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富贵》第74章


“快让她们滚!”燕王怒火中烧的摸样让我也彻底怒了,忍着身上伤痛上前去,一把抽出秦钦腰上的剑,直指向燕王。
他的两侍妾和秦钦一同尖叫出声,惊呼不要。
燕王却是神情不变,淡然处之,视线下移时,神情有些担忧:“颜儿,为何连鞋也不着,天气凉了……”
我喝止他:“够了,不要再这样虚情假意了,为何这样待我?为何设局害我?太傅公子分明是你的拥趸,你却说不认识他,还是说从他绑了连易开始都是你设的局?”
不成想,燕王竟会点头:“是,我说过,凭你自愿,或许我此生都得不到你,为了得到你,我不介意耍一些卑鄙的手段。”
我胸口拥堵万分,心口痛如刀缴,红了眼眶:“是我有眼无珠,竟会爱上你这样的人。”
燕王呆愣在当场,当场所有人都呆愣了,我丢掉手中的剑,转身时,眼泪毫无征兆地就落了下来,我匆匆往后走去,直走到马厩里,牵出飞燕,骑上飞燕的背,一路往外冲去,途径水榭时,众人才反应过来,燕王慌乱的声音在我身后:“颜儿,停下来!”
秋日初晨,凉风阵阵,我身着素白单衣,赤着双足,伏在飞燕背上,任寒风侵体,痛彻心扉,这样的痛与崇玉带给我的伤痛却截然不同,崇玉拒绝我时,愤怒与不可置信大过伤心,我在林子里站一夜,脑海中全部都是崇玉怎么可能会不喜欢我。而今
而今被燕王趁人之危地伤害后,却只余心伤委屈和害怕,心伤委屈于他怎能如此轻贱我,害怕长途漫漫我再无方向不知该如何走下去。飞燕足下生风,驮着我飞速奔驰着,燕王焦急的声音响在身后不远处:“颜儿,停下,快停下来,这样危险。”我只将身子伏得更低,让飞燕跑的更快。
燕王一直紧追不舍,快要到城门时他在后面大声让守门的侍卫拦住我,我欲要强行,侍卫们却不退让,惊得飞燕抬起前蹄原地一阵打转,我一个不防备,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被侍卫们围上来用刀指着,我本就身着单衣,这样滚下来时,身上顿时被地上砾石伤得体无完肤,额头也磕在地上,触目惊心的痛直扯着我的心一起,叫我一时呼吸不能。
额头沁出许多血来,我伏在地上,一阵天旋地转,燕王便下了马,情急喊我,我霎时清醒过来,在发间拔出玉簪,尔后立起身子,用玉簪抵着颈项,往后退去,戒备地看燕王:“你不要过来。”
他刹住脚步,担忧地伸手阻拦我:“好,我不过来,颜儿,不要伤害自己。”他柔声安抚我,尔后又喝斥身后的侍卫叫他们都后退。
我无措地往后退去,只能一遍一遍地让他不要过来。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神色不宁:“颜儿,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我直退到城门处,身后抵着铁门,退无可退,双脚早已冰凉,手背也沁出血,悲凉至极,我抬眼看他:“什么是真的?”
“颜儿你说爱上我。”他的神情有些欢喜又有些懊丧。
我拽紧了些手中发簪,神情哀恸:“昨夜之前,我或许是有些爱上你了,可是你……亲手毁了我的希望,我好不容易对生活重新燃起的希望,就这样被你亲手毁了。”
“看到你和严崇玉在一起,我便失了理智,我以为你对他余情未了,行差踏错间,我便绝望地对你做了错事,颜儿,我很后悔昨夜那样待你,对不起。”他已走到我跟前,想伸手触摸我的脸,被我嫌弃地避开。
我唤来飞燕,我翻身上了马:“我对你绝望了,不想再见到你了,你若不放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趁他悲伤着神思恍惚时,我便驾着飞燕飞速离去了,燕王便没再追上来,一路行到水福镖局,我疲惫不堪地下了马,叶旭君见到我,立刻放下手中的书迎上来,头一回不是用奚落的语气道:“小容,你怎么了?鞋也不穿,多冷啊,怎么脸上伤着了,啊,身上也有伤,谁欺负你了,我替你教训……”
“崇玉呢,崇玉在那儿?”我虚弱地扶着叶旭君的手,有气无力地问道。
说话间,崇玉便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我的摸样,再也忍不住急切地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搀住我,气息紊乱:“少主,你怎么了?谁伤了你?”
我似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他胸前,双手捉住他的衣襟:“崇玉,带我回衣家堡,我爹的三年大祭,我要在他身边。”
崇玉也不再问我什么,伸手抚上我的额头:“少主,你发烧了,待病好了我们就出发,嗯?”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襟,表示立刻就要走,这个地方,我是片刻也不想多呆下去。
崇玉便让叶旭君带着我换了身衣裳,又叫来最近的大夫替我伤着的地方上了药,尔后又开了些退烧的药,午后时分便带着我一道上路了,叶旭君在一旁嚷嚷,说是待她兄长回来道个别再走也不迟,我懒得搭理她,便由着崇玉扶我进了马车,放开轿帘时,我仿佛看到了远处大树下晃过的一个人影有几分燕王的影子,再抬眼去看时,又不见了踪影,随后摇了摇头,唾弃自己的不坚定,最后放下轿帘,崇玉便驾车离去了,叶旭君在马车后面喊着说是待她兄长回来了会去杭州看望我们,喝了药的缘故,我在马车里沉沉睡去,昏昏沉沉中感伤:我终究还是要依附于旁人。
再睁眼时,是崇玉将我抱在怀里往一家客栈走去,我烧得有些迷糊,听得他跟掌柜的开了间上房,掌柜似乎道了句这姑娘可真是美人,崇玉没应声,掌柜又道了句公子可认识这姑娘,我终于睁开眼,瞥了眼那多事掌柜,冷冷道了句我们认识,掌柜便识相地闭了嘴。
崇玉将我放在床榻上,替我盖好被子,尔后转身,我气若游丝喊了句别走,崇玉坐在床边,目光深邃,抚了抚我的额头,说是不会走,只是去煎药。
我有些鼻塞,喃喃地又叫了几遍别走,尔后沉沉睡去。
一路匆匆,到了杭州城时,依然没赶上我爹的忌日,我脸色不是很好,急急往山上进发,到了衣家堡时,虽说有心理准备,依然被眼前的断壁残垣废墟一片的景象给触痛了,只剩衣家堡门口的那座金山,金山后面只剩废墟,我不敢再往里面走,害怕看到从前熟悉的场景全部消失殆尽,我转身往后山去,去到我娘的坟前,光秃秃的梅树依然苍劲矗立,我娘的坟旁边还有一座坟,旁边一株青松在苍凉秋季里依然郁郁葱葱,坟墓周围已是芳草萋萋却依然干净整齐,像是有人定期过来修剪旁边的树和草。
我抬眼看崇玉,崇玉说我父亲的坟是燕王修建的,我心中有些微动容,幸而他并未丧心病狂到将我爹抛尸荒野或是直接葬身火海。
崇玉买了些纸钱和火烛还有祭品摆成盘放在坟前,我跪在坟前,将纸钱丢进火盆里,我跪在这里才发觉我爹坟墓的后面还有一座坟,石碑上赫然刻着我的名字,坟墓周围被围了四层,春夏秋冬花期的花各是一层,如今第三层的白菊盛然开放着,肃穆且庄重,方才被花儿淹没并未注意到,如今看到自己的坟墓才想起当初燕王以为我死了,不知他当初是以怎样的心情修建了我的坟墓,墓碑上刻着的字是“吾妻少颜”,我心中一痛,当初初见他时怎会想到我们之间会成了如今这样,这样的光景是怎样造成的?
我在坟前跪了许久,从午后直跪到傍晚时分,山中多雨,薄暮笼着细雨这般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崇玉将披风遮盖在我头顶,替我挡去细雨,跪到最后膝盖连着整个腿都麻木了,崇玉跪在我身旁说:“少主起来罢。”
我看了他一眼:“崇玉,你看到我爹那样被禁着,从前那样骁勇的一个人一夕之间成了废人,你可有生出哪怕半分的同情过?”
崇玉垂了眼,尔后抬眼看我,眼中一派清明,他的眼神一直未变,他说:“少主,在衣家堡家变之前半年我才知道是我娘禁了堡主,我劝说无果,我娘对堡主的恨意已是根深蒂固,自此,我自觉无颜面对你,我便一直想着要离开你,离开衣家堡,我想,见不到你便不用时时刻刻心存愧疚还要面对你,你不知道,看到你的双眼,我有多自责与惭愧。”
雨雾朦胧间,崇玉神色安宁,眸色深沉,他从不是巧言令色的人,如今他愿意说这么多想来是想多宽慰我一些,也想叫我放下仇恨。
我垂了头,低喃:“也是造物弄人,若不是你与我心生嫌隙,又怎会有燕王什么事,我又怎会……爱上那样的人?”
闻言,崇玉眼中一闪而过一丝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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