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临夜》第40章


他似是极为不悦,“你难道已经接受了南宫老爷的安排了吗?”
苏久夜这才想起来,他是知道的。出云生辰宴的那一天,她说了自己原有的猜想。说自己不是南宫家的女儿,说父亲会把她嫁给哥哥。如今哥哥不在,她却忙于学习生意的事,这是因为家里想让她当家。而在别人看来,这只是证明她主母的位置却并未动摇,按他人的想法,应是从宗亲里过继一个人来,但嫁过去的人,依旧是她。
却没想到,江临照原来也顾忌着这件事。
“没有。”苏久夜摇摇头,“不会。”
她只是在顾忌徐姨说的诅咒。
说着再不介意,心里到底还是有着忌讳,毕竟诅咒里的那个人是出云。是她在邺城遇上的第一个朋友,她绝不像因为自己的一丝私欲,再让她受到什么伤害。
这几日正好借着父亲的安排,一直四处忙碌,不去见江临照。
可苏久夜言语里的闪躲被江临照尽收眼底。
江临照的笑意里一股自嘲,“我着实想不出别的缘由了,当年你那么想要的听雨楼,如今弃如敝履。当年你那么讨厌的家业生意,如今日日为了它忙碌不休。你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呢?还是说,只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好没了时间去担心慕容恪?”
因为慕容恪吗?
接踵而至的事情根本就没来得及让她去思考自己的举动,只是下意识就做出了选择。
至于担心慕容恪……
“是啊。”
如今没了孟辰初,他不可能一直靠着计谋去胜的。一旦真枪真剑打起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真的无力为继。
听说慕容恪只带了七千骑兵埋伏在密云山,而赵王却派将军麻秋率了三万兵马前往。
“我很担心他。”她说。
“你心里,到底还是在乎他对不对?毕竟是七年的感情,不是一个相思就可以改变的,是吧?就算再恨,再不甘愿,到底还是没法忘记,对吧?”
苏久夜低着头,没去看他。
要怎么说,仅仅为了一个言之无物的诅咒,她真的要借着他的误会就此恩断义绝吗?
她做不到。
可是,她又怎么能够不忌讳。
苏久夜正苦恼地要死的时候,花影忽然急急地跑了过来,也顾不上揣度他们的神色,开口便道:“苏姐姐,大事不好了。”
“又有什么大事了?”
苏久夜一听到这句“大事不好”就浑身不舒服,为何这世上所有的大事都要不好,为什么就不能给她片刻的安宁。
连片刻都未到。
花影道:“刚下人来报,水月庵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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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红尘远,完。?
☆、第十一章 镜花月(1)
? 第十一章镜花月(1)
天气干热。
“天干物燥、小心烛火”的唱声,每夜都伴着干涩的月光,环绕在街头巷尾。
却并不能让人警醒多少。
火势是因为香烛倒地而起的。
大殿全是木质结构,遇火即着。滔天的火势,将这座百年古刹毁于一旦。好在水月庵的香火并不旺盛,没引起什么人员的伤亡。但事后再次清点人数,却发现庙里的女尼中,少了一人。
之前闹得水月庵不得安宁的封出云。
当时众女尼都赶来救火,场面一片混乱。封出云的厢房离起火点很近,她本应该是最快出来救火的人。哪怕不一起救火,也没有道理干坐在屋里不逃命。
可众人回忆起来,却并没有很明确的印象。
她们说,好像没有见到她的人。救火的人说没有见到她一起,守门的人也说没见她跑出水月庵去。
而封出云住的东厢房,在熊熊烈火的焚烧后,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地上堆积着狼狈的灰烬,似是纸页、似是沙粒、又似是人骨烧成的灰。
可她没有道理不离开屋子的。
莫非她,一心寻死吗?
可若既要寻死,又何必出家。当日出云入水月庵,江临照也道她是心已死,苏久夜却明白,出云心中是尚有一丝执念的。只是这一丝执念,已经微薄到无法支撑她在红尘中寂寂度日。所以她选择了水月庵,选择了一个清净的,让她不会多想的地方静静地待着,静静地等着或许永生不会降临的奇迹。
可现在,她为什么放弃了?
苏久夜用力地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分明是最好的朋友,却实在猜不透她的心思。
除非是——诅咒成真了。
苏久夜整个人怔了一怔。
那就没什么心思不心思的,只是鬼魅异物之事。
人被魇住了之后,自然难以动弹。可墨臻老头明明说了,这世上没有鬼异。
苏久夜正想着,一眼便看见江临照出现在了废墟的边上。
前些日子,他一直帮着调查起火的原因,苏久夜在出云的房里寻找着蛛丝马迹,虽说两人都在这水月庵里,却也交集甚少。
待查明了原因,苏久夜便让他带些人手去四处查一查这山中有什么异相,也一并寻一番封出云的下落。
她很坚定地说封出云不会死,却说不出任何的缘由。
大概是无法再面对死亡和伤痛,便逼着自己去想她只是想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她只是不想再被打扰罢了,她一定还好好的。
苏久夜只想知道一点,关于封出云依然安好的迹象便好了。可此刻,江临照却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大雄宝殿前发呆。
“你怎么一个人来的?”苏久夜走上去问,“我昨儿不是央你……”
“封相已经派了很多人上山了。”江临照打断了她的话,“我没必要再横插一脚。”
“呵,寻人的事是从来不怕人多的。”苏久夜未料他薄情至此,一时间诸多不满全然涌上心头,“你们东宫殿的人,莫不是全留在听雨楼做暗探了?整日算计着邺城官僚们的心思,倒真忙的很呢。”
江临照斜眼瞪了她,“周围都是封相的人,这些话可别到处乱说。”
“怎么着,如今你还顾忌起封相来了?”她的声音愈发响了,“当时辰初出事的时候,还是封相去棘城寻的呢。你是不是也要说,封相已经派了人,就不用你了吗?那这天下也有封相帮着燕王料理,用不着你了!”
“你在胡说什么!”江临照一把抬起手来,眼看着就要一巴掌打下去让她住嘴,他还是停住了手。
江临照的嘴唇微微的颤抖着,“在你心里,我便是这样的人?便是这样,比你的师兄还要薄情寡义的人?”
苏久夜瞧见他的动作,已是心灰意冷,“那你就告诉我啊,为什么当时去找辰初的人不是你,为什么这次派人去寻出云的人也不是你?纵容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可这么多年的朋友情分,你当真一点也不在乎、不关心吗?”
“与赵国开战之后,只要没有彻底打下着天下,战争就会不断持续。这时候,最不能失的就是军心。所以辰初的事,父王至今都瞒着。更不可能大肆派人寻找了,辰初是封相一手带大的,他请旨去棘城,父王体恤重臣,无话可说。可若我去寻,他只会说我是不识大体,不以大局为重。
“出云的事,封相去寻,自是名正言顺。而我若派人出来,算是什么名义,难道是要寻未来的世子妃吗?”
可我未来的世子妃,明明应该是你。江临照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想,苏久夜大概并不想听到这句话。
也说不清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越来越觉得她像是南宫家的大小姐,是盛气凌人的富家千金,而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苏久夜了。
而江临照有理有据的回答,也让苏久夜觉得格外陌生。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虽知晓他是世子,却也从未听他讲起过朝堂上的事,如今听他这番说起来,竟也是和慕容恪一样的顾忌、一样地唯燕王的心意马首是瞻,再没有其他。
她可当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会遇上这两个慕容家的王公子。
“那你走吧,别在这里惹人嫌隙了,你应该还有很多事要忙,我也不想再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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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天气忽冷忽热的,一早上起来阳光正烈,明晃晃地都像是到了夏日。苏久夜在白绸衣外头穿了件深紫色的花鸟纹对襟长衣就要出门,刚要上马车,忽然听见娘亲喊他。
苏久夜回过身去,见她抱住一件紫貂毛的大裘出来。
“还没完全暖起来呢,带着吧,晚上回来有风记得穿上。”凌琅温和地道,脸色依旧是病仄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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