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第32章


妍馨疼的直咧嘴,却没有动,咬紧牙关站在原地,盯着奕晨。
“对不起,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奕晨挪动着身体,想要下床。
妍馨拦住他:“我没事儿,只是一块碎…”
说到一半,碰见奕晨迷茫的眼睛,才想起来他已经听不到,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妍馨弯腰蹲身拔出脚背上的碎玻璃,伤口并不深,只是渗出一些血,很快就干掉,并没有大碍。默默地打扫干净地面,搬来椅子,坐在床前。
奕晨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拿起手机,发来微信:“我,很害怕,一辈子都这样。”。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与其浪费时间害怕早晚要面对的事情,不如省下来精力去养精蓄锐。如今,你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去与病魔抗争,滚蛋吧,耳聋君。”
“如今想来,我以前的人生太顺利,其实没有遇到什么真正的困难。”
妍馨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心里明白,事业,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如果耳朵听不到,那他这小半生的奋斗,都失去了意义。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心骨;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
写完之后,送给奕晨一个大大的微笑。
“确实,困于心,衡于虑。可是,我怕人生有万一,我怕我到了后来,不能在学术上有所作为,不能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
“那又怎样,别忘了,有人生而残疾。真有万一,就像适应一种残疾一样去适应它。你一生不是只可以做科研的,安静的当一个摄影师,又何尝不好?”
“摄影师?是的,这个自己的喜好,从来没有想过要拿他当职业,也许…”
奕晨放下手机,看着身旁的相机,心绪开始翻涌,也许,这未尝不是另一种人生。
“谢谢。”
妍馨摇摇头:“是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今天坐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奕晨的情绪慢慢恢复,妍馨放心下来,看见奕晨脸上的困倦,扶他躺下,退出房来。
轻轻的关上病房的门,坐在门旁的刘妈妈立刻起身站起。
“妍馨,能跟你聊聊吗?”
刘妈妈试探性的语气,与之前端庄威仪的她,判若两人。妍馨有些心疼,点了点头。
刚刚下过雨的花园,已经有点初秋的味道。微风吹来,刘妈妈鬓角的白发动了几下。
捋了捋碎发,刘妈妈缓缓开口:“妍馨,谢谢你能来看奕晨,之前的事,是我想的不够周全,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妍馨嘴角牵动,露出一丝安慰的笑,轻轻摇了摇头。
褪去教授的光环,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母亲,与天下的所有母亲一样,扮演着这世界上最伟大、最无私的角色。
无论是之前的盛气还是现在的示弱,都是一个母亲以自己的方式为儿子好罢了。
现在的自己,对于这位母亲,没有了之前的戒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同情。
“奕晨自从出了事,不见任何人,也不肯说话,我真害怕他憋出什么病来。刚才,我看到他跟你又喊又哭,我才明白,当初的我,是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
刘妈妈深吸一口气:“妍馨,病人的情绪状态对治疗也是有一定影响的。所以阿姨想请求你,这段时间,能不能多来陪陪奕晨。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自私,可是,我,我…”
“阿姨,您不要这么说,奕晨,奕晨是为了保护我,才伤的这么严重的。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妍馨声音越来越低,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等待刘妈妈的反应。
刘妈妈眼睛睁的老大,末了,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你们俩个都不会受这份罪。”。
“阿姨,您不要这么说。”妍馨更加愧疚。
“您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帮奕晨度过这次难关的。”
刘妈妈嘴角扯动,说了句谢谢,转身离开。
望着刘妈妈的背影,妍馨觉得很难受。这一代人多数是独生子女,到了这个年纪,父母已经开始老去,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儿,就等于要了父母的命根子。
掏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喂,妈,干嘛呢?”,
“哦,我挺好的的呀,按时吃饭、上班、睡觉。一切正常。”
“恩,知道了,我会努力找一个的,您就等着吧。”
“您多注意身体,没事儿多出去走走。”
“恩,那没什么事儿,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妍馨独自一个人,坐在花园旁的椅子上愣着出神,过了很久,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妍馨,在哪儿呢?”
“我在医院。”
“医院,你来看我了?”王睿的声音有些兴奋。
“不是,是,是奕晨住的医院。”妍馨有些吞吐地回答。
“哦,他,怎么样?”
“还是听不见,需要二次手术,移除血块儿。”
“王睿,这段时间,我,我想多过来看看奕晨,毕竟,毕竟…”
“馨馨,我这段时间可能会比较忙,没有时间陪你。你先忙你自己的事儿,我有时间就去看你。”
王睿把自己对奕晨的愧疚、对他的愧疚都挡了回去,妍馨觉得鼻子发酸,眼泪要流出来。
抬头看天,用力地睁大眼睛,眨了几下,终于忍住:“王睿,谢谢你。”。
千言万语,万千思绪,最后好像也只能用这再平常不过的话语来表示。
“傻瓜,跟我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呢。别多想了,不早了,赶紧去吃个午饭。”
“嗯”
放下电话,一股暖流淌过心底。
心被捂热了,人就不觉凉了。微风细雨中,妍馨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医院的大门口走去。
接下来的两周,妍馨有时间便到医院陪奕晨。
为了不刺激他的情绪,他们之间并没有过多的语言交流,偶尔想说什么,就用微信。
奕晨一般是看文献、摆弄相机,拍拍照。
而妍馨则把纸笔拿到医院,画着素描,有秦淮河的,有苏州园林的,有乌镇的,还有草原的。
二人一般做完自己的事儿,会作为交换,欣赏彼此的作品,很多时候,是相视一笑的平静与淡然。
现在奕晨已经能够下床走路,站在窗前,望着妍馨小小的身影向大门处向外移动,用相机把眼前这一切记录下来。
自己当时去救妍馨的时候,丝毫没有多想,只是不想她受伤而已。
可是,这两周来的相处,让自己竟然有些感谢这场事故,隐隐的有种因祸得福的心理。
明天就是手术了,如果成功了,这种陪伴,也就不在了吧。
翻着相机里面妍馨的素描,船来舶去、韵味十足的秦淮河、亭台楼榭、假山流水的苏州园林、江南小乡的乌镇,都很漂亮,原来,她画的如此好,自己以前都不知道,如果可以,真想以后每天都像现在这样,看她作画。
“醒了,醒了。”
刘妈妈激动地叫着,慢慢睁大眼睛,病床前围了一圈的人,父母、妍馨、李思瑾,还有其它一些好友。
每个人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嘴里都在说着什么。转头看妍馨,她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奕晨盯着妍馨看,半晌,轻轻地摇了摇头。
刘妈妈愣了一下,再也忍耐不住,莫地转身,拼命地擦着眼泪。
刘爸爸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握了握儿子的手。
所有人都不说话,空气里死一样的沉寂。
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都会苍白无力,沉默,有时候是最好的安慰。
出租车里,李思瑾和妍馨谁都没有说话,直奔程雯的家。
相亲男穿着妍馨的围裙,手里拿着勺子给两人开门。
程雯的伤虽然没有大碍,但是额头上很有可能会留疤。
“丑倒是其次,但觉得长在这个地方,太别扭,像是被打的。”程雯摸着额头,很是苦闷。
相亲男边倒水边说:“人没事儿就已经是万幸,一个小疤痕,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又不嫌弃。”。
妍馨接过水:“就是,到时候你把刘海留长,把伤疤挡住。”。
“而且现在有祛疤的药,这种小疤痕,慢慢都是可以去掉的。”李思瑾补充。
“你们都说的轻松,敢情伤疤没长在你们头上。”
程雯咬着苹果,撇着嘴。
“是,我们站着说话不腰疼,行了吧。你们先坐着,我再多做两个菜,大家就在这儿一起吃个便饭吧。”
相亲男走后,李思瑾与妍馨二人看着程雯点头,用眼神传递了一个信息:“不错,是个好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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