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碧隐》第17章


她,就算那以后的几年都没有机会再见一面。
直到前些日子他判断出胡大要进宫行刺。当他差人送信给朱子琰,又急忙赶至宫中后,听宫人说皇上正在沐华殿中陪伴娴妃,他大惊失色,倘若让那胡大伤了娴妃,那他此生便决不能再原谅自己。于是他顾不得礼制约束等不及宫人通传,立刻前往沐华殿。幸好他赶到及时,又有朱子琰出手,才没叫胡大伤了娴妃一丝半毫。
那也是他五年后第一次再见云珮。他知道云珮也认出了他,他向皇上俯首的余光中感到了云珮盈在眼中的泪光。
可他们如今只能在这般情况下再见面。
再见面,她已是别人的女人,怀着别人的骨肉。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江允墨语停,房中沉默了良久。
云琪吃惊的呆立了半天。她没有想过江允墨与姐姐会有这样一段前缘。
那时她年纪尚小,只记得姐姐要进宫前的那些日子一直精神不好,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偶尔见到姐姐,也总是一副刚哭过的样子。母亲说,那是因为姐姐舍不得家里,女儿家出嫁前都会那样的。
直到刚才,听完江允墨的一番话,她才明白姐姐那时的痛苦。什么家族的荣耀,无上的皇恩,那原来是用姐姐一己柔弱之躯,牺牲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换来的,原本该与心上人相守,一生幸福的姐姐,等来的却是晦涩阴暗的深宫。联想到中秋夜见到姐姐时,她眼中隐忍的思念悲伤,欲言又止最后却化为了嘴边一丝无奈的微笑,云琪现在才明白那是什么滋味。
云琪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出的江府,回程的马车上,岁末傍晚的寒意瑟瑟的渗进厚帘,冰透了她的手指,也凉透了她的心。
回到家正赶上摆膳,她寡淡的吃了几口,便回了自己园中的小楼。母亲以为她是为着安乐的事情心烦,只嘱托了桂儿早点服侍她休息,也没有多管。
世上从来不管谁人欢喜谁人愁,该来的一样会来。
转眼间年节就近在眼前,从小年开始,韩府全家上下人人都欣然忙碌着预备过年的事宜,韩大人刚升任太师,大小姐年后不久又即将临盆,今年的年节,上门拜贺的人必会不少,细致周到顾全礼数一向是韩夫人的行事风格,仆人们遵照指示自然事无巨细都马虎不得。
除夕夜一至,九州纷纷响起炮竹声声。京城更是热闹,从子时起,阵阵炮竹如隆隆雷声不绝于耳,连片烟花如朵朵祥云开满夜空,整座王城都笼罩着满满吉祥瑞气,连空气里都弥漫着炮仗烟花的味道。新年伊始,初一天刚亮,城中的百姓们纷纷出门相互拜年,韩府也一如人所料,登门拜贺新年的人络绎不绝。
云琪早起为诸位长辈拜过新年,今早的早膳如昨晚的年夜饭一样丰盛之至,除过府里的厨师们精心制作的珍馐美味,当然也少不了几样宫里御赐的稀罕贡品。只是自那日知道了姐姐当年的事后,望着这些所谓恩赐,云琪再也无法下咽了。
眼看着登门的客人越来越多,云琪也就回了自己房中。这些日子她心里沉闷许多,安乐,姐姐她们的事仿佛一块块石头压在她心里,从前她还觉得除过有些无聊,日子也算轻松惬意,可如今她渐渐明白,越长大,那些自以为是的轻松便会随着时光烟消云散,每个人身上仿佛都压着沉重的担子,往后的岁月却不知还有怎样的艰辛。
她后来又去看过安乐几回,慢慢的,安乐已不再哭,似乎接受了命运,她看着安乐这样似乖巧的黯然,心里却更沉重。
她又想到朱子琰,最近一段时日没有再见过他,只记得上次见面时他说过不久后要去江南处理事务,或许年节是与他的二哥一家一起过的吧。
听着窗外偶然一两声的炮竹,前院中远远传来的阵阵欢声笑语,在年初一湛蓝冷冽的寒意中,落月小楼显得格外独立幽静。云琪握紧了手中的玉玲珑簪,原本冰凉的玉簪慢慢温热,她又想起了七夕那夜对朱子琰说过的那句话,喃喃自语道:“愿身能似月亭亭,千里伴君行。”
不论富贵人家还是寻常百姓,过年的习俗大都相同,无外乎亲友间各种拜访走动,联络感情。几天后,父亲带给她一个消息,卫国公与父亲宴饮时提到,十五元夕,安乐想找她一起看灯会,问她可愿陪同。
云琪自然愿意,眼下安乐想做的事,大家都尽力满足着她。按照圣旨,安乐与北辽太子的婚期定在二月末春暖之时,这样来说,今年这个上元灯节就成了安乐在京城过的最后一个上元灯节了,前路遥遥,缥缈未知,云琪想到此,心里难过更深,但她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多陪陪安乐。
上元节这日,安乐倒没像往常一样早早过来,直到将近酉时,卫国公府的马车才缓缓到来。下车前,安乐朝随从们嘱咐道:“你们且先回吧,等会儿我同云琪看完灯会还有好多话要说,今夜便宿在韩府了,明日自然有韩府的车送我回去,我已经同我爹说过了的,不必担心。”随从们一向晓得郡主的脾气,低头应了一声,便都回了。
与韩府的大人们打过招呼,安乐便拉着云琪回到了园子里,进到屋里还命婢女们出去将房门关上,转眼间,房间里就只剩了她们两个人。
云琪瞧见安乐这般架势如同回到了以前,稍稍有些心安,便开口问道:“我看你的脸色比前些日子好多了,年过得怎么样,我担心你情绪不好,都没敢去找你。”
安乐含糊的点点头:“不就那样呗。”转而又拉她至内间。“快快快!收拾几件衣服,阿,对,你还得悄悄的问桂儿要件她的衣裳,动作快!”安乐急匆匆的小声的催她。
云琪很是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问道:“你说什么?收拾衣服做什么?不过去看个灯会,外面天寒,最多带件厚斗篷就够了啊!还要桂儿的衣服做什么?”
安乐拉过她,小声的在她耳边说:“灯会自然是要看的,可看完咱俩还得走啊,可不得多带几件衣服,奥对了,还得带些盘缠,我身上带了些,应该够,你那要有也可以带着点。”
云琪越发糊涂,问她:“还要带盘缠?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安乐莫名的看看她,叹了口气道:“还有一个多月我就得走了,走之前不得好好玩玩啊!你若当我是姐妹,今夜便一同随我去,你若不敢,我自己去也可以,不过你可得假装不知道才好!”
云琪听着她的话,皱眉想了一会儿,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后忽然一惊,张大了嘴巴道:“你……你要逃婚?”

☆、双姝历险
? 安乐一把捂住云琪的嘴巴,小声急急道:“别胡说,当心叫她们听见!”
云琪推开她的手,白了她一眼,却仍是疑惑:“既然不是要逃婚,干嘛还要盘缠衣服什么的,还故弄玄虚?”
安乐无奈,黯然道:“事已至此,既然谁都改变不了,这些日子我也已经都想通了,我不过是想趁走之前再去玩玩,眼看就要离开中原去那么个鬼地方,还要嫁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什么太子,唉!”她叹了口气接着道:“我长这么大一直还没出过京城呢!这些日子府里里里外外的人都看得我格外严实,你说就这么走了岂不冤枉,我想趁走之前,先去游山玩水一番,开开眼界也好啊,说不定哪天我玩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云琪终于弄懂了安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安乐的一番话虽然听起来已颇叫人伤感无奈,但她还是狠心提醒了一句:“可是就算你计划的周全,也并无逃婚的心思,但你这一走,裴大人定会心急如焚,再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如何独自出得去远门,倘若在外面碰到个坏人,你又怎么保自己周全?”
安乐一拍云琪的肩膀,看着她道:“所以我才叫你跟我一起去啊,我们俩一起路上也有个照应!别忘了,我也会功夫的。”安乐眨眨眼睛,继续道:“再说,你平日里家教比我还严,恐怕京城都难得逛几次吧,你就不想跟我一同出去看看?”
安乐出身武将世家,小时候也随父兄习习武,的确是会点功夫的,不过功夫的水平就实在难说了。云琪无奈的笑笑:“的确想出去看看,但倘若咱俩一走,两家府上一定会鸡飞狗跳,天下大乱,到时候要怎么收场啊!”
安乐此时却拿出几分武人的直脾气来,斜眼看着云琪:“我说你怎么越来越婆婆妈妈,咱俩走都走了,你管他们鸡犬不宁呢!再说,等玩够了一回来,就不信他们还能拿我们怎么样,到时候就算你家的人要怪罪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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