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云殢雨》第45章

发现了什么。几人将解药服下，立即跟了上去。尹湫曜道：“有人。”“沙…沙…沙——”间或停一下，有木头撞击在石头上的声音，随即“吱呀”一声，沉闷的沙沙声再次响起。几人屏吸，凝神听了听了一会，这声音循环往复，十分规律。“这是什么？”尹湫曜小声问道。严闵道：“石磨。”尹湫曜嘴角抽了抽，抬步朝那声音传来之处走去，月堂主捏着解药就要追上去，尹湫曜已经转过墙角，看见了那具石磨，阵阵奇异的香气正是从此处传来。那推磨的人低着头，待黑红粉末从石磨缝隙中流尽之时，便用个木勺从一边的铜盆里舀起一勺黑虫倒进磨心，动作如木偶一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尹湫曜却不怕，月堂主似乎被这场景惊呆了，忘了将解药递给他。几人正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听尹湫曜突然笑了起来，“噌”一声长剑出鞘，那人头应声落地，身子却依旧维持着方才的动作，丝毫不差，颈口断处只流淌下少许黑血，一股腐臭混着勾魂香的气味弥漫在众人周围。玄风差一点呕了出来，温莨弯起手指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铁扇，有种想抽出来扇一扇的冲动。尹湫曜笑了几声，道：“看来不是鬼。”声音不似平常那样沉冷，反而有种雀跃之情。玄风心中一惊，几乎和温莨同时侧目看去，尹湫曜面色红润，十分兴奋，笑着又挥出一剑，“不是头便是这！”剑尖刺进心脏，那无头死尸便如抽了骨一般，手足抽了抽，直直倒了下去，腐臭味浓烈地弥散开来，令人直想作呕。尹湫曜却像没有闻到一般，转过头，朝温莨一笑，道：“我做得好不好？”神情似是邀功的孩童，随即便冷了下去，道：“还不行。里面还有很多，我去把他们杀掉。”温莨心中一惊，教主这是怎么了？月堂主捏着药丸还在发愣，尹湫曜一跃而起，朝后院深处去了。“教主！”几人大喊，另一个身影从房屋侧面一闪而过，温莨眯了眯眼，其余三人也认出来了，那是冷俨。“他……会不会对教主不利？”月堂主犹豫着道。玄风和温莨异口同声：“不会！”严闵张了张口，终于还是闭上，说了句，“还不追。”四人前后跟了上去。冷俨蒙着脸，穿了一身黑衣，没用平常的佩剑，追上去时，尹湫曜站在一堆流着黑血的死尸中间，从周围几扇被击碎的门里陆陆续续走出数十个傀儡，虽没有多厉害，但形状可怖，而且如果冷俨没看错的话，这些尸体上都有毒。尹湫曜看着冷俨，道：“你别动手，我来。”嘴角挑着得意的笑容，眼中全是志得意满的傲气。这样的尹湫曜，冷俨从未见过。“小心，有毒！”冷俨出声警告。尹湫曜充耳未闻，将走出来的傀儡尽数杀尽，其中一个傀儡的怀里掉下一个玉印，看穿着应该是这山庄的庄主，尹湫曜捡起来一看，竟然涌出泪水，紧紧将那枚玉印捏在手心里，踏着一地乌血走了过来，看着冷俨道：“你怎么回来了？你给我这个就够了吗？为什么……为什么……”脸上的神色由哀戚转为绝决，“你说得对，我从来都是一个人。”说罢，转身跃过大门紧锁的院墙。追上前来的四人才看清小院中的情景，自家教主就从眼前掠过，似没看见他们一样。月堂主看了眼还捏在手里的药丸，郁闷道：“解药……”等四人追到尹湫曜时，他正蹲在庄外的湖边，细心地洗着那方玉印。玄风小心地走了过去，轻声道：“教主？”尹湫曜不理，继续在清水里摩挲着那玉印上雕刻的字迹。温莨看去，似乎是个古体的“信”字，小心开口道：“这是什么？”尹湫曜转过头来，眼角发红，眨了眨眼，道：“你忘记了么？”神情迷茫脆弱，完全不似平日那个趾高气扬的教主。温莨心中警铃大作，难道教主心中另有人？月堂主看这样下去不行，急中生智，大喊一声：“有鬼！”教主当时不是以为有鬼才坚持亲自到这里的么？这一招果然奏效，尹湫曜刚开口：“在……”，月堂主趁机将药丸弹进他口中，玄风忙捂住教主的嘴，尹湫曜愣了一下，随即一掌将玄风拍开，咳了几声，药丸顺着喉咙咽了下去。待喘过气，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肺腑中窜进脑里，神智渐渐清醒，看着眼前注视着他的四名属下，恍若大梦初醒，脾气居然有些不好，冷笑着问了一声：“看什么？”这一下，几人都松了口气，月堂主适时解释道：“刚才教主在那庄里中了勾魂香，现在已经无碍了。”尹湫曜皱眉，方才的事情他还记得，只是不甚清晰，恍惚中好像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但又不好提，便转移话题道：“冷俨呢？”严闵道：“适才我们追着教主出来，冷俨可能还在里面。”　冷俨留在原地仔细检查地上的尸体，应该死了有两月以上，不知用何种邪术控制，竟然还行动如常。又将周围查看了一遍，各间房里的摆设都如活人在时一般。看来这些人死后还保留着死前的记忆，仍然维持着日常习惯，只是并未发现任何与藏宝图有关的东西。陆无归他们设下的陷阱就是这个？勾魂香虽然刁钻，但魔教月堂主的解毒功力天下皆知，这些傀儡也并无什么杀伤力，将尹湫曜引到此处，到底用意何在？
第四十六章
尹湫曜再走进后院，已不是方才那副样子，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朝冷俨道：“这就是武林正道的手段。冷大侠觉得可算光明正大？”冷俨皱眉不语，但还是不明白陆无归他们为何要这么做。月堂主此时跟了进来，将地上尸体看了一遍，教主每一剑都刺中心脏，他从树上折下一条细枝，探进一具死尸的伤口里，掩鼻拨开看了一眼，立即将那树枝一丢，快步走开，对教主道：“马上离开这里，这些尸体必须全部烧掉。”原来这些人都是中了一种蛊虫而死，这种蛊虫专在人活着的时候从鼻腔钻入，初时十分细小，沿着血管慢慢爬到脑中，长出无数细长触角将人控制，本体则钻进心脏，吸血而活，人渐渐枯腐而死，直到蛊虫化蛹成蝶破胸而出。“那石磨中的勾魂香？”尹湫曜问道。冷俨在一旁冷冷开口道：“必定是这里已经出事之后，有人故意放的。”尹湫曜想起被杀的暗人，应该也是那放药的人所杀，因暗人一般都在夜间活动，先被傀儡吓到，逃出后便将凶手当成了鬼。“这尸体上还有毒，名为凝翠，出自唐门。”月堂主悠悠道。尹湫曜听他口气，侧目去看他，“你有解药？”月堂主笑道：“雕虫小技。”尹湫曜伸手道：“拿来。”月堂主递了一颗，尹湫曜不动，月堂主假装不懂，笑道：“吃啊，教主。”一旁的冷俨默默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雪白药丸，吞了下去。月堂主一眼看过去，暗暗咬牙道，九转还魂丹，用来解凝翠，真是……真是……暴殄天物！尹湫曜无奈地抽了下嘴角，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药，不过看月堂主的脸色，就猜到了七七八八，瞬间想起上次冷俨给自己用的药，汗毛一抖，抬脚走人。温莨和严闵放了一把火，将这座山庄烧尽，远远看着火光，掏出怀里的玉印，尹湫曜皱眉道：“我大概猜到陆乌龟他们为什么设这个陷阱了。”事实与尹湫曜所猜差不多，尹湫曜大张旗鼓寻找藏宝图之时，陆无归和南诚式从南疆寻来这种蛊虫，借拜访之机散播到澜沧山庄，那方玉印也是他们送去的礼物，之后便散播藏宝图的消息，引魔教的人前去澜沧山庄。这蛊虫专在夜间人睡觉时钻入鼻孔，若尹湫曜在这里过上一夜，必然中蛊。谁知尹湫曜半路被冷俨劫走，计划落空，山庄所有人白白死去。南诚式不甘心，于是将计就计，在这里动了手脚，反正魔教的人迟早会来一探究竟，若尹湫曜不死，定然会发现那枚放在庄主身上的玉印。这藏宝图的真正消息来自南疆，但拥有这方玉印的人已经被杀灭口，中原去南疆甚远，又不知底细，正道武林各怀鬼胎，都不愿自己出力去查此事，如果有人在前扫除障碍，他们黄雀在后即可。顺便还将澜沧山庄灭门一事顺理成章地栽赃给了魔教，杀人纵火，铁板钉钉，纵然尹湫曜也百口莫辩。于是尹教主果然听话的成了探路石。为了洗清罪名，也为了那方玉印……之前他从未将传说中的信王宝藏与那个人联系起来，直到他看到这方印。一行人踏上前去南疆的路程，因此次路途遥远，费时颇久，教中不能只留秋堂主一人主持大局，便让春堂主严闵先回去，以作后应。四人买了辆马车，一路游山玩水，不急不赶地朝南疆行去。走了两个月才接近南疆边际，地势风貌已与中原大大不同，尹湫曜开始新鲜了几日，后来便连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