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笑乌纱》第97章


姬谦原是想教自家少年歇几个月差事,好生将养身子的,如今却是打了水漂,只得令太医一日三顿为他熬药,到了晚间再亲自压着自家少年用药膳罢了。
沈瑜林抿了一口紫参乌鸡汤,微微皱眉道:“我总觉得现在身上一股子药味,比那开药馆的还重些。”
姬谦闻言从一堆公文中抬起头,神色柔和,道:“周御医说了,那云寒香同药性相冲,不可再点了。”
沈瑜林抿唇,捧了汤盅一勺一勺地慢慢喝,熬了一夜的乌鸡汤味道鲜美,偏偏加了许多药材,尤其是紫参,混在一起口感怪异至极。
“听闻齐家被撤了镇国公之位,贬为庶民,世子妃那里可是又闹上了?”沈瑜林缓缓道。
姬谦浅笑道:“元亦不在,没人看着,可不就像乌眼鸡似的斗起来了么?她倒是有心眼,想拿腹中皇孙做筏子,我令人将她禁在房里了。”
沈瑜林只道:“蠢。”
一个出世的皇子顶得上十个流产的胎儿,又是长子嫡孙,若谋划得当,皇后做不成,一个贵妃是跑不了的,做了一年多当家主母,眼皮竟浅成这样,也实在是奇葩了。
姬谦道:“有时我真庆幸你是男子。”
沈瑜林疑惑地挑眉。
姬谦微微笑道:“情爱之事向来由深至浅,若一人依附另一人,再炽烈的情终会在现实或猜忌中冷下来。而若二人并肩,互相扶持着走下去,反而会在爱驰之前,化做深情。”
“你倒懂得多。”沈瑜林轻笑,戏谑道,“若有一日女子能同男子并肩,你待如何?不要我了?”
姬谦叹道:“已有悍妻镇宅,本王也只得空羡后来人了。”
沈瑜林横他一眼,见他凄哀模样倒颇像回事,撑不住低低一笑,有如桃花吐蕊,灼灼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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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穷九十九重天兮,下潜黄泉极,问鲲鹏兮天之奈何,答曰相依。玉石碎兮,情之起,与君相守兮红尘因渡,乘风去。”
姬明礼闭上眼,伴着琴音道,“我欲与君相……”
“停——”姬元亦黑着脸起身,“这就是所谓百试百灵的法子?小叔公你耍我呢!”
姬明礼无奈地睁眼,哼道:“果然是黄毛小子,不解风情,寻个清风朗月的亭子,穿身漂亮衣裳,这曲子一弹一唱,勾个小毛头还不跟玩儿似的?”
姬元亦抿唇,他能说自家那小毛头五音不全,逢琴必睡么?
姬明礼叹道:“要不然去寻他长辈做个主,结道五年契也罢了,至于这么抓心挠肺的么?”
姬元亦苦笑一声,转头便往门外走去。
姬明礼满心以为姬元亦不过是少年人一时魔障,不耐地皱了皱眉,道:“你父王连召四遍了,再不归京只怕赶不上登基大典,你想丢了太子之位不成?”
姬元亦顿在门口,双拳紧紧握起,抬头,泪竟湿了重裳。
姬明礼叹道:“你如今年纪小,并不知情爱滋味,也不懂各中真谛,那人若真有意,哪里会避你如虎?缘分是相互的,你的真心人许是在后头也未可知。”
“我不懂什么缘分,”姬元亦一字一句道,“我只知若这世上没了他,我活着也似死了一般。”
“可你方才犹豫了,在我提到太子之位的时候。”姬明礼抚了抚掌下的琴,道。
姬元亦苦笑,“怪道他不信我。”
说罢,踉踉跄跄去远了。
杜若晴从书柜后面转出来,理了理衣襟,姬明礼偏头笑道:“等久了么?走罢,今日教王婶煮甜枣粽吃怎么样?”
杜若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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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过,转眼便是六月中,宁王即位,改年号予宁。
乌云华盖下,九龙坠珠冠耀眼夺目,龙袍工绣,玉宇琼台,姬谦缓缓抬眼,自九重高阙下俯瞰百官,冷冽的目光忽扫向一处,便如寒冰化水,春暖花开。
沈瑜林似有所感,自陈相身后抬头,朝上方看去,正对上天子那道柔和的视线,不由得微微一笑。俯身下拜,随众人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朝伊始,朕景承天命,为万民谋福祉,望尔等不负朕心,恪守德行,谨业言公,钦此。”
予宁三年,陈相告老还乡,沈瑜林当政,一时海晏河清,又兼改革伊此人始,为盛世开端,民间争立沈公祠,流传后世。
后记:
“公始乘龙与,年十四,开六首及第之先河,后创举官前制,一时清平,武帝盛怡之。君臣相得三十载,政通广达,改土化流,收纳与空,青苗事始,强兵殊众。后帝崩,忽一日,公引琴得凤,归去,时人谓之登仙故。”
……
沈瑜林缓缓合上书页,挑灭桌上的油灯,朝床帐走去,口中笑道:“说得愈发离奇了,我竟是化了凤凰飞走的么?”
他发鬓微微泛白,面容却没多大改变,一身素青布衣穿着,便似个少白头的书生一般。
“哈哈哈,朕是龙,卿是凤,何不早入怀?”姬谦倚在床边放下闲书,促狭道。
沈瑜林挑了挑眉,低笑道:“若这样说,凤当配凰才是,先帝爷且歇着去罢。”
“你倒错了,岂不闻古语有云,龙凤呈祥,由此可见龙与凤方成双对。”姬谦笑道。
沈瑜林浅笑着瞥他一眼,解了衣裳睡到里侧,枕在他胸膛上,“过几日是我生辰,师父娘亲催了,当回趟京城。”
姬谦叹道:“那俩臭小子还掰扯着呢,想想就头疼,多大人了还像小孩似的,一时好一时坏……”
沈瑜林哼道:“你那时不是说会看着他们么?如今又烦了,想推给谁?”
“老了,看不动了。”姬谦咳了两声,凄凉道,“我上回受了风寒,还没好全……”
沈瑜林眨了眨眼,低低笑道,“看来昨晚龙精虎猛的那人不是先帝爷呐……”
“咳,咳……啊?”姬谦严肃道,“明日归京!”
——全文完
☆、第96章 番外1
净身出户的那年,杜若晴十三岁,也正是他年少得志,高中解元那会儿。
姬明礼说过,杜若晴这人最可爱不过一身傲气,最可憎亦是一身傲气,遇见他那会儿倒正是最傲的时候。
那时武帝未起,大王爷正同二王爷争锋,他孑然一身,自然想放手搏一搏那从龙之功,便投了二王爷帐下,做了谋臣。
谋臣者,谋势也。只可惜他算盘打得好,却不曾想过,早便被宠上了天的公侯之子去做人门客,看人脸色,这等落差几人受得?彼时杜若晴又不懂藏锋,狠狠落过几个老门客的面子,理所当然的,他被冷置了。
有才华的人总会找到不止一条出路,被闲置在王府破落的旧庭院里不过一年工夫,杜若晴便一举金榜题名,因着文采飞扬,御笔钦点探花郎。
一时春风得意,那年状元榜眼俱是老叟,他这少年探花立时炙手可热起来。
再度站在二王爷面前,想了无数条结果,杜若晴却从未想过,他竟是要被送人了。
当今御弟,世袭罔替忠顺王,民间戏称天下第一纨绔之人,性喜男风。
寻死觅活是女人的把戏,杜若晴更倾向于同那人摆道理,讲条件。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他的模样只在中上之间,性子更差,只怕那人不过是瞧他新鲜罢了。
数了三日,他被里里外外洗涮干净,套上一身锦绣华裳,又梳了最新的发式,塞进了青帘小轿,一路抬进王府。
杜若晴知道,不论结局如何,寅王府是回不成了,他再度……无家可归。
十四岁的少年,再冷静也会迷茫,数度大起大落,不知明日,又是这般处境,平生第一次失了气度,杜若晴蹲身缩在轿中,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轿帘被掀开,杜若晴一惊,泪眼朦胧地抬头,正见了俊朗少年含笑的面容,“让本王瞧瞧迷了小林儿的探……唉呀!你怎么哭了?”
那双黑眸极清极亮,映着他小小的影儿,半是惊讶半是担忧,杜若晴心中陡然升起一个念头来。
一眼万年。
……
也不知怎的,他便在那人人惟恐避之不及的忠顺王府住了下来。每日自翰林院归来,总会在那精致的小院里看到少年那悠闲的身影,他说,他是姬明礼。
少年大他三岁,却还像孩子一样,会乱剪他的兰花,会换了他的荷包,会偷偷藏他的书,然后在某一天,恶作剧般摞成人形塞进他的床褥里。
他觉得少年同传闻中一点也不像,可问府中人,俱是摇头嗤笑。
他的少年合该得到世上最好的名声,杜若晴不平,每当这时,少年总会笑眯眯地抱着狐狸道:“我的好处多了,有你一人知道就好。”
他觉得一辈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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