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第59章

杜文浩表情阴森，面部渐渐变得狰狞，他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当然是帮我最爱的姐姐报复回去啊。”
苏衍这天在双子大厦加班，会议很多，一个接一个地开着。他主持完一场之后，宣布散会，让大家简短地吃个午饭，下午再战。
沈如从楼下领了集体订的盒饭，给苏衍送到办公室。她一进门，就看见boss盯着手上略显朴素的戒指，脸上神色凝重。
苏衍显然是在出神，她都走到近身了他才抬起头看她，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
“小苏总，你的午饭。”沈如虽然心下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
“哦，好，给我吧。”苏衍本来没什么食欲，但是一想到下午还要超负荷的工作，多少还是要吃一点，补充些能量。
沈如见他恢复正常，自觉没自己什么事了，就准备出去吃饭了。
苏衍掰开方便筷子，顿了一下，叫住沈如。
沈如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问道：“小苏总，还有什么事情吗？”
苏衍抿了一下唇，犹豫着说道：“我今天……很不安，就像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一样。”
他根本解释不了这种名为“心慌”的生理现象，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像是征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沈如在心中哑然失笑，她的boss，是不是越来越像个凡人，开始会有正常人的情绪，以及喜怒哀乐。
沈如笑了笑，安慰他说：“我觉得只是因为今天工作太累了，精神紧张过了头，还有就是，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足了。”
苏衍浅浅地笑了一下：“也是，大约是我多想了，你去吃饭吧。”
沈如被boss这难得的温柔笑意击中了，晕晕乎乎地走了出去。
程蔻今天也要加班，只不过陆寒庭很大方，多给了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于是程蔻就和夏临琛约了这会儿去买东西。
夏临琛自然是没意见的，他这个自由职业者，最近刚结束在国内的所有工作，现在是大闲人一个，近来忙着参加各路人马为他举办的欢送会，说他随叫随到都不为过。
两个人直接在商场门口碰头，夏临琛一身浅色的休闲装，嘴角若有若无的浅浅笑意，迷晕了一干路过的小姑娘。
程蔻早到了一会儿，远远地看着他走过来，不得不感慨上帝造人时绝对是偏心的。
夏临琛不光长得好看，眉眼间竟然还依稀留有那种少年感，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手持篮球，神采飞扬地奔跑起来一样。
这么想归这么想，程蔻是绝对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让夏临琛洋洋得意的。
“夏先生，一把年纪了，还勾引小姑娘。”
夏临琛走在程蔻身侧，看到她的眼神在卖棉花糖的店家上停留了一瞬，无奈地叹口气，掏钱买了一根给她。
“程小姐才是，这么大了还喜欢吃这种小孩子喜欢的玩意。”
“你这种没有童心的人是不会懂的，专门拍火辣女模特的夏大摄影师。”程蔻弯起眼睛咬了一口棉花糖，甜丝丝的，有儿时的味道。
“吃糖会变笨的，就职于财经版而不是儿童版的程记者。”夏临琛看着她，摇头后轻笑。
“你不跟我抬杠会死吗？”程蔻翻个白眼，低头咬了更大的一口。
“会啊。”夏临琛突然伸手拉过她，“哎，看路啊——”
他宽大的手掌攥住她柔软白皙的手指，只是注视了一瞬，就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夏临琛借着擦汗的动作掩饰眼底的情绪，自言自语地说：“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怎么让人放心得下？”
程蔻转头看他，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啦。”夏临琛把她的头转回去，说道，“去四楼吧。”
在夏临琛的帮助下，程蔻为庄婉华选了一条浅色又不失庄重的丝巾，她自己很满意，不由得笑容也加深了几分。
夏临琛落后她半步，神色有些黯然。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再次隔着半个地球的距离。
“喂。”程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回神啦。”
“嗯？”夏临琛看着她像对待小墨鱼一样地对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刚刚说什么？”
程蔻叹口气，只得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我说，我准备送你个告别礼物，你想要什么？”
真是的，她白白酝酿了半天感情，结果他竟然走神了。
夏临琛微微一愣，眼前的人依然是如多年前一般清澈如水的笑容，似乎时间一点都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赋予她任何不好的改变。
这样想着，他不禁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
“喂，夏临琛，你确定你不是在逗我？”
刚刚夏临琛纠结半晌，竟然说让她请她吃顿饭，吃饭就吃饭吧，她都做好了倾家荡产的准备了，他竟然提出要吃肯德基。
夏临琛哼笑一声，直接打发她去点餐了：“程小姐，来个儿童套餐，我想要赠送的玩偶。”
程蔻额角抽了抽，好吧，她收回前言，夏先生非常非常地有童心。
看来，她还是不记得了。
夏临琛抿唇，在程蔻转身的一瞬间收回了视线。
杜文浩把车子停在了c市最大的那家商场外面的路边，杜阑珊不明所以，冷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杜文浩看了看车窗外，突然笑了：“哟，时间正好。”
杜阑珊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人，正是程蔻和夏临琛。
“啧，长得还挺漂亮，我看了都怪不忍心的。”
杜阑珊愈发地觉得毛骨悚然，厉声道：“你不要胡闹了，快回家！”
杜文浩看着快要走到路边的一男一女，发动了汽车，笑着对杜阑珊说：“只要她消失了，你不是就能心想事成了？”
杜阑珊脑袋嗡地一声，第一反应就是去抢方向盘，却被他一把挥开。
夏临琛把手中的东西都交给程蔻，自己蹲下系鞋带，嘴里还说着：“不用等我，你先走，我马上就追上去。”
程蔻拎着袋子，到达路边时，指示灯正好刚刚变成绿色。人行横道上只有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女孩子，低着头默默拽着书包带走过来。
程蔻磨蹭着，那个女孩子都走到了他们这半边的车道，夏临琛还是没系完。她有些等待不下去了，心一横，急性子地踏下了道牙。
那一瞬间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一辆车以明显不合常理的速度朝这个方向冲了过来，而仍留在马路中央的那个高中生，被吓得挪不动脚步。
程蔻下意识地想冲过去推开她，而她刚刚迈了半步，一股大力猛然施加到她的手臂上，硬生生地把她拽了回去。
她退了几步，被道牙绊了一下，几乎摔倒，手里的袋子也摔在地上，而当她站稳身体后，看到的却是一辈子都不敢再回想的画面。
夏临琛从小爆发力就很强，跑得也快。电光火石间，他拉回了程蔻，自己跑了出去，揽住那个吓傻了的女孩，将她迎面牢牢扣在怀里。
最后停留在他意识里的，是程蔻惊恐万分的声音。
“不要——”
☆、第55章　花谢·转
苏衍接到电话后匆匆赶往医院，程蔻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垂着头。
他放缓了脚步，轻轻地走到她身前，蹲下来略微仰视着她。
“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轻柔，像是怕吓到她一般。程蔻闻言动了动，空洞的目光渐渐有了焦距。
“他……还没醒过来。”程蔻微微哽咽，说话更是断断续续，“庄阿姨……在里面……”
苏衍揽过她的头，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脑。
程蔻的眼泪落到他的衣服上，打湿了衣料，触及他的皮肤。
“苏衍……苏衍。”她像抱着一块浮木一样地抓着他，“就在我眼前……那么近……血留了一地……”
苏衍知道这时候语言是多么地苍白无力，却只能说上一句：“别怕，不会有事的。”
医生的办公室内，苏衍坐在椅子上，殊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夏临琛的主治医生。
中年的男医生面色凝重，说道：“苏先生，病人的身上都是皮外伤，唯有这眼睛……”
苏衍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眼睛怎么了？直说无妨。”
“很可能会失明。”
很可能，就意味着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非常高。而结合这位医生的神色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苏衍蹙紧了眉头，张了张口，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回答，门口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一惊，连忙跑出去，程蔻的身影在走廊上横冲直撞，越来越远。
“蔻宝！”他边跑边喊，谁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