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远的距离》第257章


跟随方毅而来的不是苏哲,而是两车子警察。当刘响等被警棍打得遍地乱滚时,方毅紧紧拉着的是林曦的手。
刘响的哀嚎令她心惊,而更令她心惊的是那种在现实中从未意识到的、对应在书中似乎被叫做权势的东西。看着刘响要被拖上警车,她预感到如果真能成行,那她再见他的日子很可能会在猴年马月之后。几步抢上前,她凝视方毅的眼睛:“他不敢做什么的,他只是吓吓我们……别抓他走,他不敢再有下次的!”
方毅一眨不眨的瞅着战场,半晌也不理她,末了一扯嘴角,冷冷道:“这次他就该死!”
她又惊又急,不自觉的去看林曦。
林曦吓得不轻,辫子都被揪散了,罗春雪正帮着理。那会儿她没拦刘响,扮了个应接不暇的弱相。
她看见方毅的胳膊动了一动,是他拉着林曦的那只。
又动了一动……
又动了一动……
她听着他叹了口气,低低柔柔的声音:“你和春雪先走好吧,我说句话就来。”林曦拽着他的胳膊不松:“我和你一起走。”
她对方毅的家世早有耳闻,但那一直只是个理论上的幻象,当看着方毅摆摆手就终止那场混乱时,她从未有过的自卑感发酵般膨胀。这种肉眼不能看见的距离比现实中的她与他的距离还要严酷,她稍一觉察,便如坠冰窖。
他没有立即送林曦回家,而是带着她们陪林曦一起逛了好一会儿街,那一路,她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天花乱坠,什么叫妙语如珠。她记得她不停的笑,笑得都记不住他说了什么,只是笑,只是笑……;还有,笑着、不停的、看他侧面的脸;而他,他总是看着另一边,毫不知情,也无须知情。
当林曦抓住他的谬误开始反驳,她们幸福的旅程便宣告结束。
林曦刚上楼,他便盯住她,不耐满脸:“你怎么这么开心呀?笑得跟疯子一样!你下辈子不用笑啦?”
真是,她再也没有那么开心的笑过,仿佛那一刻,她真的是把一生的笑都用完了。
跟春雪的疏远是她有意为之,但对于春雪来说,显然是无意的。她根本没有时间想起她了,也没有时间再和她说悄悄话了,她的时间,一半给了方毅,另一半给了林曦——间接的也给了方毅。
而她的时间,一半给学习,另一半也给了学习。
她甚至连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通霄达旦、夜夜不熄,而前面却没有一个期盼的终点。
直到那一天,把他的高考志愿原封不动的临摩到自己的志愿表上,她长长的吁一口气,她终于找到了终点。
关于择校,H中有两人暴冷。
林曦偏科很严重,语文极好,其它主课都一般,而英语狂差,因而她选择上中专不足为奇——在那上大学还是独木桥的时代,有目标的选一个职业前程比冒险赌明天合适,但她填的学校却在外地,令人百思不解。
苏哲以排名第一的预试总分傲视全校,却要去当一个专科的警察。
当坐在“庆祝脱离苦海、缅怀同窗豪情”的足球赛场边,在中场的间隙里,唐海燕油然冒出闲情思考这个令许多人纠结的问题。
对于林曦,她不光是大家闺秀看小户贫女的优越感。
跨出最后一个考场,她心里便是无边无际的笃定,以至于她老爹要求人给她估分时她放声大笑。轻启朱唇,她报了个数字,“我绝不可能低于这个分。”看着老爹震惊的脸,她又重复一句“只高不低”。罗爸爸的反应出乎了她的意料,他一步迈过来,抱起她,象很遥远的记忆里那样,他举起她旋转;那一刻,她身轻如燕,她看见了他的脸,还有,他们的新的未来;高高的仰起头,她笑得如痴如醉。
对于林曦,她一直觉得她非常讨厌她,但那种讨厌往往又无法生根漫延,好象只是她强迫自己的一种症状。就象现在,她看着她抱着《射雕英雄传》啃得头也不抬,白皙的颈项在乌黑的马尾下显出优美的弧形,即使作为一个女生,她也不得不承认,这风景是种享受。
苏哲还是坐在她的右边,黑T恤下臂肌紧绷,他不时侧脸看她的书,还说句什么。唐海燕听不清,但从时间上判断,他每次说的好象是同一句话;林曦也回他一句什么,唐海燕也听不清,但从嘴型上判断,她回的也是同一句。
唐海燕正想试着对嘴型时,举着冰淇淋回来的方毅春雪令她放弃了这个颇有高度的挑战。他还是坐到了她的左边,全然不顾那是那一段看台的最后一块荫影,罗春雪迟疑片刻,终是不舍离开,便坐在了烈烈的夏日下。
林曦盲人摸象式的冰淇淋接法似乎让方毅产生了兴致,他不好好吃他的东西,一径要翻她的书。林曦也不出声,只往苏哲面前转,苏哲便皱了眉,去拨他的手,他忙打住危襟正坐。不过半分钟,他伸手拍拍苏哲,叫他后看;又扯扯她的辫子,也叫她后看。
唐海燕正坐在他手指的前端,有些吃惊,但又不舍得避开他的视线,遂努力调整面部表情,却发现他根本就没往这边看。他只是抓过林曦的手腕,在他刚递给她的那个高高的冰淇淋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她看着那个冰淇淋立时矮了一半还不止,她看着他的脸随即皱得比沙皮狗还多纹,她看着林曦把书一丢握拳擂他的背,她看着苏哲扬臂给他一掌顺带牵回林曦的手塞给她他的冰淇淋,她看着春雪伸手到他嘴边让他吐出而他摇头咽下,她看着周边的人先惊后笑乱成一团……她看着队员开始上场,她看着他把他的冰淇淋也留给她,她看着春雪步步相随直至场外,她看着他临入赛场的回目微笑恍如两人,她看着她把他们的衣服理顺叠平一如新衣,她看着他们进球后的统一“V”字手形直指看台……
她突然觉得,思考那个问题好象没有意义……
看到你们的留言;能说的唯有〃感谢〃。
感谢你们还记得他们;还记得这里……
会努力!
当时年少(下)
(十)
那个全国闻名的高等学府有太多太多的优秀男生,然而在熄灯后的校草排名夜谈会上,他的名字还是会被众多女生念起。
唐海燕每每听到他的王子在相貌上输于张三,在成绩上逊于李四、在体能上败于王五、在经济上弱于孙六、在家世上负于赵七时,总是咬碎银牙,恨不能断喝:“闭嘴,你们这群瞎子”;然而在最后的综合评估中,他的数一数二又令她陷入淡淡的失意笼上微微的哀愁。
彼时,他的父亲仕途正胜,已挤身真正的高官行列。在校外僻静而美丽的梧桐道上,有眼尖的学生曾见他闪身进入那附着极眩车牌的高大吉普。吉普自单行线逆道而出,而交警却立正敬礼。
象牙塔里的天之骄子虽然还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岁月已在他们眼中留下痕迹,他们不再纯真如白纸,因而即便在对爱情的憧憬里,也含了深深浅浅的灰色。
她眼中的他的所有的好处,都抵不过她们眼中的对她而言的那个该死的坏处。
他依然丰神俊秀、气宇轩昂。对于美女,他仍是广施青眼、多笑善谈;对于活动,他还是有请必到、兴致勃勃;然而在她眼里,他少了从前的那种打心里笑出来的开心,更少了从前的那种赖痞痞的小恶小坏,尽管,那时那景只属专人;更多的时候,他成了一个衣鲜人靓却又高高在上的冷漠王子,叫人恨叫人怨更叫人恋恋不已。
除了,他收到信。
焦急常常令他的手扯坏信封,但她知道随后他会拿透明胶带小心贴好。
谁都知道取信是她的爱好,谁又知道她爱好的只是在公众场合里扬声叫他的名字、看着他欣喜的奔来?
握信在手,他的脸呈现着或放松或温柔的笑意,偶尔,连带着,他含着笑意的眼也会放到她脸上三秒钟。
“谢谢,我美丽的海燕!”
“不谢,我英俊的王子!”
他原本转开的脸又转回来,一览无余的好心情掩去他的清傲,那张脸眉目和缓、平易近人。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她对他熟之又熟,但为着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她还是不自主的屏住呼吸。而他,因着那句暧昧不明的“王子”,也有一丝的疑惑停顿。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回想起那个四目交接的瞬间,她的心都充满着宁静,如春天的湖泊,印着蓝天白云,岁月多么静好。
收到信后的十天半月,他都会断断续续的定身在课后的教室里,风度全无的咬着笔头,呕心沥血的创作;她见过他逐日逐句的拼凑,数日方成一张纸;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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