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第37章

而且刚刚的某一个瞬间，忽然在想如果我们有个女儿该有多好。
店员开好单子，雷厉行直接接过来，他拥着我往外走，笑言：“拿到薪水想给父母买礼物的心情我理解，我想履行男友义务的心情你也该理解吧。”
我忙道：“这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雷厉行停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睛说，“刚才那双鞋我总没这么做吧，萌萌，我上道你也得上道，明白吗？”
“根本不是一个事儿，你偷梁换柱！”我伸手抢单，他举高手臂，我够不着急得直踹他，我不是跟他客气，是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雷厉行躲也不躲，笑着说，“哪就偷梁换柱了？你成天心事儿这么多不累吗？乖，别跟这儿闹了。”
雷厉行说完便放下手锁住我的身体，我一时挣脱不开，只好随着他往收银处走。交了费取了衣服，我仍旧没什么好脸色，不是故意摆给他看，只是觉得自己无力纠正错误，对自己的一种厌弃。
“你怎么这么别扭啊！”
雷厉行拉我坐到沙发上，无奈地拧了下我的脸颊。
商场里很明亮，墙壁上贴的瓷砖如同明镜，我看着里面的自己和雷厉行，他一脸的好气又好笑，我一脸的冰冷。觉得自己这样真是过分，可就是没办法换个温柔的表情，于是更厌恶自己，再一次掉进了恶性循环。
我闭上眼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我也觉得不好，你让我……”话未说完，唇上便是一热，呼吸间是我已经熟悉的他的味道，很干净，有极淡的烟草的气息。
我爸嗜烟，最近几年我常常说他，给他买木糖醇、买槟榔，偶尔会凶他，我妈总是开玩笑说，还是闺女管用，她说的话我爸只会甩脸色。我听了后更觉身负重任，心里也得意被父亲这样宠爱，有一次跟他说，我以后如果嫁的人爱抽烟，我连说他都不说，知道为什么吗，他哪有爸爸重要！我爸性格内敛，那次却开怀大笑。
我当时那样说并非信口胡诌，就像我妈让我爸戒烟，换来的不是无视就是争吵，我最怕跟人起口舌之争，所以总想着能避则避。可是，对象是雷厉行的话，好像从一开始我便遗忘了曾经的话，看他空腹喝黑咖会担心他的胃，看他抽烟会担心他的肺，我在他面前如同在我爸面前一样火力全开，唠叨他、给他买木糖醇，好在，雷厉行也如同我爸一样地给我面子，每次我说他，他都是一脸享受的表情，而且比起我爸的阳奉阴违，他更加真诚。
我们就这样在商场里旁若无人的接吻，好像忽然之间一切都被治愈了。
“有进步，没脸红。”分开之后雷厉行的第一句话竟然这么说。我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翻着大白眼瞪他。
他抬手揉我的额发，笑道：“萌萌，我说过你要学会适应我，可你做得实在不够好。我一直以为我的身份应该是你特别亲近的人，当你想吃一块蛋糕的时候，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买，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告诉我。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试着接受我的好意，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我也承认我在某些地方有些别扭，摊上我这样的女朋友是挺麻烦，可是……可是忽然发现，每次跟雷厉行交锋，不管过程怎样，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说了算。我从来都是坚定的样子，自信是头倔牛，可总耐不住他循循善诱的行事风格，终归俯首称臣，我们在一起是这样，他一点点驱散我的疏离气息是这样，忽然从旅游变成见家长也是这样。
不敢深想，想下去感受到的都是他对我的用心。
我说知道了，你好啰嗦。
他笑，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叨叨。
罢了，既然怎样都是输，就早点认输好了，想吃蛋糕告诉他，想喝可乐告诉他，等他需要我的时候告诉他我在，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不是两不相欠，而是永以为好。
我起身，拉他，“叨叨先生，楼上有川菜泰菜葡国菜，出了商场还有牛排火锅焖锅，想吃什么，让我来尽地主之谊，代表眉州人民欢迎你。”
雷厉行顺着我的劲儿站起来，一手提着刚刚的战利品，一手紧紧牵住我说，“行啊，中午刚吃了米饭，现在想喝点汤水，附近有粤菜馆吗？”
“有！离这儿大概有两站路，他们家主打靓汤，咱们走路过去吧，吃完再回来拿车，正好消食。”
“行，你先在这儿等着，我上去把这些搁车里。”
“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的结果就是决定直接把车开走，时间也不早了，吃完饭还得回家。
冬日的夜晚喝上一盅滋补靓汤实在舒服，我大赞他明智，他并不多言，只是笑容很是得意。
雷厉行一路送我到楼下，然后独自去住酒店，我坚持目送他的车子离开才拎着大包小包爬楼梯，爸妈看到我果然十分惊喜，忙着问我怎么回来的，吃过饭没有，又问早上打电话不是说不回来吗，我无言以对，赶紧岔开话题。
周警官终年穿制服，朴素惯了，不过毕竟是女人，看到新衣服一边数落我乱花钱，一边竟有些害羞地问我们，她要不要现在试？我爸对她这种积极性嗤之以鼻，我忙说肯定要，不合身的话明天拿去换。她拿了衣服和鞋子去卧室换，我爸一脸嫌弃地叹：“看你妈高兴成什么样儿了！”
“那是因为我长大了啊，我妈肯定高兴，你就不高兴吗？对了爸，你也有礼物，我可不是偏心眼……”我翻到一个纸袋，双手奉上，“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敬请笑纳。”
他清了清嗓，脸上竟有一丝不自在闪过，我偷笑不止，心想我这别扭的性子也是有源头的。看到我现在过得好，他比谁都开心，可就是不想表现出来，自己不想就罢了，还看不惯我妈表现出来。
我觉得气氛很好，顺势主动道歉：“爸爸，这次先斩后奏是我的错，错在不信任你们，怕你们干预我，其实一直以来你们都很支持我，如果这方面伤了你们的心，我郑重道歉。但说实话我瞒着你们，并不全是因为怕你们不同意我要导电影，也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想做出点成绩给你们看看，想着等我做出成绩了再告诉你们，你们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父亲放下那套剃须刀，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我夸张地“嗯”了声，他笑笑又放下，俯身从抽屉里拿出茶叶，一边往茶壶里倒，一边说：“你是成年人，我和你妈现在只有提建议的资格，做不了你的主，更何况现在事已成定局，说什么都没意义了，那些不提也罢。只一条，洁身自好、不忘初心，别被名利蒙了眼。”
“我明白，爸。”
周警官焕然一新地出现，脸上却没刚才的兴奋，不问我们好看不好看，只是一脸肉疼地说：“怎么能贵成这样儿，萌萌，你疯了不成，买这么贵的衣服做什么？还有这鞋，这哪儿是鞋，我踩着都心疼！”
我还没说话，爸爸已经接道：“贵就贵了，你姑娘的一片心意，踏实领了。你这辈子跟我没享到福，女儿倒是没白养！”
周警官听了顿时多云转晴，笑得收不住，却还是郑重叮嘱我以后可不许再买这么贵的东西。
喝过父亲大人亲自泡的茶，一家人座谈了片刻，雷厉行便打来电话，我接起说了两句，便把电话奉到他俩面前，“有人申请跟你们通话，谁来？”
他俩面面相觑，我假咳了两声，我爸一抬下巴，我妈会意接过电话，试探着说了句“你好”。
我吐了口气，端起茶碗小口抿着，顺便偷偷观察周警官的脸色，好不容易挂了电话，我却还没分析出她的想法。一直都觉得她大大咧咧，都忘记她是资深刑警，也不是那么好分析的。可按她那么积极催我相亲来看，这会儿不应该是这么个高深莫测的表情啊。
“怎么回事？”爸爸问。
“等等……我这会儿有点儿懵，让我顺顺……”
我爸看看她又看看我，我心里也七上八下的，索性茶杯一放，自己脱口道：“没那么复杂，刚那是我男朋友，要来拜访你们，本来今天晚上要来的，怕太突然吓着你们，这不打电话报备一下嘛！”
我爸听完没说话转过头看我妈，周警官胡乱地一点头，终于开口，问：“你知道他爸妈做什么的吗？”
我顿时松了口气，“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妈你可真庸俗，头个问题就问这，接下来是不是问家里买房了吗，他一个月赚多少钱啊？”
她皱眉，重复问：“你知道他家里情况吗？”
我一愣，觉得有些蹊跷，遂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