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第32章


那么,我恐怕已经到了不知羞耻也不在乎羞耻的地步了。老k说:这是一种境界。
哎,屁股坐得好疼,先写到这里吧。从北京到成都这么远的距离居然买硬座,老k也真够抠门的。我估计到不了西藏我们俩就各走各的了,除非他答应换成卧铺。
(三)
我终于还是和老k分道扬镳了。不是因为他小气,而是他老爸脑袋里的一根血管突然爆裂了,生命垂危。他是家中独子,他得回去。
他把所有的行李都交给了我,又塞给我一笔钱。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向他要了一笔钱。但是行李绝对是他主动留下的,千真万确,我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撒谎(他的行李后来被我廉价卖给了一个小贩,我也是迫不得已。你想想,哪有背着一个大包闯荡江湖的。万一闯了祸,跑不出三米就得被摁倒。要是被摁个脸朝下倒好了,背包还能替我挡一些拳脚,要是脸朝上,那还不跟乌龟一样,多影响我玉树临风的形象)。临别前他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一定要到西藏。
看得出来他很悲伤,不知道是因为不能去西藏,还是因为父亲的病,或者两者都有。我试着安慰他,说:以后你完全可以指着地图对你儿子自豪地说:我哥们去过那里。
看他依旧不开心的样子,我又说: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死了,有的人还在老妈肚子里的时候就没了爹,相比之下你已经很幸运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你爹有五十岁了吧,该知足了。
我的话好像刺激到了他,他长吼一声。我以为他要打我,赶紧退离他三米之外。谁知他竟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一个刚满二十岁的男人。
许多年后,我想不起老k的模样了,但是,却总也忘不了,在那个陌生的火车站,一个一米八五的男子蹲在地上无助地哭的情景。我一直陪他等到回北京的车开来,他的背影,一下子矮了许多。
回到列车上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了。虽然老k说他处理好一切也许还会回来找我,可是我认为他回来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找了也找不到。我不会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在经过的墙角刻上特殊的记号。在开个鞋店都要放烟花庆祝一下的今天,老k想必也认不出哪个是我心血来潮放的召集同门的信号弹。
我挺喜欢武侠小说的,惊险、刺激、充满了未知。要是我拥有盖世武功就更好了,匡扶一下正义,救活几个美女。听说西藏盛产灵芝,不知道吃了之后能不能增加功力。
就这样,告别了老k之后,我脑海接连不断地冒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最后,我终于还是在晃荡的车厢里睡着了。入梦之前,我许了一个愿。但愿,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会躺一个漂亮姑娘,做我的徒弟或者情人,死心塌地地跟着我。如果她非要做我师父,那我就死心塌地地跟着她。
(四)
成都,天涯石北路。
我嘴里咬着糖葫芦,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群小女孩身上。
她们在打架,三打一。被打的那个女孩蹲在地上,抱着头,任凭拳脚雨点般落下,并不哭。若不是练过刀枪不入的武功,想必就是早已习惯。
按理说我一个外乡人,多管闲事并不好,可是最后一个糖葫芦含到嘴里之后,我还是出现在了她们身边。
我把山楂籽吐到那三个张牙舞爪的女孩头上,大喝一声:住手!很有武当少侠张无忌的风采。可惜被打的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算不上是英雄救美。所谓的歹徒也不过是三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见我一脸凶相,马上一哄而散。
那被打的女孩抬起头,用并不友善的眼光扫了我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冷冷地抛出一句:谢谢你了。
然后,离开。
我手里还握着那根用来串山楂的小木棍,我真希望它能突然化成一柄宝剑。那样我就可以将剑尖指地,目送她翻身上马,待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马蹄踏起的烟尘中之后,缓缓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谢!
她走出五六米远又回来了,抬头看着我深陷在幻想中如痴如醉的样子说:发什么呆呢?跟我回家,我做饭给你吃。
虽然我并不饿,可还是跟上了她。与其漫无目的地东游西荡,不如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她好像很讨厌跟我并排走在一起,脚步总是放得很开,偶尔回头看我一眼,也只是确定我是不是还跟着。我看着她瘦小的背影,发现她尽拣小路走,越走越荒凉,最后竟然到了一处坟地。
我说:你不会就住这里吧。
她说:当然不是,来这里是挖荠菜,待会儿包馄饨给你吃,荠菜馄饨味道很鲜美的。
我说:其实我并不饿的,做不做饭都无所谓。
她说:你不饿我饿啊。喏!这是我爸妈的坟,你磕个头,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一惊,说:我连你名字都还不知晓,怎能说你是我的人呢?
她说: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以前的名字不算。
我想,取名先要看姓,可是墓碑上字迹很小,待我凑近想看看她爸爸姓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墓碑上只有一行字:当你看清这行字的时候,你踩到我了。
我连忙退后几步,心说果然是父女,做事都这般异于常人。
我静下心来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相貌,虽然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呆滞,牙色有点泛黄。可是如果从现在开始就补充营养的话,以后长成美女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我想了想说:以后你就叫璎珞吧,很多武侠小说中的女孩都叫这个名字。
她说:随你。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说:倪采。
她说:我猜不出来。
我说:我不是让你猜,我是说我叫倪采。我老爹崇拜尼采,所以就把我取名倪采。
她说: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说:我来自北京。
她说:你来成都做什么?
我说:我要去西藏,只是路过这里。
她说:去西藏做什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做什么,我本来是陪一个朋友去那里,可是半路出了意外,他就回去了,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去。
她说:你陪人家去,人家都不去了,你还去干吗?
我说:我不去又能干吗?人活着总要有个目标,总要有点事做,否则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现在的目标就是,去西藏。至于去做什么,去了再说。
她说:那我跟着你去吧。
是夜,我和她挤在一张小木床上,那床很不牢固,翻个身会嘎吱嘎吱作响,再加上蚊虫叮咬,我睡得很不爽,间或做一些醒来就忘的梦,总算折腾到了天亮。她的家是城郊的一间草房,虽然狭小简陋,但比起周围那些外来打工的人临时搭建的塑料帐篷,还算完整。只有她一个人住,平日靠偷吃骗喝过活。那天,她偷了三个小女孩的漫画书,没能及时逃脱,结果吃了一顿好打,幸好我及时赶到,再后来的事情我已讲过。
她说:你打算怎么去西藏?
我说:坐车。
她说:那样多不那什么诚。
我说:虔诚。
第21章 你是翻山越岭来寻找我的小熊,我是茫茫人海中等待你的那棵树(4)
她说:对,虔诚。那是圣地,我听说许多人是走一步跪一下,双手合十拜一下再走,走了很多年才走到的。
我说:那不算什么。外国有座叫耶路撒冷的城市,也是圣地。去那里的人,走一步,往地上趴一下,四肢和身体紧紧地贴住地面,然后站起来再走,有的人走了一辈子也没走到。
她说:为什么没走到?
我说:半路死了呗。
她说:怎么死了?路上有野兽吗?去西藏会不会遇见野兽?或者妖怪?像《西游记》里那样?
我说:可能是遇到炎热的天气,柏油路面,他一趴下,就被粘住,烤死了。
她说:那么惨烈啊。我们可不要那样。
我说:那叫信仰,我们不用那样。
她说:信仰是什么?
我说:就是对某种事物坚信不疑,还仰视它。
她说:那我有信仰的。
我说:你的信仰是什么?
她说:就是你啊。我死心塌地地跟着你,你比我高,我跟你说话要仰视你,你不就是我的信仰吗?
我说:扯淡,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怎么去西藏吧。你不想坐车吗?
她说:我坐什么车都头晕恶心,要不我们折中一下,步行吧。
我说:我是扁平足,路走多了脚疼。
她说:不怕,又没有时间限制,我们走走停停,不会太累的。
我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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