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娇》第319章


崔旻是带了佩刀的。
此行不是来赏景的,出的时候,白泽刀还是薛成娇嘱咐他挂起来的。
刘光同话音才落下,崔旻便已解下佩刀,三步并作两步,交到了刘光同手中去。
刘光同手持白泽,与孟朝对视,丝毫不让:“就凭我手上白泽。”
再没有多余的话,二人便已然交手起来。
可这一来一去百招过去,不要说拿下孟朝了,刘光同竟难以讨得一丝便宜。
刘光同鬓角盗出冷汗来,渐渐地落了下风,与孟朝对垒时,开始有些吃力。
但见孟朝近身搏杀,短刀带着凌厉肃杀之气呼啸而来,刘光同忙举刀去挡,生生吃了一道猛力,连退两步。
他才稳住身形,孟朝那里收了刀:“就凭你?”
刘光同几时吃过这样大的亏,便是当年败在谢鹿鸣手上,也未曾这样难堪过。
他一时气结,提刀便要再攻。
崔旻见势不对,低声同太子道:“叫我去吧。”
太子眯了眼,刘光同败下阵来,他心里已经觉得不好,此时有些迟疑的看看崔旻:“刘内臣都奈何不了他。”
“也只能博一博了。”崔旻拱手礼了礼,“刘公太急了,适才对阵,几次把命门露于人前,如果不是他身手不凡,此时早就做了孟朝刀下亡魂了。”
太子咬咬牙,他自然也能看得出,刘光同今次有些过于急切了,可是崔旻真的……
左右也再无他法,难不成真的让燕翕以身犯险?
于是他点了头:“你去,替下他来。”
崔旻得了这个话,就蹿了出去。
刘光同待要动手时,已经被崔旻拽住了一条胳膊。
他立时横眉:“拉我作甚!”
崔旻冲他摇头:“你心神已经乱了,不是他的对手。”
“你放屁!”刘光同叫骂出声来,“你还干不过老子呢,放开老子!”
太子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得眉头紧锁:“刘内臣。”
淡淡然三个字,却立刻叫刘光同平静了下来。
刘光同胸口起伏不定,许久后,将手中白泽与崔旻递过去,自个儿退到了后面。
孟朝冷笑两声:“这就做了缩头乌龟?”
其实两个人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孟朝最知道怎么样能够激怒刘光同。
更何况,当年他是在刘光同眼皮子底下跑的。
不要说刘光同泰半功夫是他教的,即便是刘光同武功高过他,今日也未必能将他拿下。
诚如崔旻所说的,刘光同乱了心神,心不定,则气不凝,如此又如何与人对阵?
崔旻翻翻眼皮,心里骂着孟朝委实不要脸,面上却不动声色:“跑你是跑不了了,眼下也不过做困兽之斗,何必?”
孟朝啧两声:“哪里来的小兔崽子,也敢到老子面前说话了。”
崔旻便收了话,再不一言,举刀便攻了过去。
407:身受重伤
崔旻攻势很猛,也很快。
这是从前刘光同总骂他的地方。
与人打对手,你攻的猛固然有好处,可攻的太快,若真遇上高手,反倒容易把自己赔进去。
只是今日情形又不大相同。
孟朝固然是个高手,可他毕竟已经经历了先前的鏖战,还有刘光同那样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难缠的对手。
几轮下来,刘光同就现了年轻的好处。
崔旻还游刃有余,可孟朝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孟朝节节败退,却刀光剑影闪现的一瞬间,他刀锋转了个向,整个人向后缩去,引着崔旻的白泽刀继续进攻,他自己再向着空中一腾,翻身而起,手中绣春刀没入了崔旻右侧肩窝处。
崔旻的月白色长袍,立时猩红大半,刺得人眼睛生疼。
太子呼吸一紧,连带着燕翕也握了腰间佩刀,就要动作。
刘光同却察觉出端倪来,一把拉住燕翕:“世子不要忙。”
燕翕要挣脱他,可是却没能成功。
顺着刘光同的目光看过去,却是叫他大惊不已的一幕——
孟朝的绣春刀还没在崔旻身体里,握刀的右手,被崔旻死死地钳制住,抽不出手,更抽不出刀,几乎就在同时,崔旻手中的白泽,已经送进了孟朝的心口。
白泽没柄而入,丝毫不给孟朝生还的余地。
崔旻奋力一送,再松开手,孟朝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孟朝败了,且败的极其彻底,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崔旻:“你小小年纪,竟……竟学的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好,好小子……”
崔旻的伤并不轻,哪里还有力气与他逞能。
他伤在右肩,白泽送入孟朝心口时,是用了全力的,自然再一次拉扯到伤口处。
血不停地在往外涌,崔旻一个支撑不稳,单膝跪倒在地。
燕翕呀了一声,上前去扶住他,又从长袍下摆处撕下一大片衣角来,姑且与他做包扎所用。
刘光同凑过去探了探孟朝的鼻息,而后与太子摇头:“死了。”
太子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孟朝一眼:“尸身火化了吧。”
燕翕骤然抬头,似乎有话想说。
可重伤下的崔旻,却没有失去理智,死死地捏住他手心,暗暗地与他摇头。
于是燕翕的后话,全都收住了。
太子这时才往崔旻身边走了两步:“怎么样?要紧吗?”
崔旻摇头:“不妨事,殿下不必挂心。”
可他的伤口,却实在是吓人。
马是不能骑了,太子命人去套了马车来,一行人才离开此地,另留下了二十个人仍旧将孟府团团围住。
上了马车后,崔旻就陷入了一阵昏迷当中。
众人回到府衙时,太子又是吩咐人请太医,又是忙着写折子给京城送信,再加上江南府这里总督长官得知太子在扬州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扬州府衙来,一时间忙的几乎要乱了套。
府衙内的人进进出出,跟着服侍的人手里端的是一盆盆的血水,这样的动静,自然惊动了薛成娇。
她带着燕桑出门来的时候,正好撞上换水的丫头,那满目猩红叫她心头一凛:“谁受伤了?”
丫头一怔:“崔……是崔大人。”
薛成娇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厥过去。
燕桑忙扶稳了她:“姑娘……姑娘,定定神。”
薛成娇哪里顾得了那样许多,撇开燕桑,就要往那头屋子里进。
燕桑跟的很紧,一面跟,一面叫着姑娘慢些。
燕翕是在门口就把她给拦住了的。
薛成娇双手攀上燕翕的胳膊,眼眶红润,包了一眼的泪:“我表哥呢?我表哥他怎么样了?怎么会有……不,那些血,那些血是谁的?世子,他怎么了……”
“你先不要急。”燕翕叫她摇了又晃,却仍旧是满脸的担忧,他稳住薛成娇身形,“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性命之忧,伤也不见骨。他这会儿昏迷,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好好养两天,再好好用些药,就没事了。”
不,怎么会没事呢?
一个人,流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会没事呢。
薛成娇心里如是想到。
她挣开燕翕,仍旧要闷头往屋里冲。
燕翕嗳的叫着,一把就拽住了他:“太子殿下还在里面,你这样进去,岂不是失礼吗?”
薛成娇死死地咬着唇:“不进去看一眼,我心下难安。”她说着,慌了神似的,又攥紧了燕翕的手,“世子,你替我回一声,叫我进去……叫我进去看一眼,啊?”
“你……”燕翕动了动嘴唇,眼底几不可见的暗了暗。
正巧了刘光同从屋里出来,瞧见门口的景象,便叹了一声:“太子殿下请县主进去。”
薛成娇一看是他,心下大喜,撒开了燕翕,头也不回的就进了屋去。
燕翕深吸一口气,就想跟进去。
刘光同却迈开步子错身一挡,就挡住了燕翕。
燕翕眯起眼,显然是不悦了:“做什么?”
“世子爷,”刘光同噙着笑叫了一声,“世子是聪明人,何不想一想,今日若是世子这样身负重伤躺在床上,县主可否会急成这样?”
燕翕要进屋的步子,就立时收住了。
刘光同却犹觉不足似的,又补道:“我是同县主相交过几次的人,县主出身好,教养更是没的说。礼教规矩,她是一样都不错的。今次这样失礼,又是这样失仪……世子爷,她为的那个人,叫崔旻。”
这番话,对燕翕来说,简直是当头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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