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哑妻》第74章


但是次吉知道,就算郎嘎不说,他也得尽自己的能力照顾布尺,毕竟自己的命是郎嘎与布尺捡回来的。
他看了看站在一旁,低着头压抑着哭声的布尺,说道:“我会照顾她的。”
站在石屋外的扎桑,听着这个异常熟悉的声音,不是他的次仁老爷,会是谁呢?他想冲进去,却又想再听两句,确定一下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受了伤的男人一点都不卖帐,使劲地大声地说话声:“你得发誓!”
次吉听着这带着痛苦的抬高了的声音,实在不忍心再刺激他。尽管他有些看不起这个穿黑衣的过于算计的男人,尽管他也知道了自己是察木多的马帮的人,早晚能找到自己的家。但是他仍开了口:“我次吉发誓……”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便冲进来一个人,冲着他跪下,喊道:“老爷、次仁老爷!”那声音里带着激动与狂喜,让布尺、郎嘎全都吃惊地瞪着他。
次吉却没有回头,仍是一字一字地清楚地说道:“我次吉发誓,一定尽力照顾好布尺!”
郎嘎满意地咧着那血肉模糊的嘴,扯出一个笑的模样,但很快就因为这个动作疼得呲牙。
扎桑喊了几声老爷没听到回声,这才抬起头看向他凭着声音跪过去的男子:他竟然是喇*嘛。
扎桑吃惊地带着哭腔,又一次喊道:“老爷,次仁老爷!”
次吉回了身,看着这个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那喊声,异常地熟悉。只是次吉却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但是次吉还是将他拉了起来,问道:“你是谁?”
这问话让扎桑更吃惊了,他顾不上忌讳,一下就爬起来,瞪着眼前的这个喇*嘛:虽然他瘦了许多,虽然他的额上有一个比铜钱还要大的伤疤,但是他的的确确是他的次仁老爷。
他重又跪了下去:“老爷,奴才是扎桑!跟着您跑雅州的扎桑啊!”
次吉看了看重又跪下去的男人,说道:“你先起来说话吧。”
布尺瞪着老大的眼睛,看着这个刚买了她的珊瑚珠子,却鬼使神差般出现在自己屋里的男人。他穿得那么好,骑着那么好的马,竟然跪在次吉面前,喊老爷。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救回时的次吉,身上的袍子虽然已经被挂破得不成样子,却全是镶着上等的雪豹皮的。
次吉看了看躺在床上,费力地喘着气的郎嘎,说道:“布尺,你先去熬药。”说完,他便走出了屋,扎桑立马也跟在后面,出了屋。
站在屋外,原本一直弯着腰的次吉似乎高大了许多,扎桑看着瘦削却很精神的老爷,泪流满面。
次吉皱着眉看着他:“你哭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是谁,醒来时就在这屋子里,以前的一切却全都忘记了。他们说是初一捡到我的,便叫我次吉!”
扎桑连连点头道:“那是雪崩后的第二天,奴才原本要回去看看的,可是那雪将山谷全掩住了,没走几步,便连人带马栽进了雪里,实在是过不去!”
次吉点了点头,问道:“后来呢?”
扎桑抹了眼泪,说道:“当时马帮的兄弟们都害怕再来一次雪崩,便连夜下了山。奴才回去报了信之后,便又带着阿弟骑马赶了回来。等了好些天,那雪差不多要化完了的时候,却来了一场泥石流,将原来的路彻底地冲垮了,连那谷底也全堆满了石头和泥浆。”
次吉想了很久,这大概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吧。
他重又问道:“那我叫什么名字?”
扎桑说道:“我们都叫您次仁老爷……”。
他顿了顿,说道:“名字可不是我们奴才们能叫的。”
次吉瞪了一眼:“我现在连名字也不知道,让你告诉我便不会怪罪你!”
扎桑仍是不敢,他只是说:“您回察木多去吧,大老爷、三老爷还有太太要是知道您还在,不知道该有多欢喜呢!”
次吉转了头看了看那小石屋,现在郎嘎这样子,他怎么能回去呢?不过说到察木多,他倒是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扎桑,你是骑了马的吧,替我去察木多给郎嘎请个好的医生来!”
扎桑低着头道:“您不回去?”
次吉其实比谁都渴望回家,只是这个时候,他确实不能走。
他转身朝着石屋走去,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布尺,说道:“等郎嘎好些了,我再回去。你替我去告诉老爷和太太吧。”
扎桑应了一声,刚想走,却又转身进了石屋,从身上掏出那个荷包,弯着腰,双手举到次吉面前说道:“老爷!”
次吉看了看那荷包,没有接:“你带去给太太吧!”
扎桑高兴地哎了一声,一溜烟就下了坡。
次吉站在屋前看着扎桑过了滑索,便回了屋。
但是没多久,屋外又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他一抬头,便看到扎桑进了屋,手里是一个羊皮袋:“老爷,这是糌粑和干肉。等奴才回来,再带其他要用的来。”
第七十章 郎嘎的回忆
次吉在扎桑走了之后,在刚刚的兴奋之后,却开始有了一些怀疑:自己真的是那男子口里的老爷?为何自己竟然没有多少印象?
在那男子递回荷包的时候,次吉不是没有接回的念头,那毕竟是他身上唯一留下的与过去联系的物件。可是自己已经拿着它换了药,如若不是那人的老爷,他又如何肯退回来呢?
次吉的心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那个荷包真的能将他仍在人世的信息带给他的至亲?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他,次吉不是没有怨恨的,尤其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女人,难道那真是他梦里那样爱着自己的女人?为何她不能像布尺那样,就算面对致命的雪豹,也能将自己的丈夫抢回来!
次吉的沉默与刚刚脸上流露出来的兴奋形成的那种对比,在这窄小的屋子里一下就形成了一种奇怪的氛围。
靠在氆氇上的郎嘎看着一句话都不说的次吉,说道:“你靠过来些,我把那年雪崩后的事情全告诉你。”
布尺看着脖子上仍在冒血的丈夫,担忧地说道:“你还是等伤好些了,再说这些吧。”
郎嘎瞪了他一眼说道:“男子汉,要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还活着干什么?”
布尺赶紧闭了嘴,继续熬药去了,次吉搬了一张香柏原木墩子做成的凳子过去,坐在离郎嘎不远的地方。
郎嘎靠着氆氇,闭着眼歇了会。次吉在那坐着,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郎嘎终于睁开了有些乏力的眼睛,说道:“那是4年多前的7月,那一天,我正在院子里刮雪豹皮。突然听到对面传来鸟乱飞、乱叫的声音。”
郎嘎停住了,喘着粗气。
次吉看着他那失血过多的苍白的脸,也忍不住说道:“等过阵子再告诉我吧,我现在也不着急知道这些了!”
郎嘎闭着的眼睛一下就睁开了,瞪着次吉道:“受了伤的豹子还能咬死人,何况我是比豹子还要勇敢的猎人,只是说说话,你这样说话就是看不起我。”
次吉素来知道自己民族的男人,决不让人家看低半分的。他自己也痛恨男人像女人一样受不起一点苦痛。所以,他就不再多话,只是吩咐布尺将那煎好了的药水端过来,先伺候着郎嘎喝下。
这时的郎嘎倒也配合,慢慢地将一木碗热热的汤药喝了下去。
次吉看着他因为喝药吞咽而鼓出来的血水,眉头就锁起来了。
扎桑就算跑得再快,来回连上请医生要花的时间,至少也得四天。他开始有些担忧这样一直止不住血,郎嘎的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郎嘎却毫不以为意,他在那躺了会之后,便又接着讲起来:“那样的鸟叫声,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每年雪崩的时候都是熊走鸟飞的。我抬眼看了下对面,那个马帮的人全在红坡上休息,他们倒也算是幸运。我心里却是有些盼着来场雪崩的,运气好的话,我能捡到大头羊、鹿,甚至熊、豹子。那样的皮子基本没有洞,倒能卖上好价钱。”
郎嘎嘿嘿地笑了两声,那笑声里仍然带着他的精明,只是笑到了后面,便咳嗽起来。
布尺连忙走过去,顺着他的背,轻轻地敲击着。
郎嘎看了看替自己敲背的布尺,生气地说道:“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许哭!”
布尺的泪却是更多了,她抽噎着站起来,跑进了隔壁的房间。
郎嘎看了次吉一眼:“看着那雪崩,打猎是去不成的了。我就带着布尺去了后山,去拜见邓巴上人,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想到第二天或许可以捡到不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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