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解兰舟》第17章


这第二天的早朝,莫桑景被要求入宫觐见。
朝堂之上就她的封赏事宜展开了讨论。
但庆利帝似乎早有打算,她问右相道:“黎爱卿,你以为如何?”
黎空淳是个硬朗清瘦之人,常抿着唇,显得严肃认真,她出列道:“回陛下,臣以为伏波将军甚可。”
伏波将军是杂牌将军,三品,没有军务,也不领兵马。莫桑景在当钦差前,仕途是一片空白,可以说这个职位很适合她,三品品秩不低,传出去恐怕会让京都人人艳羡。
只有一点,每日都要和母亲同班上朝了。莫桑景一想到这点,就觉得胃有点疼。
其他大臣说了什么她没听见,最后庆利帝一锤定音:“皇叔也觉得三品将军甚是合适,伏波之名和这次的平复衮乱也很贴切,因此就封莫爱卿伏波将军之职。”
……
退朝之后,莫桑景和莫承梧一起往午门外走,莫桑景看到黎空淳也在旁边,忙行礼道:“黎右相,晚辈在这里有礼了。”
黎空淳看她一眼,波澜不惊:“以后贵为三品,应当恪尽职守,为陛下分忧。”
莫桑景谢她在朝堂上有提携之恩,但黎空淳不以为意,反而用客套话来搪塞,这说明了莫家和黎家之间并不亲切。
莫桑景身为杂牌将军,并无什么“职守”,但还是俯身道:“桑景谨遵教诲,定当挂心国事,恪尽职守。”
黎空淳点点头,被仆人搀扶着走远了。
莫桑景她们走得快,所以不知道背后东宫的大总管在追她们,远远地,胡焕看到莫家母女的身姿和大臣们间杂着,如果出声叫她们,别人也会注意到,因此很是焦心。
“今天只得算了。”她心想。
出了午门,二人就乘轿到了侯府。
侯府停了许多礼担,都用大红绢布包着,皇帝赠的金银居多,但也有很多宗室大臣送来的礼物,据礼单的说明,那用檀木箱装的满满三箱珍玩、珠宝,都是太女送来的。
……
莫桑景到了阆清院,没想到祝长都的书童在等着她,说“主子在家中等您呢。”
“她自己怎么不过来?”莫桑景问道。
那书童道:“她说您是大忙人,搅了您的事她过意不去,所以等您有空了,自己去找她就行。”
莫桑景失笑,如果祝长都真这么想的话,就不会把书童派到莫家来了,那家伙——
好吧,多日不见,她的确该见她一面。
莫桑景到祝府时,祝长都的随从正把马匹从府内牵出来。
跟着出来的祝长都穿着一身簪缨骑装,面容正经,正低头系着袖扣。
莫桑景没有打招呼,等祝长都推开随从,蹬上马鞍时,才猛然发觉身边站着个人。
莫桑景正微笑着看着她。
祝长都忍住笑,若无其事地翻身上马,让随从把另一双马牵来。
莫桑景骑多了马,最近对这种生物有点讨厌,但还是骑了上去,道:“你打扮成这样,是去剿匪呢,还是去……”
“哈哈,去猎艳!”祝长都仰头大笑:“欢迎钦差大人满载荣誉,凯旋而归。”
莫桑景举起手指摸了摸鼻子,吸了吸气道:“别说那些寒碜人的话。”
祝长都讶异:“你感冒了?”
“还真有点儿,边疆夜冷,不小心着了凉,”莫桑景道:“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祝长都“哦”了一声,继续方才的话:“其实我巴不得有人这么来寒碜我呢。”
“什么意思?”莫桑景问:“你想入仕?”
祝长都咬牙切齿:“不是想,是已经,我只是想往上爬而已,像你一样做个三品官就挺理想的。”
莫桑景心想,祝长都确实在母亲手下做了个小官,但是太小她几乎都给忘了……
“你不是纨绔吗?”莫桑景挑了挑眉:“忽然这么励志?”
祝长都瞥了她一眼:“我要让我妈、还有你们莫家见见我的能耐,到时载誉归来,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莫桑景问。
“让我娶烛宇为夫。”
莫桑景笑着的脸一下刷白了:“你是认真的?”
祝长都声音坚定,大声道:“我是认真的!”
莫桑景一甩马鞭,马儿一时狂奔起来:“你超过我让我看看!”
祝长都果然去追她,两人赛起马来,不久之后都气喘吁吁,祝长都道:“我是认真的。”
莫桑景不知该笑该怒:“嗳!好啊!就让我看看你的认真。”
……
以后祝长都就不经常找莫桑景,似乎是穿着军装在母亲的校场里用心习武,还研究军法。
没有她的搅扰,莫桑景在阆清院度过了几多清闲岁月(即使要上早朝),陪弟弟玩耍。
莫晴云虽然有时不见人影,但晚上基本还是在莫府的,莫桑景有时和她下一盘棋,听听江湖见闻,也都觉得有趣。
就这样,她二十岁的加冠成人礼到了。
莫桑景生日正在中秋前一天,那天,莫府自清晨便大开府门,诸路客人鱼贯而入。
有礼官登记各人的彩礼,超过一定额度的,管家一定倾尽全力说退。
到了暮色渐拢之时,祝母和祝长都姗姗来迟,莫桑景看她浑身脱力的样子,好像今天也在下苦功,不由惊异。
莫桑景正在穿衣。
祝长都看见了一些从未见过的首饰,问道:“这都是什么?”
莫桑景道:“伽卢人的首饰,你不知道是应该的。”
祝长都瞪大了眼:“你要戴这些?”
莫桑景笑道:“当然是我父亲戴的。”
祝长都这才发现温加峦为了把女儿周身收拾服帖,自己还没打扮好。
莫桑景穿着红底紫纹绣桑枝的上衣,下身是伽卢人的长褶裙,辍着有如繁星的点点银饰,她每走一步,地里都像要生出花来似的,祝长都真不敢相信伽卢族女人竟然穿这样美丽的衣服。
莫桑景本来就长得好,又这样精心打扮,看起来真是雌雄莫辩了,祝长都心里蓦地想到,若非她是个女子,我竟要舍去烛宇转而爱她了。
她清醒过来,立刻斥责自己胡言乱语,莫桑景正看过来,似乎问了一句什么。祝长都没有听见,红了脸。
……
温加峦特别满意。
莫桑景的伽卢名和禹国名中皆有“桑”字,所以桑枝纹十分有意义。他不只让莫桑景穿上了伽卢人的长褶裙,还让她穿上了仿照伽卢人登山靴制成的短靴,从裙底露出来的靴子,减少了她的“男气”,让她显得潇洒活泼。
莫烛宇见过伽卢人的行头,也觉姐姐穿上这身衣服有股飞扬意气,十分合适。
于是莫烛宇看呆了眼,不和祝长都说话。
见他看得入神,祝长都反而开始吃起莫桑景的醋来——她可真不容易。
莫晴云也在,她端着一杯酒,翘起一只脚在椅子上,不时诡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温加峦替女儿把头发挽好,以备加冠,一行人走出了房门。
莫桑景从厅门步入,两旁的客人纷纷注目。
这是北厅,是女客聚集之地,莫桑景走到前面,向端坐着的莫承梧跪拜行礼。
莫桑景正想着是谁为自己行加冠礼,抬头一看,竟是右相坐在母亲的旁边,她不由懵了。
什么时候母亲说动了右相来给自己加冠?莫家不是和黎家向来没有什么来往的吗?
……
厅上焚着妙香,隐隐从厅外传来音乐,黎空淳从漆盘上举起宝冠,轻轻放在莫桑景的头上。
她的动作比莫桑景想象中细致娴熟,冰凉的手指偶尔碰上她的鬓角额头,莫桑景感觉很是舒服。
黎空淳飞快地把宝冠固定好了,莫承梧站起来,扶她坐下。
莫桑景转过头去,面对客人,客人们看她完成加冠礼,全都拊掌微笑,以示祝贺。
莫承梧站起来:“各位,小女今日弱冠,已经成人,各位能驾临家中,真是蓬荜生辉。在下备下粗茶淡饭,望能不弃,今晚,尽兴而归吧!”
客人们都点头称是。
北厅的客人用起了晚饭,莫桑景的事儿还没完,她要顶着这重重的宝冠在南厅走一转,见见男客。
所谓男客,便是北厅各位的家眷了。
温加峦坐在最前面,莫桑景行礼后,目光往厅中一转,所有人里,竟只有一个黎云南是她见过的。
男客不似女客,他们愿意和莫桑景谈谈,所以莫桑景在这里应酬很久,才到房里把宝冠脱去。
莫府热闹了一夜,但莫桑景不适合这种热闹场面,不知该怎么应对,她下半夜还是自己一个人待在阆清院里。
等到天边泛白的时候,客人们从莫府退出了。
这个成人礼,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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