后，厅里只剩亚度尼斯和他时，利奥才缓缓转身，目光中渗透着疑惑与苦涩。
“恩师，难道我做错了吗？”他的声音异常沉重。
“利奥，你的‘光之谕’已经不在了，今后就不要出战，在庄园里做好统筹和决策工作吧，等这场战争平息后，我会给圣艾夫斯庄园任命新的统领。”
“不，恩师！我们不能违背上帝的旨意，我必须继续战斗！”
“你还信仰上帝吗？或者，你的信仰里只有凯瑟琳？”
“我…”
“利奥，你爱你的女儿，就要为她活下去。”
亚度尼斯拍拍利奥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