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活了》第107章


这还是头一回流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刚刚疼得要命,岑睿也没哭出声,现在反倒被傅诤这么窝心的一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
傅诤将孩子转交给乳母,惶恐地托起她的背:“怎么了,疼么?”
岑睿用余下的一点力气倚着傅诤,笑中带泪:“我是高兴。”高兴这一路虽然波澜横生,聚少离多,但至此终于有了两人的骨肉,傅诤与她,还有这个家,总算是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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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早产儿,产婆说比足月出生的要小上一圈,略有些恹恹。都说早产的难养活,岑睿看着孩子,既担心又心疼:“我辛辛苦苦生了你,你可千万要争气啊。”哄了哄他,又是一阵叹息:“郎中说我是身子差,底子薄,所以才导致枣儿早产,是我对不起他。”说着又笑起来:“枣儿早儿,一语成谶。”
“胡思乱想个什么!”傅诤伴着她歪在床头,戳了戳儿子的脸,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的儿子,必不会是个病秧子。”
“呸!你个乌鸦嘴!”岑睿佯作将孩子抱远,亲亲小枣的脸蛋,也不管他一个字也听不懂,想着词埋汰傅诤:“你爹爹就是个黑心黑肺黑肠子的,做事霸道还不讲道理。”
小枣蹬蹬小腿,咧着小嘴,表示岑睿的话令他很开心。
其他黑不黑不可知,傅诤的脸是真黑了下来,把岑睿扳回到被窝里,又抱来竹床上的毯子加在上面:“乱动什么,夜里凉,着了风怎么办?!”
“……”岑睿的小脾气在怀孕时被傅诤宠得蹭蹭蹭长,即时火了:“傅诤!生了孩子你就翻脸不认人了是不是!你个负心汉!”作势就要大哭。
傅诤凉着脸,任她雷声大雨点小地嚎了两嗓子,递了个点心盒过去:“晚上没吃多少,饿了吧。”
“……”岑睿默默收敛哭声,抽抽鼻子,傅诤叹了口气,将她连着孩子一同搂进怀里,挑了个软糕夹给她:“来喜带着张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不多日就能到淮郡。有张掖照看着,你还担心枣儿吗?乖。”
岑睿嚼着软糕,咽下去时嘟囔道:“我总觉得你一直把我小孩子看。”
傅诤哑然失笑,轻拍了下她的脑袋,抚着她的后颈:“习惯了。”习惯了这么亲力亲为地照顾一个人,习惯了事事以她为先,习惯了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她在后是否跟了上来。在他眼中,她始终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让人恼、让人忧,让人恨到咬牙,蓦然回首却发现已是情根深种。
与来喜一同赶来不仅有张掖,还有个傅诤意想不到的人——魏长烟。
对待魏长烟,傅诤表现得很大度,施施然留下他和岑睿单独说话,领着张掖去看小枣了。可怜的魏公子,在傅诤眼里从没够得上情敌二字。
岑睿坐月子坐得很不耐烦,有新鲜面孔来了,很是开心:“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秀敏呢?”
魏长烟却是拘谨的很,一进门便细心地将门窗合上,防止漏风进来。
魏如扒开门缝:“公子,关得这么严实,会不会让傅大人以为你和陛下有私情?”
“……”魏长烟“嘭”地把门摔在了他鼻尖上,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抬眼细致地打量了下岑睿:“你过得很好。”
“整日被灌那些腻死人的汤水,过得再不好,我对不起被宰掉的鸡鸭鱼啊。”岑睿开起了玩笑,触到魏长烟想说又犹豫不决的神情,瞟了眼门窗处,低下嗓音:“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魏长烟呼出呼进几口气,似下了什么决心,道:“时间隔得太久,我也只查出个大概。掺了自己的猜测,大致是这样。当年贵妃,也就是你娘带着真正的岑睿逃出宫后。在路上,岑睿出了痘诊,没得到及时治疗,夭折了。贵妃伤心欲绝之下,收养了应是孤儿的你。我只查到贵妃带着你最早出现在与晋国接壤的燕州,大概便是在那遇到了你。至于你的亲生父母,已无迹可寻。”他观察了下岑睿脸色:“你若想查,我便继续……”
岑睿安静地听完他的叙述,脸上并没露出失望或是伤心之情,反是松开了握紧被褥的手,整个人轻松了下来:“够了,不用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
魏长烟走入庭院,驻足回头看了许久,魏如看着他,只当他恋恋不舍,道:“公子你明明还找到了一个旧香囊,为何不给陛下?或许那是有关她父母的信物。”
袖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囊陈旧粉化的面料,上面隐约用明黄绣线绣了个“容”字,魏长烟漠然道:“一个破香囊而已,有这么大作用?况且对她来说……”
她过得很好,所以没必要了。至于他,或许再过个几年,说不定也就放下了。
魏长烟哂笑一声,这种事,谁知道呢。
第88章 捌捌满月
傅夫人终究没有回来。小枣满月那日;傅诤摆了两桌小宴,邀了左右邻居庆贺。岑睿在屋内抱着小枣和乳母帮他穿衣裳,小书突然匆匆走了进来:“夫人;门外来了两生人,说是有东西送给您。”
“生人?”跟着岑睿共同对抗了无数的刺客;来喜的警觉性非常高:“小姐,我去看看吧。”
岑睿亲了亲小枣胖乎乎的小白手;逗得他咯咯笑;不以为然道:“我现在又不是皇帝;没什么刺杀价值。”拉拉披帛她往外走去:“我去看看。”
厅堂里欢声一片,傅诤其实并不大喜欢应酬这样的觥筹交错;但他今日是真心高兴,素来冷清的眸子里掬满笑意,一杯接着一杯下肚。岑睿绕过时,往里望了一眼对傅小书,叮咛道:“去看着点,别让他喝多了。”
傅小书满脸尽忠职守的严肃:“夫人,我觉得我还是看着您比较好。”要不然碰了哪、撞了哪、闪了哪,倒霉的还是他。来喜就更不愿去了,他主子是岑睿又不是姑爷。
“……”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两人,皆是圆乎乎的胖脸很讨喜,一个提着篮红鸡蛋、米酒;一个托着个一尺长宽的锦盒,不知里面是什么。两人一见着岑睿就朝她行了个大礼,一唱一和地说了给新生儿的祝词,然后才将东西交付给她,重复了一遍:“可喜可贺。”
来喜紧张地看着那锦盒,生怕一打开就“图穷匕见”跳出个毒药、匕首、暗器啥的。倒是岑睿无所谓地打开了,盒底颠了一层锦缎,瞅着像小孩的衣裳,上面端端正正地摆了个银挂坠,刻着长命富贵四字。
看了眼鸡蛋米酒,岑睿心里有了点底。这些东西本该是她娘家人在小枣满月时送来的,可她双亲去的早也没什么所谓的娘家人,想必只有那一人了。老人家年纪大了,抹不开面子不回来,但心里到底惦记着孙儿,既送来这些,也等于变相承认了她这个媳妇。
岑睿合上锦盒,对那两人微笑道:“烦请替我和傅诤向她问个好,托句话‘您的心意我们收到了,得空就回来看看孙儿。’”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道:“是。”
送走两人,岑睿抱着盒子沉思着,慢慢往回走。
“谁来了?”低沉清冷的声音响在几步前,伴着婴孩咿咿呀呀的低语。
岑睿一抬头,看见傅诤托着小枣站在赤红如火的枫树下,包裹严实的襁褓里伸出个小小手,竭尽全力地揪着傅诤衣襟,看起来既滑稽又好笑。岑睿快步走上去,双眉拢起,半嗔半怪道:“天怪冷的,抱他出来做什么,冻着了算你的算我的?”
“该抱着他去见宾客了,我没寻到你就出来看看。”傅诤看岑睿没藏住心事的脸,目光从她怀里的锦盒掠过,心中猜出了七八分,一手抱着小枣,一手牵着她往正堂走:“娘派人来了就她说明看开了许多,等心结彻底解了早晚也就回来了。”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其实最受委屈的是你。”
岑睿抽抽鼻子,眼角微微有点红,鼻音浓浓的:“嗯。”
走到门厅处,傅小书又叫住了他们夫妻二人,一脸莫名其妙地禀报:“大人,外头又来了辆马车。”
傅诤松开岑睿的手,把小枣抱给她:“你带小枣先进去,我去看看。”
“哎嘿,我说你小子能耐了啊!不声不响娶了媳妇,不声不响生了儿子,要不是魏长烟那小兔崽子说漏嘴,老子估计你孙子出生了都不一定知道!”岑睿抱着小枣受着邻居们的吉祥话时,蓦然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喝,后背瞬间僵直了,一转身猝不及防地就和魏老爷子面对面,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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