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出人意料的美好》第2章


大多数的人们对他这种长相的人会有刻板印象:一定是远渡重洋来的,也许是英文老师,也许是传教士,或从事其它更专业的职业。
可惜,陈盛良什麽都不是。他只是个普通人,从小生长的家庭环境就不太健全,妈妈靠着赚皮肉钱或其他男人供养,不甚尽责的把他扶养长大。陈盛良没有一技之长,从国中毕业後就靠着打零工维生。
小时候他曾经很讨厌和人接触。要面对那些异样的眼光、听他根本听不懂的英文,甚至得开口要求对方讲中文……实在麻烦透了。
长大後他渐渐学会调适,就没那麽排斥人群了。但如果可以不要和陌生人打交道当然是最好,尤其他工作的咖啡馆生意极好、上门的客人非常多。
虽然陈盛良负责的饮料吧台不需要跟客人接触,但空间是开放性的,任何人都能走近吧台和他说话。幸好同事们都会尽量帮陈盛良挡下对他感到好奇的客人,他很少需要像服务生那样去应付千奇百怪的搭讪方式。
饮料吧台的工作除了负责煮茶、切水果、调饮料外,还需要制作菜单上较为简单的松饼和吐司。工作鲜少有空闲的时刻,所以晚间休息时间一到,陈盛良只会待在提供员工休息的小房间里吃饭小睡,懒得像大部份的同事一样出去买饭透气。
「嗨,阿良。」一名同样也轮到吃饭休息的服务生,在踏进休息室时向他打招呼。
「嗨,小冠。」
「今天突然好忙哦。」被叫小冠的大男孩软绵绵的瘫在沙发上。
「大概又是有人在网路上讲到这家店了吧?」陈盛良耸耸肩说道。
他们工作的咖啡馆因为餐点品质极佳、服务生又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的缘故,在网路上时常有人提及、甚至写了详细的「食记」推荐,咖啡馆的生意也因此愈来愈好。特别好的那几日,员工就知道大概是因为前一天在网路上又有人介绍了。
「今天听到的废话特别多。」小冠继续以有气无力的状态抱怨着。
「哦?问你几岁、是不是学生、有没有女朋友?」陈盛良笑道。
「没错。还有『那个外国人叫什麽名字?』、『他是混血儿吗?混哪里的?』——又不是兄弟,还混哪里咧!」
小冠突然激动起来的神情让陈盛良忍不住笑了。当人们知道他是混血儿时,最常见的问题就是「你是混哪里的?」有礼貌一点的人则会含蓄询问他父亲的国籍。但不论是哪一种方式,陈盛良都会直接回答「我不知道」。因为他真的就是不知道。
这里的服务生每天都得应付向他们搭讪攀谈、还有私底下询问「那个外国人」的客人。他们大概都知道陈盛良只听得懂中文、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能帮陈盛良挡下时也都会尽量帮他挡下,只是如果遇到忙碌或这种因网路推荐而突然涌进一大批新的客人时,服务生们难免也会觉得有些不耐。
「辛苦你们了,谢谢。」陈盛良伸长了手拍拍小冠的肩,感激地说道。
「同情我,就给我你的肉。」小冠看着他餐盘里的嫩煎猪排,眼睛闪闪发亮。
「我的肉不好吃。」
「吼~你盘子里的啦!」
陈盛良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把盘子里的猪排用叉子通通铲给小冠。
「唉,都给我?」
「我刚才有吃一点了,你喜欢就给你。」陈盛良对食物并没有特别的喜好,吃什麽都行。
「哇,阿良葛格我最爱你了,这些菜都给你!」
明明就是你不爱吃菜。陈盛良笑着看了小冠一眼,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吃着晚饭,两人吃饱各自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上班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後,回家路上陈盛良一边骑车一边大略估算这个月的开销。
这个工作陈盛良做不到一年,也许是工作环境和同事都还不错的关系,连带也让他觉得吧台是很有趣的工作,他想再回去读夜校,学点这方面的技能。
他的学历不高,只有高职夜间部肄业。当时并没有兴趣读书、又没什麽钱缴学费便干脆休学了,现在难得遇到感兴趣的事,也该好好的计划一下未来了。
正当陈盛良想到存款根本还不够付一个学期的学费时,机车後照镜里似乎闪过了什麽东西,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撞击的力道就已将他整个人弹飞了出去——
+++++
好梦正酣时被吵醒,不管是多麽优美的音乐都很惹人厌。
骆航抓起一旁的手机,完全没看来电显示便按下拒绝通话的红色按键,《世上唯一的花》连前奏都没响完就被强制结束了。
骂了句脏话,骆航将手机丢回床边柜上然後臭着脸下了床。
他向来浅眠,刚才好不容易入睡後还难得地做了个美梦,在梦里,前些天遇到的那个外国男人大方的宽衣解带让他素描,没想到才画了几笔就被吵醒了。可恶!
知道自己被吵醒後很难入睡,骆航只好爬起来开灯煮杯咖啡,继续睡觉前画到一个阶段的油画作业。
即使屋子空间有稍微挑高的设计,当骆航拉直手臂伸展了身体後,那一八二的身高仍然让室内有不够宽敞的错觉。当然,四散的杂物堆也有可能是造成错觉的原因之一。
「靠!才晚上八点!」
戴上眼镜看清墙上的挂钟後,骆航又爆了句粗口。熬了三十多个小时没睡後,他在下午四点才昏迷在床上,居然睡了四小时就被吵醒?不过仔细想想,作息混乱的他实在没资格怨恨方才那通电话扰人清梦。
按下咖啡机的按钮,等待香气四溢的咖啡煮好的空档,骆航去洗了把脸,然後从冰箱拿出牛奶倒了一些进杯子里。
身为一个从需要咖啡提神进化到咖啡成瘾、三餐都需要咖啡的美术系大学生,要是总喝Х鹊幕埃缇偷梦覆×艘菜挡欢ǎ运肮咴诳Х壤锛尤肴种坏呐D蹋饩俣幢缓糜淹虏邸戮筒灰取?br /> 不可能,这就像是要求他画完油画後,只用清水洗笔一样的无理。
准备好咖啡後,《世上唯一的花》的铃声又响起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起床气还没消的骆航抓起手机,一边喃喃自语「不管你是哪个品种的小花,我现在都不想接!」一边按了拒绝通话键。
骆航的男女关系有些复杂,只要主动搭讪他的人长得好看,骆航向来都是男女不拘、来者不拒。赤裸的肉体很能激发骆航的创作欲,他无法抵抗这种诱惑。
骆航猜想,陌生电话大概是某个一夜情的对象问到了他的手机号码而打来的吧?於是他连听都不想听。
骆航的外表很迷人,他的身材修长精瘦、比例极好,是个完美的衣架子。俊美的脸庞即使不笑,内双的深邃眼睛也像会放电般,笑起来时,朋友戏称他简直就是高压电。再加上那一点点艺术家特有的颓废气息……不论男女,被骆航吸引的人从没少过。
朋友曾调侃他,老是这样来者不拒又甩得极快,迟早有一天会被人在路边盖布袋。
管他呢——骆航心想,在被盖布袋之前,他还是想这样过着多情又无情的日子。
打了个呵欠,骆航打开画室的灯光准备继续画油画。
换上平常在家画画时会穿的衣裤,上头还沾满了各色颜料,骆航把几个小时前刮到密封小盒子里的颜料再抹回调色木板上,正要看油壶里的油是否该再多调一些时,才刚被丢在桌上的手机又响起了《大黄蜂的飞行》。
那紧凑的音乐,专属於让他光想就觉得喘不过气来的亲人——他的母亲。
停留在油壶盖上的手指一僵,骆航顿了几秒後才叹口气走出画室去接起手机。要是能像方才那样帅气的拒绝接听就好了。
「宝贝,最近好吗?」
温柔的女声从手机另一端传来,骆航却只觉得脖子像被掐住了似的,喘不过气来。
「妈咪,我很好。你最近好吗?」
「妈咪不好,宝贝整个暑假都没回台北,害妈咪好想你。下礼拜的中秋节有没有要回来陪妈咪剥柚子吃月饼?你爹地也很想你呢。」
骆航逸出无声的苦笑。
自从远离北部老家到高雄上大学後,某些特定节日前母亲总是会打电话来要求身为独生子的他回家。像是端午节,母亲会说「回家一起来吃粽子」,中秋节时则是「月圆人团圆,一起吃月饼吧」……他巴不得挣脱母亲的掌控,怎麽可能会乖乖回去呢?
骆航很清楚,母亲并不是想他、挂念他才要求他回家。单纯只因为这些节日通常都是跟家人一起过的,而骆航的父亲要跟元配一起过节,她自然也不甘示弱,要抓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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