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富贵》第69章


连易如受重创,面如死灰,捂脸奔了出去,幕七万也随之跟了出去。我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到我身后响起几道声音。“小容,果真是你?”
“姜小容,你倒在这儿风流快活,亏得我哥为了找你急白了头。”我转身,先入眼的却是沉默的严崇玉,他提着剑,满身风霜,面容憔悴,眼神却熠熠发光,他见着我,携了欣慰的笑缓缓开口:“少主,过得可好?”
我的心一痛,想要视若无物却做不到,我总是不忍心伤害他:“我过得很好。”
他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关外三年,为何总对我避而不见,那日我顶着高烧去天狼寨,其实是想见到你,人生地不熟,你可知,我也会害怕,我多渴望见到熟识的脸,你却铁了心,削了我的念想,丢我一人。”
崇玉低头,满身忧伤:“因为少主说再不想见到我。”我眼底闪了闪,声音虚晃:“你对我的话倒是上心,倒是上心。”叶旭君聒噪的声音传开来:“姜小容,你太目中无人了,你也不关心一下我哥哥。”
我心中有火,将视线转到她身上,难免不将火气转到她身上:“诚如你哥哥所说,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并不代表我做错了什么,他做这些也全是他自愿,你希望我怎么?感恩戴德三跪九叩么?”
叶旭君一时被我噎得说不上话来。说完我又有些后悔,毕竟这三年叶家待我不薄。
我又转眼去看叶旭朝:“当日燕王将我带走,他说派人去通告你们了,谢谢你挂念我,还出来寻我,我一切都好。”
叶旭朝神情有些受伤:“小容你越是待我客气,越是表示你将我当外人,在你心中,我连一个寻常兄长都够不上么?”
这世道怎么了,怎么个个有受虐倾向。我懒得搭理他们。连易奔了一圈又进来了,见着崇玉时大惊,连忙走到我身边,制住我的手脚叫我不要冲动,我白了他一眼,尔后将叶家兄妹引荐给他认识:“这两位就是这三年收留我的人,你以后待他们客气点。”
连易立刻倒了两杯茶递过去,替我感恩戴德,差点泪洒当场。“你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处,慕少主,又要你破费了,你该知道,我如今穷得叮当响。”
“不碍事,你高兴了连易就高兴,连易高兴了我就高兴,这点钱算什么。”
你看,从前这种财大气粗的话都是我说的。
我叫幕七万和连易带叶家兄妹出去,留了崇玉下来。连易这小子还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千万别冲动,还跟崇玉说若少主冲动起来你跑就是了,反正少主跑步过你,事后我有问过连易为何护着崇玉,连易说他其实一直拿崇玉当姐夫看的,尽管时过境迁,他却看清崇玉其实待我是好的,他希望有人一直待我好下去。
这孩子说人话的时候特招人疼。我站在阁台的木栏旁,外面已擦黑,星空微暗,夏日夜晚的凉风拂过水面轻抚脸庞,鼻端是叫人心悸的气息,我看了一眼崇玉,他这样宁静如水的摸样谁又能想象得到他能只身前往关外,杀掉天狼寨的帮主尔后成功压制住新任帮主从而控制住天狼寨。
“燕王已经查出当年灭你严氏一门的罪魁祸首是岳谦林,当年他觊觎严家家产和你娘亲美色,觊觎久了便丧心病狂了,那夜便大开杀戒,还引了我爹爹过去,你娘带着你和你姐姐躲在了枯井里方才躲过一劫,我爹赶到时,正碰上爬出枯井的你娘,你娘便认定了是我爹杀了你们严家的人,任凭后来我爹如何解释,你娘始终不肯相信凶手另有他人。呵,我想你娘是恨意无处安放,便全部转嫁到我爹身上,我爹救了你娘,你娘却恨毒了我爹,将我爹害成那样,崇玉你说,若燕王调查的这些事属实,你当如何自处?”
崇玉眼底是疼惜:“那我会杀了岳谦林。”顿了顿又道:“再自我了断。”
我无奈:“你们总以死相迫,从前的梁大夫是这般,如今你又是这般,我又怎会真的要你们死。”
崇玉张唇想说些什么,我摆摆手让他退下,他大约是真的没有颜面再面对我了,便满身哀伤地退了出去。
我直坐到夜深,期间掌柜的进来了好几趟,婉言询问我是否该走了,我每每瞥他一眼,他就颤巍巍道:“那我再给姜少主来壶茶罢,您高兴坐到几时便到几时。”
掌柜替我续了三回茶水时,燕王过来了。他拿着那精致的茶盅走到我身旁缓缓蹲下:“我从皇宫回来没见着你,这么晚了,为何还不回去?”
我张开双臂让他抱我,他一时受宠若惊怔愣了片刻继而心情大好伸手将我从躺椅中抱起,揽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怎么像个孩子?”似带了些指责实则却是宠溺的语气。
我环着他的颈项,翩然一笑:“我在等你来接我。”说完就头靠在他胸口。燕王这个人,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这个人说话的语气如今都叫我心安。他在我额上印下一吻,尔后将我打横抱起:“但愿你天天这样孩子气。”
为了遂燕王的愿,我便真的孩子气起来,隔日再出门不愿再戴面纱,我是这么想的,我不戴面纱或许还引不起旁人注目,我戴了面纱旁人就会有一窥究竟的好奇心,又有连易幕七万叶家兄妹跟着,崇玉也会在暗中护着,还有燕王威名罩着,我简直可以在汴京横着走了,哪个作死的还敢惹我啊。
但是,燕王不同意,是的,他竟然不同意,他很坚决表示要么不出门,出门就要戴面纱,此事没得商量。我衣少颜岂容旁人安排我的生活,难不成我的脸这般见不得人,终日要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他不让我出门,我却偏要出门。
却被燕王拦腰抓住:“颜儿你不知,汴京这块地,官宦子弟遍地,你若就这样走到外面去,片刻功夫便会被人生抢回去,我不是怕他们,我只怕万一我来不及赶去救你该如何是好。”
我如今的生活没什么追求,唯一的宗旨便是如何让燕王不快活,因为他不快活了我便快活了,我如今后盾很强,岂容他限制我的自由。
待他前脚刚出门,我这边后脚便张扬着出了门去,身上穿着的是莲生为我准备的媚色襦裙,外面罩一件月牙色纱裙,手中的折扇是燕王与我相同的那一把,他在扇柄的玉器上也刻上了我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颜”,我身后跟着连易慕七万和莲生,一路往闹区走去。
先弯路去了躺崇玉和叶家兄妹落脚的地方,燕王所言自是有几分道理,我这样势单力薄走到集市上去,确实容易被欺负,有了崇玉和叶旭朝这样的高手随行左右,我自然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崇玉和叶家兄妹此行带了不少人过来,并且他们打算驻扎在汴京,现下的设想是开个镖局,我问他们难道要留叶老一人留在关外,叶家兄妹说他们的爹爹说了,从今往后,少主在哪里,他们便在哪里。
我有些唏嘘,虽然叶旭君说这话时气鼓鼓的,我依然有些感动。
一路上与叶旭君闲聊了一阵,才得知她中意的那位皇子竟在不久前大婚了,此事对她打击颇大,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诚意终有感动天地的那一日,不料生活竟与她开了这样的玩笑,本来叶旭朝打算一人带队前来支援我的,叶旭君被意中人抛弃,生无可恋,便也一道来了,还说出了终身不再见那皇子的毒誓。
燕王所忧并不是毫无根据,纵使连易他们个个摆出了凶神恶煞生人勿进的表情也不时有自诩风流的公子哥上前来借故搭讪,不是询问我是否丢了钱袋,便说姑娘好面熟未知在何处见过,如此多了,我不堪其扰,还是乖乖地戴上了面纱,认命地躲到茶楼里去了。
我混了许多日,才终是重新规划了我未来的人生,我说过,我喜欢安排好我的生活,喜欢给自己定一个目标。
未免连易遭受牵连,盐矿又转到了我名下,我如今的名字姜小容名下,关于这个身份燕王替我凭空捏造了一段完整的人生,以免受人诟病。
我将我手下除盐矿外如今唯一剩下的财产沈庄也转到了汴京来,明面上的老板是慕七万,所有一应染坊所需物件全部由慕少主出钱重置了一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沈庄迁至汴京,自然要与从前做出些不一样来,为请来这东风,我特地走了躺胭脂阁。
这东风便是韩衾,我听闻韩衾是京中衣着风向标,若得韩衾,自然是如虎添翼,不过韩衾似乎不好请。
这日是夏末的一个初晨,露水尚未干涸时,小道上行人寥寥,多是挑着农物赶往集市的农夫,道路上的浓雾尚未散开,我便踏入了胭脂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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