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有毒》第50章

我努力地张望，奈何眼前一片灰暗，我再怎么努力，也始终看不清这座小山村到底是什么样子。突然，旁边似乎有水流过，我低下头，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正蹲在我的脚旁边洗衣服。我蹲下~身去想和她说话，拍拍她的肩，她抬起头来，我这才看清楚她——不，是我的脸。
我的记忆一下子清醒过来，这哪里是什么小山村，根本就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些小镇河边的一个码头。
梦里的我那时才十来岁吧，洗好了衣服提着塑料桶往家里走。那时候天才蒙蒙亮，我回到家的时候男人和女人正带着他们的儿子吃饭。那时候我还在叫他们爸爸妈妈，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我叫他弟弟。
弟弟的脾气不好，吃饭的时候妈妈要喂他，他不肯吃，小手一拍，妈妈手中的碗失去重心打翻在了地上。我赶紧拿扫把和簸箕去清扫。妈妈留了一碗粥给我，我喝完了粥收拾书包去上学。妈妈是小镇上唯一一所小学的老师，骑着自行车载着弟弟去学校。
也不是没抱怨过妈妈为什么不带我只带弟弟，妈妈的声音很温柔，说我年纪大了，懂事，而弟弟年纪小，怕路上出什么意外。
我一直跟在我的后头走，明明是去学校的路，周围的房屋建筑又一下子变成雾散了开来。我定睛一看，转眼又变成了四层的高楼。眼前的我已经初中了。
那一年爸爸在外面打工不小心出车祸意外身亡，拿了巨额抚恤金的妈妈在牌桌上面开始一掷千金，没过两年，家里竟然开始入不敷出。妈妈去学校向其他的老师借钱去赌，越赌越输，终于再也还不清欠款来。学校的老师集体告状告到教育局，教育局下发处罚，将妈妈半年未发的工资直接发放给了其他债主，然而杯水车薪，没有拿到欠款的同事们再度上告，学校也没了办法，做出了将妈妈开除的决定。
从光荣的人民教师一下子沦落到无业游民，妈妈有些接受不了，不肯去做那些在她看来低三下四的普通工作。没过多久，妈妈把房子卖了，我们租了新的房子搬了家，在租的房子里一住住了三年，一直到我高考结束。
我们的隔壁是一家普通工人。他们有个弱智儿子，年纪大了想要娶媳妇儿传宗接代。那时候妈妈已经向他们家借了许多的钱，他们过来讨要，妈妈还不上钱了，那家人就说：“不如把今瑶给我们家做媳妇儿，一家人，这么点钱就不要了。”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们，唾骂他们简直就是人贩子！
我躲到妈妈的身后，用仇视的眼光恶狠狠地瞪她们。他们无视我的目光，眼睛只看着我的妈妈：“不是说她本来就是捡的孩子嘛？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子我们家愿意要已经不错了，还能抵你欠的债，这么好的事情往哪儿找去？”
我一下子发了懵，难以相信地把目光转向妈妈。妈妈也正好低下了头，声音不复年幼时的温柔，有些尖锐地问道：“今瑶，你不是很喜欢和他们家涛涛玩儿吗？不然就嫁了吧。”
☆、龙套生涯
那一场闹剧最终因为我的抵死反抗而结束，我带着无限的恐惧躲在房间里，偷看客厅里那个因为狂躁而乱摔东西的女人，她一边摔东西一边叫骂：“养只鸡养只鸭还能下蛋，我养了你这么多年有个屁的用，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他~妈~的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我顺心，啊？！”她越骂越生气，摔完了客厅的东西又跑来踹门。
我跌坐在门后面，感受门因外力而向背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我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拼尽全力大喊：“我跟张叔叔走！”
门外的摔打停了下来，没过多久，妈妈恢复了正常，在门外说道：“我已经和你张叔叔打过电话了，明天他就过来接你，你把东西好好收拾收拾。”
张叔叔就是那个带我进娱乐圈的副导演，他没有骗人，在剧组里面演龙套都比家里的那些工作工资要高。我跟着张叔叔在枢店到处跑剧组，一天能跑三个剧组。剧组里面大多是包了吃饭的，张叔叔在枢店的边上租了两间小小的屋子，张叔叔和他的媳妇儿住一间，我和另一个女孩子住一间，每个月下来，张叔叔都给我五十块钱的零钱，剩下的钱由他和妈妈各自分了拿着。一年以后，我的钱平时不怎么用，竟然还存下了五百块钱。
那时候刚和乔乐做朋友，我第一次有过这么多钱，那天张叔叔陪导演出去吃饭不在家，阿姨没有做晚饭，我想着口袋里还有五百块钱，就跑回片场找到乔乐说要请她吃饭。
我们下了馆子点了小龙虾，我只在盒饭里面吃过这东西，一般还都是凉了的。热乎乎的小龙虾捧在手上，浓烈的香气一阵一阵地飘到鼻子里，我不由得感叹：“以后要是每天都能吃小龙虾就好了。”
乔乐笑：“一份小龙虾可要二十多块钱，每天吃的话我可吃不起，还是你们演员挣钱多，有希望！”
我和她拿水杯当酒干杯，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人，却是剧组里另一位副导演。他拉着我的肩膀摇摇晃晃道：“瑶……瑶啊？瑶……瑶，恩……你家张叔在‘玩乐’……额喝大了，过去扶扶他恩，带他回去……”
“玩乐”是当年枢店有名的酒店，张叔那天确实是在那里吃饭来着。我听那副导演的话挺心急的，三下两除二把剩下的龙虾啃了往“玩乐”跑过去。乔乐担心我一个人扶不动张叔，自告奋勇地跟我过去了。刚一到酒店，就见张叔趴在酒店门前的柱子上在那儿扣嗓子，他喝得太多，脚下站也都站不稳了，一身酒气，加上呕吐物的味道，熏得人眼睛疼。
我跑上去想要把他扛回去，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酒还没有醒，眼睛迷迷蒙蒙地凑上脑袋来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突然朝我猛地一扑，把我撞到酒店的外墙上，嘴一个劲儿地往我脸上亲。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轻，厉声尖叫起来，手不停地想要把他向外推。可是一个七十多公斤重的大男人，饶是我和乔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都不能撼动他分毫。
就在我们无可奈何之际，眼前笨重的身体突然被扔开，一个面目英俊的男生出现在我眼前。那个男人的声音温润：“没事儿吧？要不要报警？”
没有了支撑的我再也没力气跌坐下来，我虽然神智有些慌乱，却也是知道万万不能报警的。我说这个人是我的叔叔，他只是喝醉了。男人了然，然后道：“天这么晚了，你们两个女孩子太不安全了，你们的家在哪儿？我送你们回去。”
认识的那个人就是许家安，那时候他还是许氏的大公子，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他先把乔乐送回了工作人员的宿舍，然后才把我送到枢店外延我们租住的地方。临走之前许家安递给我一张名片，意味深长地说：“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就算是他老婆在身边也不安全，有机会的话还是搬出来住吧。”
我嘴上千恩万谢地接过了他的名片，知道他说得很对，却也知道对于当时的我而言，想要搬出来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当时的我也没有手机，拿到了许家安的名片也根本没什么作用。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萍水相逢，第二天居然在剧组里见到了昨天的救命恩人，我跑上前去同他说话，说我们两个怎么这么容易碰上，真是好有缘分。
他笑了起来，一双眼眸亮晶晶的：“能不有缘么？你当你们这剧组这么好找的？”
我的一张脸顿时通红，紧张地望着他，明白他的意思，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有了他明确的表示，一来二去的，我的初恋就这样开始了。在之前邻居弱智儿子的对比下，本就十分优秀的许家安在我眼里比天神都要伟岸。张叔叔得知了我与许家安谈恋爱的消息，兴奋地告诉我许家安是许氏集团的独生子，将来许氏的亿万家产就落在他的手上，让我一定要好好巴结住许家安，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交往之前，我虽然知道许家安是富家子弟，但是张叔叔的一番话让我明白过来，我与许家安的差距哪里是一星半点。但是年少的爱恋哪儿来什么门户之见，爱都爱上了，总觉得后面的事情管什么管，活在当下就好。
张叔叔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远在镇上的妈妈，妈妈也打过来电话，说了与张叔叔意思相同的一番话，然后直言弟弟将近成年，再过两年就得娶媳妇，家里没有房子，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没有房子的人，让我好好干。
我默然挂了电话，然后去问张叔叔要多少钱才能在小镇买上一套房子。张叔叔说了一个数，我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