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临夜》第51章

“我想，多半是因为阿照。”
“怎么说？”
“你来听雨楼之前，听雨楼由掌柜当家，实在有人要深究，还有我挡一挡，阿照的身份一直很隐蔽，你是第一个发现的。认识你之后，大概是为了多些时间和你在一起吧，他去听雨楼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嗯。”苏久夜有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不动则已，一旦动了，敌人就会察觉，就有了探听的机会，而他，就会有破绽。”孟辰初道，“如果假设是政敌的话，对方刚开始只是猜测，开始安插棋子。后来，阿照带你去了西清流，那个地方他藏得很深，连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可是这一去，就算走的再小心，也会暴露了那个地方，暴露出跟那里有关的秘密。耳目灵敏的人确认了他的身份，就可以开始布局了。”
“后来的这些事，你在棘城出事，出云在水月庵出事，我家昨天的事，会不会都是那个局的一部分？”
“扳倒南宫家和封家，打击世子的羽翼，确实是一着好棋。”
“我们得赶紧把这个人找出来才行。”苏久夜咬着唇，在脑子里努力搜寻起来，可想来想去还是一无所获，她来邺城的日子太短，朝中的局势只能看个大概，根本无法探其根本。
苏久夜想着又对孟辰初道：“既然来了，不如你随我一起回去，我们去问问出云的事情。”
“嗯。”
南宫家的宅子里，这天还是分外的安静，人们依旧忙忙碌碌地准备大少爷的忌辰，要安排怎么样的瓜果，燃起怎么样的蜡烛，桩桩件件都是需要留心的。
苏久夜一问，才知道凌琅又出了门，去庙中商议到时候前来宅中诵经祈福的僧侣事宜。
“母亲这几日一直在外面吗？”
“倒也没有，主要是要请僧众和厨子，所以夫人这两日才总在外头的。”
“那前些天呢？”
“前些天自然是在宅子里了，这每样东西如何摆放，是什么规制，夫人都是亲自过目制定的。”
“你是说，母亲前几天都没有离开宅子？忌辰的事，已经准备了快一月有余了吧？”
“是啊，从准备忌辰开始，夫人就一直亲自忙着，连凌家那里都没有去呢。”
说到这里，苏久夜转过头看向了孟辰初。如果要去水月庵，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更何况，如何是凌琅把封出云藏了起来，她肯定会寻着机会去看她。绝不可能一直在宅子里不出门的。
带走封出云的人不是凌琅。
他们的线索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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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旧情薄（1）
？ 第十四章
旧情薄
“那还能有谁呢？”
苏久夜带孟辰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顾不上端茶倒水，径自坐了下来，就开始思索。而孟辰初也走到了窗边，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窗棂。
“出云姐认识的人，还有谁？不然你都说出来听听，我们一个个想过去。”
“她认识的人很多，可是如果她不在了，能得益的人却不多。”
“得益？”
“我想到了一个人，如果出云死了，应该是他乐于见到的状况。”
“谁？”
孟辰初回过身，看了看苏久夜，犹豫了一瞬，他缓缓地说：“江临照。”
“怎么可能。”苏久夜立刻反驳了他。
“你想啊，封出云是不是你们之间的阻碍？慕容家和南宫家的三章约法是祖宗规矩，他没有办法。可是他和出云的婚约是燕王定的，也是段王后母族的意思，是当下的事情。一旦出云不在了，南宫家不会再以婚约为借口反对，段王后也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答应你们的事，而燕王的旨意更是成了一句空话。”
“可就算没有了出云，三章约法还是在的，他就算带走出云，最后也还是没有什么用啊。”
“事情要一步步的办不是吗，先解决能解决的啊。”
是啊，约法三章终归是在那里的，如果他们因为无法改变就放弃的话，那么早就不用说什么了，分道扬镳就好了，他们这么努力的，不就是为了在一起吗。
可是这种努力，竟然会是加诸在别人的痛苦上吗？
“不对。正是因为出云出事，我父亲才会更反对这件事。因为家族祖上的诅咒……”
听苏久夜说完，孟辰初立刻道：“可是江临照不知道，不是吗？”
想起他刚才的反应，苏久夜急急地辩解道：“他说会找到的出云的。他刚刚跟我说的。”
“是吗？”孟辰初冷冷地笑了一下，“如果他没有一点点线索，怎么敢说出这样的保证。那么从来就没有去水月庵调查过情况的他，又是哪里来的线索呢？”
“……”
苏久夜没法回答他，孟辰初也不在意这个回答，甚至，他根本就不需要说服苏久夜。他只要自己去查证就可以了。
孟辰初离开了南宫家后，立刻就去了司马门，调查一个月前的进出宫记录。如果那天江临照在宫里，那么就全是他错怪，如果他不在，加上这些天来他的表现，江临照完全就是孟辰初心里最最怀疑的人。
从一开始，为了王位他就可以娶他不爱的封出云，到后来遇见苏久夜，为了她坏了大局，孟辰初就知道，为了和苏久夜在一起，他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他翻阅了水月庵起火那日的值班记录，皱了皱眉，起身离开了司马门。
没想到在路上就遇上了跟来的苏久夜。她想想孟辰初的话，还是放心不下，就跟过来看看。
“我看过记录了。”孟辰初说，他冷峻的眉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先别冲动，就算他不在宫里，或许去了别的地方，你让我先去问问他，好不好。”
孟辰初的眼角泛着足以杀人的冷光，“那你就问问他，失火之后，他是从哪里赶去了水月庵。”
看到苏久夜又回到听雨楼，江临照很是高兴，立刻迎了上来，“是见了辰初吗，他还好吗？”见到苏久夜只穿了一件单衣，他又道：“已经入了秋了，出去要多带衣服才是，受了凉就不好了。”
“嗯。”见到他如此关照的样子，苏久夜实在不好意思问什么。只能和他聊起了别的事。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好几次发现苏久夜走神之后，江临照终于忍不住问。
“想点事情。”
“什么事，还是关于出云的吗，是不是辰初发现了什么？”
苏久夜没有回答他，“说起来，水月庵失火那天，你是从哪里赶过去的？路上可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吗？”
“我自然是从宫里出去的了。”江临照说。
她本来应该说“那你可有发现宫里有什么人有异动吗”，然后把话题转到怀疑了宫里人劫持了出云上。
这是她最初的打算，如果江临照真的骗了她，她也要用这样的方式掩饰过去，自欺欺人地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事到临头，见着他这么镇定自若，脸部红心不跳地说出谎话，苏久夜才发现，她其实从来没有认识过面前的世子殿下，她认识的只是那个开酒楼的江临照，而这个心计深沉的世子殿下是谁呢。
“我看过那天的出宫记录了。”苏久夜说。
江临照没有指责她的怀疑，也没有立即辩解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苏久夜，不知是惊讶于她竟然已经查到了这一步，还是在懊悔自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前一天你并没有进宫，”苏久夜接着说道，“你去哪里了？”
她这是在给他机会，给他一个能够去解释的机会，而不是直接把桌上那杯滚烫的茶水洒在他的脸上，指责他的欺骗。
“我去了东市。”
“去那里做什么？”
“本来想晚一点告诉你的，既然你问到了，那只能带你去看看了。”
江临照说着，站起身，把手伸向了苏久夜，见她没有反应，就直接拉起她的手，离开了听雨楼。
他们一路牵着手，走到了东市一间正在装修的铺子前。
“送给你的。”江临照说。
“这是什么？”
“酒楼啊。”江临照道，“我记得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应该是在出云的生辰那天，你说你想要自己开一间酒楼，做好吃的菜给来来往往的人们吃，等过个十几二十年，那些远客重新回到邺城，还会记得你的手艺。”
她应是喜极的，手掩着脸，不知是要掩饰笑意还是泪水。她离开南榆谷的时候，就是怀着这样简简单单的心愿，不想理会南宫家的事，更不想理会慕容家的事，却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圈，江临照是慕容家的世子，师兄也是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