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66章


央珍惊得连反抗的力气都忘了,她的脸上全是丁增曲扎粗重的呼吸声里带出来的自己酿的青稞酒的味道。央珍只觉得自己浑身软得跟下雨后被很多匹马踩踏过的泥一般。任着丁增曲扎脱去了她的袍子,衫子……
丁增曲扎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只觉得头如炸裂过一般疼痛,他坐起来,一手撑着卡垫,一手揉着头,喊道:“央珍。”
“老爷。”门帘被掀开了,扎桑弯着腰走了进来。
“央珍呢?”丁增曲扎看了一眼替他在腰间系红绸腰带的扎桑。
“央珍早上说肚子疼,奴才看着她脸确实白得吓人,就让她先去歇着了。”扎桑一边小心地回着话,一边熟练地将那红绸带下的袍子理平。
“哦。”丁增曲扎随意地应了一声。
“东西都准备妥当了?伙计们都来齐了?你去寺里请上人占个好日子,准备出发吧。”丁增曲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上人占卜呢!”扎桑仍然是弯着腰、低着头,那头顶上拴着的红色的缨绳也就如穗子一般,垂在了额前。
丁增曲扎一边走着,一边询问着原本是阿哥管理的事项,他看了一眼扎桑,幸好扎桑已经跟着阿哥走了好几年,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这几年没了阿哥,这马帮要如何管理下去。
第六十二章 那一片花海为你盛开(三)
扎桑跟在丁增曲扎的身后,心神却很有些恍惚。他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央珍一大早就一脸苍白,衣服凌乱从丁增曲扎房间里出来的模样,尤其是在遇见扎桑之后,她的脸色更像是见了鬼一样苍白而惶恐不安。
他想起昨晚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很久,也没见去送酒的央珍出来,想起自己就那样坐在院子里,整整等了一宿,直到看到央珍那样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慌乱得连自己的房间都找不到了。
想着次仁老爷以前说的,等他能独自带着马帮出入高原时,便将央珍配给他,终究随着次仁老爷的离去而成了可望不可即的梦。扎桑的心里就跟吃了黄连一般,全是苦的。
他默默地听完丁增曲扎老爷的吩咐,转了神便去请上人占卜。而他,大概是不用再去拿着自己与央珍的属相请上人给他们占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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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草原上,梅拉的家门口是大片大片的紫色的、黄色的、红色的不知名的花儿,间在碧绿碧绿的草里,如花地毯一般,从梅拉的家门口一直铺到天尽头。梅拉坐在院子里,抬眼便可见那铺天盖地的花与绿。她的桃树与柳树已经长出了不少的叶子,虽然仍有些瘦小,却也一扫才栽下去的无精打采。院子里,大片大片的格桑花正开得娇艳,玫瑰红的、白的、粉红的、透粉的,一朵朵宛若笑脸,朵朵向着太阳,显出一派热闹的景象。相比之下,梅拉从雅州带回来的兰花、玫瑰、桔花等或许是因为新载的缘故,稀稀疏疏地立在园里,颇显冷冷清清。
梅拉看着那些简单的格桑花,因为有了明艳的阳光的爱抚,竟也有一种吸人的美。
梅拉摇了摇头,刚想转身进院子。眼睛里却映进了一群披着绛红色批单的喇*嘛与阿卡。他们的胸前,清*一*色全是挂着的用生牛皮做成的围裙。手上则套着木制的手套。那手套随着他们合掌的动作而碰撞着,发出砰砰的撞击声,然后梅拉就看到他们三步一叩首,将身体贴在大地上,重又爬起来,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喇*嘛们的后面,是三个拖着简易木车,赶着牦牛的妇人。她们的身上早已满是红尘。梅拉知道这是前往圣地朝圣的人们,她看了看,转了身,走上了楼。
次吉便在这朝圣的人群之中,乐瓦寺组织的这次朝圣,让乐瓦寺里只剩下了几个守寺的。他虔诚地合掌、又伏下去、爬起。次吉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多少次这样的动作了,他的额早磕破了,结了茧,重又被磨破,额上始终有粘着灰的暗红的血痂。次吉早已不知道痛了,他只是希望通过这样虔诚的朝拜,能让他找回那一直游荡在外的一半的灵魂,让他知道自己的过去。
他就那样一路拜来,潜意识里觉得这路异常的眼熟,他甚至在想:“出了文沟便应该是草原。”结果一切恰如他所料,只是他模模糊糊想到的房子却与眼见的有些不同。那四围的桃树与柳树,那矮矮的围墙里满院子的格桑花以及他不知道名字的花儿,让他觉得陌生。
他茫然地看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却又瘦削的女人,穿着洁白的高领的衫子,银灰的蜀锦的袍子,慢慢地转了身,走向了屋内。他竟然有一种想要喊住她的冲动。
可是她是谁?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顿珠的催促声里,朝着那遥远的圣地一跪一拜而去。
梅拉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认不出她最爱的次仁俊美,就那样看着日思夜想的人儿走近终又离她远去了。她和他终于因为隔着失忆,隔着憔悴而成了陌生人。
次吉仍然在慢慢向前。没错,他就是靠着赤利的守护而侥幸捡回一条命的次仁俊美。他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却不得不忍受着唯一知道他过去的赤利老死的悲伤,也不得不忍受着无法探知过去的痛苦。
正午的太阳,如一个火炉,烤晒着行走在路上的人们。次吉渐渐地眼花了,他抬头望了望那闪着金色光芒的太阳,刚想擦掉满脸的汗,却一头载了下去,陷入了一片黑暗。
“次仁,等你不带马队了,我们也在院子外面种些柳树、种些桃树吧!”是谁那样娇嗔温柔地说话,谁是次仁?
次吉极力想看清那昏黑的屋里,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要种柳树,要种桃树呢?照我看,全种格桑花就很漂亮。”是个男人的声音,可是这男人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熟悉,就像是他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一样呢?
“不,我偏要种柳树,我要用那满院子的柳树,留住你,只在我身边,哪里也不去了。”那女人仍是温柔的声音,却带着一点点被宠坏的娇蛮。
“哈哈哈!”次吉看着那个男人将那女人一把拉近了,低了头便亲上去。
“次吉、次吉……”他刚想看清一点点,耳边却传来了呼唤声。
他费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地上,身旁是端着水的顿珠。
他慢慢地坐起来,接过水,已经温凉的清茶让他干燥得要冒烟的嗓子舒服了很多。
“我怎么在地上了?”次吉问道。
“你还问呢,一下就倒了下去,把我吓了一跳。”顿珠有些欢喜又有些担忧地看着瘦瘦的次吉。
旁边的师傅们见他已经起来了,全都见怪不怪地继续虔诚地叩首,朝着前面而去。
次吉坐了一会,吃了几口糌粑,力气似乎慢慢地回到了身上。他终于又带上木制的手套,继续他的朝拜。
他在第一次叩首之前,回头看了看已经离了自己很远的那个桃柳相间,格桑花开满院子的碉楼。一股莫名的心疼让他想要停下来,想要往回走。
但他终究做了佛虔诚的信徒,伴随着砰砰的响声,一步一步朝前而去,渐渐消失在了草原的尽头。
落日,将最后的余晖斜照在山头,山腰上的红壤连着那分布在山顶的香柏,全披上了一件红色的批单,肃穆地立在那里,似乎在目送着他们远去。
这一夜,次吉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就算他怎么念经也没有用。
远远的山上,传来了“嗷——————呜”的声音,很快就被壮大了。
次吉静静地听着,心里更是心烦意乱。
他总觉得这样的声音,他听到很多次,似乎也是在这样的草原上,似乎身旁还有人。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呢?是谁呢?
次吉没有想到,他苦苦追寻的过去,他曾经的家*园,他的归属,他的爱人全在白日见过的那个矗立在花海里的碉楼里。他也不知道,那样的花海,是梅拉曾经说过的,她要为他而绽放的地方。
他当然更不记得,他曾经骑着马或者赶着骡马在这条路上走过多少次……
他随着那些一起朝圣的人,在黎明的冷风中,在那金色的朝阳里,踏上了新的一天的路程。而家离他也越来越远了,那个他以为至死都不会忘怀的女人,死了也还要爱,生生世世都想在一起的女人也离他越来越远了。
或许再忠贞的爱,或许那些海誓山盟到最后,也敌不过失忆的嘲笑。
此时的扎桑,也已经踏上了前往雅州的路程,他也曾见过这些朝圣的人们,他甚至曾经虔诚地弯下腰,对着这些佛的信徒们,表达着自己的敬仰。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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