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归寂》第26章


今日锦爷心情似乎很是好,说的话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声音也温柔满满,怎的让姑娘们不跟着她,听她在那手口并用的讲故事?
妈妈从边上走上来,愁着眉头,问祁无月道:“公子,这锦爷今儿一人占了这么多姑娘,客人们都有意见了,可怎么办?”
祁无月笑着看她,反问:“云乐楼的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办?按价收银子。”
妈妈忙连连称是,退了下去。
“再说这杜鹃花的传说罢。小时候爷我的母亲就同我讲过的,你们听说过么?”李容锦指着院子里大红六角雕花灯笼下,那一丛开得正好的杜鹃问身旁的几个姑娘。
姑娘们皆是读过不少诗书历史的,这些瑰丽的历史传说自然也曾听闻。听锦爷问了,便娇俏地轻掩了面,笑道:“锦爷可别小看我们,这杜宇啼血的故事,我们还是听说过的。”
另有个胭脂色衣衫的姑娘也笑道:“是呢,令堂给您讲故事的时候,可有说些别的?我们可不喜欢听这些为家为国的。”
李容锦笑着拿扇子故作怪罪的敲了下那姑娘的头,道:“杜宇身在皇家是个勤勉的帝王,可生在百姓家也是个勤苦上进的青年。知你们就爱听那些个像昙花那样别有风趣的情爱故事,可这情爱没有人辛苦耕耘为这脚下的一片土地,你上哪谈情说爱去?种地去吧!哈哈哈!”
姑娘们也跟着笑起来,连连附和称是。
其实李容锦只是挑了好听的说了,若是搁平时,她定要好好嘲弄一番云乐楼的醉生梦死的。可如今她却觉得,大概这醉生梦死的地方也是有吸引力的,不然她一个女儿家,有多么无聊才跑来陪一群女人谈天说地,还装作自己是情爱高手?
几经胡言乱语,姑娘们同那蓝衣少年郎莺声燕语在檐下不时调笑,忘乎所以。
少年时而同紫衣妹妹唱了那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时而又捏了柔软妩媚的调子,唱起她时常听的那曲: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
“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
这一闲话灯下檐脚的,便就差点是一夜。幸亏老妈妈是个懂得女子的,这又是熬夜又是歌酒的,姑娘们可承受不住。搁别的公子哥早累得搂着姑娘们睡去了,可这锦爷非但没有感到困意竟还兴致勃勃的打算聊个彻夜,多亏得妈妈拦下来,忙给她备了处院子,才算安事。
天边泛鱼肚白时,被窝里的李容锦才悠悠转醒。她草草梳洗了一把,才出门往皇城边上的锦绣宫走去。
下到楼梯口正好遇到不知何时又来到云乐楼的祁无月,李容锦突然想起什么,忙跟上去,顺手把扇子往他肩上一搭。可惜,她还没得及摆个笑容在脸上,手腕便被人猛地反握住。
“啧啧,”李容锦疼得裂了咧嘴角,笑道:“祁无月公子武功精深,真是半点警惕性都没有放松啊!”
祁无月放开她,笑得妩丽,道:“锦爷可是有事?”
李容锦心想没事估计还真不找你了。她讨好地蹭过去,尽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格外真诚,说道:“小的可否与无月公子买个。。。。。。东西?”
祁无月看着她。
“唔,小爷我见你竹海楼那个凤尾公子长得甚是讨喜。。。。。。”
“呵,”祁无月笑声轻扬,挑眉看她,道,“锦爷这趣味真是不同凡人,玩乐女人外还玩乐男子。”
李容锦尴尬地咳了咳,正欲解释一下。祁无月摇头笑道:“真是多谢锦爷厚爱本公子的人。不过,不卖。”
说完,祁无月便不再听她说话,也无视掉她瞪了眼的表情,兀自走向后院去了。
真是,李容锦无奈笑笑,她是不是还得感谢这厮没有粗暴拒绝,还给她留了点面子?
不卖就不卖罢,若是凤尾公子就这么跟着她走了,岂不是大跌身价?
李容锦深吸一口气,回头望了望还在寂静睡梦中的云乐楼,踏入忙碌的早晨里长安的人群中。
而这处到处是高宅大户的京畿,也让晨辉冲洗干净昨夜的泥泞暗夜。

☆、天家嫁女
? 五月初五,宜嫁娶,宜出行。
天子嫁女,举国同喜。
郑府的牡丹青鸾轿辇由着礼部亲迎了进了皇宫,请了玺印,再停在泰源宫正门。不一会,襄城长公主素手举了一柄飞凤雕花金绣牡丹绢丝团扇,身着绿沈三重大袖绫罗衣,衣袍两侧袖上各绣了金线莲蓬,肩上披了条满绣麒麟披帛出门而来。礼服两襟姜黄衣缘上攒珍珠,下织牙色衣缘,薄如蝉翼的大袖素丝衫柔软服帖在长公主的玲珑身段上,一步一缓皆是让人惊艳的气韵。
她身侧的两名尚仪女官各持了身后的衣摆,将那“锦簇牡丹蝶舞”丝绣衣裙一点点展现在太阳底下,上面的每一处绣花都精致绝伦,直叫人看得花了眼。
今日连锦绣宫的那位公主也化了淡淡的妆,遮上了她一脸晦气的苍白病色,好像整个人又活成那不好相与的锦城公主了。她换下往日富贵多娇的宫装,换了一身浅嫣红色广袖襦裙,低浅的右衽交领,内穿了件蔚蓝细白衣襟的大袖上衣,安安静静的从轿子入宫那一刻起,便跟在轿子后头,去了泰源宫。
这是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国公主,为长姐替夫家接了轿子,入了香闺,亲自迎了人出来,扶进轿中。
乐起,长公主的出嫁队伍出了泰源宫,绕过东宫,由等在长明宫外的夫家郑风牵了手,同入金銮殿觐见圣上。
快近昏时,李容锦从尚仪宫女手中扶过襄城长公主,自己的长姐,将她送进轿中,又一步一步的送到了东门。
“公主殿下,您止步罢。”永宁公公挥手停了乐声,回头朝着李容锦,躬身道。
襄城公主嫁出皇家后,就是郑家的人了。虽依旧是公主,可没有让同样身为公主的送她进夫家的门的道理。
天家自有天家的规矩,此刻无论是太子还是公主都应在庆喜宫入席,出了长明宫后她已在皇上的默认下送了这么远,已经该回去了。
轿中的新娘没听到李容锦的声音,叹气道:“公主府尚在修建,若你想见本宫,来公主府想必父皇也会同意的。日后本宫就不能常往宫中走了,你一定要保重,别一等身体好些了就到处调皮,弄得整个皇宫都鸡犬不宁的。本宫过去虽骂过你,也是想要你好,你别记恨了本宫这个做姐姐的。”
眼见着她又要絮叨一大堆了,李容锦无奈和永宁对视一眼,失笑,打断了她,道:“长姐此去不是长别,小妹亦不是不知礼。若是长姐安好,小妹自然安分了。”
一声柔和的笑从轿中传来,像是无奈,又像有宠溺。
“如此,我便安心了。你我互安,可别失了信。”
李容锦冲迎亲队伍扬扬手,示意可以走了。她笑眯眯道:“自然,自然。”
送走了轿子,李容锦抬脚甩下跟着的一干人,急冲冲地回了自己的锦绣宫。突然又想到好像还是应该得同父皇说一声,以免来个突然召见;可又担心他不同意,看来也只能先斩后奏了。
李容锦兀自嘀咕完,手往袖子里一摸扔了个东西进去,扯了桌上的荷色遮面纱,匆匆安排了几句便跳窗走了。
郑将作监与长公主的昏礼即要开始,可分毫都耽搁不得。
蒙了面的李容锦跟在公主的出嫁队伍后面绕到郑家后院,后又装作宾客混入人群中。未防别人觉得她遮面太过诡异,至始至终她都挑人少的地方去站,尽可能的低了头。
长公主下轿,由婢女、女官们扶着交付到驸马的手中,牵着踏入正堂。
先是拜了天地,再拜了父母。礼官由礼部尚书亲自担任,一把胡子了唱起礼来也斯毫不含糊,吐字浑圆正气,竟将这拜堂唱出出征的高昂来。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目送着那对璧人离开,李容锦摸着手里的扇子,久久不能回神。
她,刚才注视着行礼的新人,想了些什么。。。。。。
她竟在想,郑将作监果真是个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只可惜缺了祁无月几分风韵。若是祁无月穿了那身新郎礼服,定然能赛过盖头下的如花新娘的。
听闻前几年祁无月还在扬州的时候就有“玉面美男”之称,盛誉之下必有美人投怀送抱,那架势比之西晋时的潘姓檀郎恐是只有过之而无不足啊!
恍惚间,荷色面纱下平平的嘴角弯起个淡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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