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西藏》第18章


白色消失了,我知道这黎明前的黑暗是无法躲避的,如果你想闭上眼睛去躲避它,它就会偷偷爬进你心里,如果你睁眼看它,它才静静的在那不懂。呵,真像个顽皮的孩子哩!
腿麻的厉害了,我就保持这个姿势在寨门上面的木台上坐了一夜。赶紧揉搓着早已麻痹了的双腿,慢慢的试着扶着栏杆站起来,远处的河谷的风好像也刚睡醒似的,跑来摇拽着挂在门楼上的铜铃铛。一声声清脆的响声,仿佛洗去了我昨日一切的疲惫,好像什么都忘了。惹人发笑的事,被驱逐的喇嘛,暗自偷笑的和尚,一切都似乎随着风吹铃铛的响声变的很淡很淡。
天还是亮了,我期待着天明将要发生的一切。现在总觉得自己变了,变的只相信自己的耳朵,而不是眼睛,也看来,在这黑暗的漩涡中,自己正的是脆弱不堪的。
一缕轻盈的阳光洒在了土司阁楼前的铁树上,又一会倾泻下来,洒在娴静的广场上,一会儿爬上阁楼,一会儿缠绕着朱红色的窗棂轻柔的跳动。
我看到梅朵从五楼的屋子里出来了,披着乌黑浓郁的发,她没有看见我,只是抬着头,微闭着眼睛,感受这晨光中清新自然的空气,看她陶醉的样子,全写在了布满红晕的脸上!
又让我想起了一些事,不自然的又唱起那高山上的情歌来,那略带着微风的河谷,似乎又在脑海里游荡了。我看梅朵在看我,忧心忡忡的盯着我的脸看。
熬吉说来也怪,自从赶走了措极喇嘛,不知是良心发现了,还是使用他的虚伪的惯用伎俩。他突然的怀念起了他的太太,我的拉姆阿妈。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听仆人说,他昨晚在阿妈的坟垠旁守坐了一整夜,面对梅朵这个他现在的太太,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不理不顾了不说,更是形同陌路,竟不知梅朵脸上的愁云是为此而布吗?
反正,我是和格桑梅朵没有任何交集了。因为我从来都不会接受一个背叛过我的人,而且是你回忆中最痛的那一部分。
突然间,我想去暗牢中看看那个被熬吉囚禁的疯癫僧人甘珠大藏,他是被某些力量无端的霸占了自由的,或许在他的心里,黑暗的牢笼和外面光明的天地没什么区别,或许他还真看透了这一切呢!的确呀!那黑暗的牢笼和外面光明的天地是没有区别的,正去我所说的虚幻和现实,又如他所说的福和祸,二者之间永远是混淆视听的,你没有办法去分清它们。呵,太乱了,这个世界。
我让多吉泽让和我去牢房中看他,多吉泽让说那个疯和尚就要成为行刑人玛波的猎物了。我说这事来的太突然,我竟然会不知道。其实这又有什么突然的,自从措吉失宠的那一刻起,我就想到了一切不是吗,我只是不能接受而已,因为我想让他活着,我更不想看到智慧的力量淹没于邪恶的深渊呀!
然后我到了暗劳中,又是那个熟悉的地方呵!那个曾经扼杀过我自由的地方,如今又扼杀了他的自由,还不知道它曾经又扼杀过多少人的自由,这些太远了,想来也未免会让人头疼,再说,我左右不了一些事,有些时候,我甚至都左右不了自己活着,又何谈抓住别人的救命稻草呢?泛泛而谈在这些面前,起不了什么作用。
我又看到了那个墙上没有狗洞大的洞,从外面洒进来的吝啬的光。甘珠大藏盘坐在对着那个洞的地方,那正是我的阿爸曾经坐过的地方呀!我看他的头发凌乱的蒙住了脸,就静静的在那,好似一个不会呼吸的物体一般死悄悄的布置在那里,他甚至没有发现我和多吉泽让进来。
“我们还是出去吧!”多吉泽让这个从来都不爱说话的人开口了。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余光狠狠的扫了他一眼。他害怕的一抖,微声说:“这个地方太可怕了!”我就知道他不是惧怕我,而是这个曾经也扼杀过他自由的地方。
“哈,哈,哈”甘珠大藏突然大笑了几声,我惊的往后退,被什么东西一拌,连身的躺到了地上,我抓起那个拌我的该死的东西,借着微弱的光,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快要风化了的死人头骨。多吉泽让的脸瞬间变白了,只见一个劲儿的往墙角蜷缩!
“你们出去吧小朋友,外面才是你们的天地!”甘珠大藏突然说道,用手梳理了下凌乱披散着的头发,像干枯的茅草一样,一点火心儿就能将它变成灰烬。
“呵!这里面和外面有什么区别么?外面乌烟瘴气,毒物漫山遍野,我看还不如这里边幽静自在呢?”我讥笑的说着,无意间看到他眼中的一丝喜悦。
他突然说道:“我看你极具慧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佛门呢?”
我不禁心中漫笑,他都要死去见他的佛祖了,还在这开着玩笑。我就说:“我才没兴趣,一个人会思考世界和人生,心里念不念世间的众生,这又和是不是佛家弟子有什么关系呢?”虽然这是我开玩笑的说法,可我心中从来都没有把佛和教做为心灵的依托,因为我想,我应该打记事起以来,就是个务实的人。
一边看看口不择言的甘珠大臧,一边想我生着的这一隅狭小暗黑的世界,不得不让我又在爱德华—W—萨义博的《东方学》中徘徊一回,这个试着力图摆脱意识形态的控制,却最终“被”控制的人,我将他说的话理解成了我说的话:每一物质的存在和生长都需要一种与其相异质,并且与其做殊死搏斗的另一个自我存在,或许没有人理解我说的这些,但我想,将他放在一个和我相同的环境里,他的思想中便会自然而然的萌生出这一层隐隐约约的思想来,这是必然的,也是自然的!就好比,我像理解我生着的这狭小的世界,就必须读懂戈尔斯坦的《喇嘛王国的覆灭》是一样的。
所以我不需要再去理解太多关于别人和这个世界的事,看着眼前这个似一滩死水一样的疯癫和尚,我就对他说:“我会向土司老爷说,让你继续活下去!”他笑了,他再没有说任何话,我不知道他在笑我,或在笑熬吉,或者笑这个世界。我只看到他隐密的笑马上就消失了,只见他缓缓的将手伸进自己破烂不堪的衣衫褴褛中。就这样摸啊摸的掏了许久,才掏出了一本泛着淡淡光彩的旧书。
见他闪着潺潺的泪光一页一页的翻了起来,我便借着微弱的光看见了那破书上面五彩斑斓的字,一个个形状各异的藏文朝不同的方向扭动着它柔软的身子,像一条条彩色的虫子一般用心的爬着,好似要爬出出中,爬出这个黑暗的牢笼,冲向外面略带光亮的世界。
正在这时,里边的字突然焕发着彩色的光,那光随着洒进来的日光在黑暗中更加的绚丽了,一会儿泛着金光,一会儿闪着银光,一会变成绿色,一会儿又成了红色,再等几秒又成了透明色,似一颗颗透明的珠子一样。我和多吉泽让都被这奇幻的平静迷幻住了,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吧,那斑斓的色彩又开始隐约着缠绕着在我和泽让的牙齿上打转转!
“这,这是什么?”我惊讶的说,双手紧张的抓着袍子。
“这是所有光明,力量,智慧聚集成的源泉呀!”甘珠大藏自豪的说着,几颗冰冷的泪珠子流淌到地面的杂草中。
我很困惑,因此没有说话。只见他双手托着破书缓缓的朝我递了过来,眼眸中充满了希望的光,泪水依旧包裹着双眼。
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啊!我猜不透,让我接住了这书。我斜了下身子,对着外面洒进来的光。上面三个古老的藏化文字出现在了我模糊的视线里,《丹珠尔》!泛着金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说:“它为为什么会散发着彩光呢?”甘珠答说:“它上面的字是用金,银,铜,铁,绿松石,红珊瑚,珍珠等其中原料研磨成的汁液精心书写而成的!”我疑惑的点了点头,又问:“你为什么要给我呢?”见他越加的悲伤,泪水串成了珠帘。说道:“我想在我的有生之年再也看不到它了,这是天命呀!我不想让它毁灭在我的手里,噶当派虽然亡了,但灵魂还在天上看着我呀!与不想成了罪人。”说完,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头也底垂到了地面。
我说:“我应该把它交给措极喇嘛吗?”
他说:“不要,措极会玷污了它。”
“噢!”我没有再说话,我不知道这《丹珠尔》有什么神奇,但揣在怀中还是隐约的感觉到它在发烫,似光一样,快要沸腾了我的血!我和多吉泽让走出了牢笼,我没有看甘珠,只觉得背后一双期盼的眼睛目送着我走出黑暗。
我对我身后的多吉泽让说:“你说熬吉会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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