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归寂》第39章



☆、永生难忘
? 李容锦去见了太子成纪。
东宫如今已是一片萧索,毫无往日的笙歌欢乐。听说太子已经遣走了所有侍妾,哦不,已经不是太子了。他此时只是一个庶民,再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
李成纪换下一身尊贵的服饰,缟素孝服里头是一身黛蓝色长袍。他因被削籍,不能在殿上守灵,也不能送灵柩去皇陵,只能在这最后几天,在东宫这处不久后也要离开的地方,为自己的父亲独自守灵。
听见殿门“吱呀”打开的动静,李成纪惊讶的转过身来,大约是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来东宫讨霉气。待那人走近了些,见是李容锦,他也没有悲愤,只是淡淡笑了笑,起身迎上去。
“草民成纪。。。。。。”
李容锦扶住他,道:“遗诏上并未削你姓氏,若是你不愿再是李家人,倒也无妨。”
李成纪愣了愣,怅然道:“我当这太子二十四年,却无一日是真的开心。旁的人有传言是你矫诏,可那与我来讲反倒最好。”
他突然止住话头,大约是觉得说出来的东西有些大逆不道,忙欠身愧道:“草民妄论,望公主恕罪。”
李容锦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是嗤笑开来,她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往日是我对你恭敬称长,今日却反过来了。你是我兄长,没有兄长给妹妹道歉的道理。”不等李成纪说话,她又继续说道,“矫诏不矫诏我心中有数,只是看接旨的人怎么想了。”
她眼中突然又闪过那一幕,父皇崩的次日早,她在长明宫中宣旨后,怒气冲冲闯进来的襄城公主指着她的鼻子,怒骂她:挑拨离间,擅改遗诏;骂她不忠不义不孝,当初是她瞎了眼才会觉得她可怜;骂她狼心狗肺,从此她李襄城,与她李氏锦城再无干系。
襄城公主自请削籍,皇家便只剩下李容锦和接进宫中的金城公主两位公主了。
金城公主入宫时正逢太子被废,四王称帝,那个从小锦衣华食,刚及笄便被赶到金光寺的公主立马讨好巴付住将登大宝的四哥,而对太子这个被废的哥哥却是连面都不见,遇人提及便道不与此等不忠于父皇的人为伍。
新帝虽亲和善意,却也没有给自己这个没什么印象还势力的公主妹妹什么好处,只是依礼按公主俸禄待了便是。
李容锦回头,望着眼前突然之间就眉目清明,一片明朗的男子,轻声道:“朝中□□众多,若是兄长长居长安怕要引起新帝猜忌。若是兄长坐好准备了,便离开长安吧。听闻江州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水画卷,倒也适合华笙那样的女孩子。”
殿外,一块檐下的冰柱突然坠下,惊起李成纪的思绪。他惊大了眼,愣愣地看着李容锦。
“你。。。。。。你这又是。。。。。。”
后者无谓般笑了笑,伸出手摊在二人眼前,道:“天下有情人,有心人都应该得到成全。兄长此去一别怕是再无相见日,只愿兄长一生平安。”
掌中纹路清晰透明,干干净净白若美玉的皮肤下,一条红色血线散着诡异的光芒。
李成纪愣愣地注视着,说不出话来。
先皇灵柩去往皇陵昭陵时,李容锦并未跟去。她摇摇地望着一片牙白消失在宫门口,和着这不停的雪,终于再也看不见。
新帝登基大典后第三日,锦城公主薨逝寝宫,刚及十八生辰。

这座繁华的长安城啊,今年送走了统治天下的帝王,不出几日,又送走了帝王的爱女。也不知这银装素裹下,哀戚的葬乐后,等不等得及来年春暖花开呢?
然,于太多人来讲,不过一段往事罢了。
公主的棺木出了长安城,长长的队伍融入雪色,在雪地中看不清晰,只是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哭,惊走一路的寒鸦。
前面既是昭陵,抬棺的众人皆大大松了一口气。帝王刚入陵中,连土都还是新的。
这大冷天的,送葬道路全部被清空,边上的寒鸦却是怎么驱也驱不走,一直徘徊在棺木四周,哀声号着,十分恐怖。
后来渐渐起了传言,道是公主正值芳龄而被冤死,这一路的寒鸦哀哭,乃是为这可怜的公主送终喊冤呢。
突然,雪地里扬起白沙,实是积了不化的雪被全部吹起,四周呼啸。送葬众人大惊,不晓得这一路到底是要出何事。
棺木不抵大风呼号,脱离抬棺人的肩重重磕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白雾之中渐渐走出一个人影,头上黑发缠绕狂舞,却安安稳稳被发冠冠住,那一身红衣在风雪中肆意飞扬,像是恶魔长大的血盆大口,要将这一群人吞噬殆尽一般。
“是!是无月公子!”抬棺的有人惊呼,一言惊慌了所有人。
无月公子自传言便是个厉害角色,三日前公主薨逝时听闻无月公子突然杀光宅中所有女子,连路过的行人,也亦无幸免。
此刻出现在这里,还挡在棺木之前,眼睛泛红,每一个人见了,都恨不得立马逃开!可是他们不能,他们抬的是一国公主的棺木,就这么逃了让公主暴尸在此,那可是夷族的大罪!
那一身潋滟的红衣在风雪飞扬中走近众人,一双带着浓浓恨意的细眼看着那当中的棺木。他挑了丝黑发在手中轻轻弯绕,另一只手的剑逆着阳光,刺痛着在场所有人的双眼。
“一国公主,送葬就这么几个人?”祁无月走近那个抖得最厉害的人,直将人吓得跪倒在地,哆嗦着声音哭道:“无月公子、公子饶命!这、这你要问那位晴姑姑!”
那人猛地指向一旁紧紧靠着棺木的一个素颜女子,忍不住地手指发抖。
他只是个抬棺的,什么都不知道!
祁无月柔柔的笑着,向他所指的两人走去,腰侧的手突然一翻,正要将方才那人捏碎。对面的人慌忙跪下,急道:“请无月公子绕过他们!一会、一会公主殿下的棺木还要靠他们入昭陵!”
血红衣衫打在晴淑脸上,她紧紧捏着棺材下的一角,目光看着那双白鞋一点一点靠近。她斗胆抬头,却看见这人竟是一脸的怔怔。
“入昭陵?”他喃然,“竟是真的死了?”
他突然眉目一凌,眼中越发充血,狠狠捏着晴淑的下巴,狠道:“你最好给本公子说清楚,她是公主,为什么没有人陪葬?!为什么送葬的人这么少?!”
晴淑浑身发抖,丝毫不敢乱动,被迫直视着那张狰狞的美丽脸庞,扣着棺木的手指渐渐沁出血来:“公、公主说,公主说自己生前无功无德,不贤、贤不淑不忠不孝,当当、不起百人送葬。”
“哈哈哈哈!”祁无月扬天大笑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和着道路两旁的寒鸦惊叫,越发骇人。他猛地将晴淑扔开,踉跄着退后几步,含恨注视着棺木,突然仰头喷出血来。
雪地中突地染上一片惊惶的猩红,宛若男子身上的红衣,触目惊心。
“李容锦,你死也不让我甘心!”祁无月恨声冲着棺木低声喃喃,他跪坐在地上,身上的剑歪在一侧,颓然至极。
一声惊呼,只见祁无月突然腾起,跃至棺木前的半空中,风中红衣发怒而惨烈的呼烈着,那柄长剑自上空中集气狠劈而下,就要落在棺盖上!
一道浑圆白光自不远处猛地挡过来,将祁无月的剑气将将接住,才勉强挡住一击,棺木终于免至当场破裂开。
“周庭渊!”祁无月冷冷看着来人,双拳紧握。
周庭渊走近了,目光哀伤地看着地上的沉重木棺,对他悲语:“你恨她入骨,竟也不让她安心离去么?她自来到长安城,便被鸳鸯蛊侵害致死。难道你曾经的爱,已经不足以让她安心离世了么?”
祁无月仰身大笑,却笑出泪来。
李容锦,原来你就是这样病死的!你与别的男子种了鸳鸯蛊,却要来招惹我,我祁无月愚钝如此,才被你欺瞒成这副样子!
你走得到干净,留我一个人,这满腔的怨恨,该怎么办?!
“她生在长安,待在长安城也是最久,可最快乐的,却是在渝州那段时光。若你,还不肯原谅她,就去渝州看看吧,这一切,本不是这样子的。”

☆、番外
? 渝州城几乎不少人都知道,名门望族容家除了容老爷及老夫人被人尊敬外,还有他们的女儿,那位行侠仗义的容夫人。
容夫人刚过及笄便被江湖中尊以容夫人的称号,而她那个可爱的女儿容锦,天真纯善,平日里向来帮助亲友近邻的,渝州不少人都知道她,也都笑以“小锦姑娘”来称呼她。
小锦姑娘四岁时同母亲从长安城回到渝州老家,有两个玩的好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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