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出人意料的美好》第14章


事物。
他忍不住又重复了一次:「你真的很适合当老师,不考虑当老师实在太可惜了。」
骆航却再次露出复杂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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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良觉得骆航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寒假过後,骆航变得有些浮躁,喜怒无常。
陈盛良不太明白,到底是骆航在他面前渐渐露出本性,还是有事让他心烦不已?
一周一次,每次来找骆航时,陈盛良总能感受到他渐渐加剧的变化。
在骆航的屋子里时,陈盛良不太能感觉到季节流转,只能从「每周来一次」这点上感受到日期的变动。
一来是和骆航在一起时会莫名的对时间变得很没概念,陈盛良总觉得时间好像过得比平常快;二来是因为他要全裸的关系,所有的窗户和窗帘都是紧闭的,骆航会为他开空调。温度固定又看不见外头,也难怪他在骆航的屋内时总搞不太清楚现在的时节。
当时间一点一点往前推进,在暑假来临前陈盛良才察觉出,他感受的,其实是骆航隐忍着尚未爆发的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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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相处下来,骆航开始偶尔会邀陈盛良一起去看展览。
因为陈盛良假日要工作的关系,他们有时会选在陈盛良下午上班前抽空去看展览,有时是陈盛良在休假日时先到骆航家中,由骆航开车两人一起出门,看完展後再回骆航的住处画图。
那些展览有的很有趣,有的陈盛良则完全看不懂。不过就算看不懂也没关系,就当是出来走走、开开眼界。
陈盛良喜欢和骆航相处,骆航会和他聊看展的心得,听骆航讲话感觉很轻松愉快。陈盛良更喜欢看骆航在看展览时的表情,骆航的嘴角会含着淡淡的笑容,很专注地看着那些作品,好像在看情人一样。
但今天和骆航一起去看版画展时,陈盛良明显觉得骆航非常没精神而且不太对劲。当骆航看着墙上那些作品时,眼里甚至没有往常的光芒。
时序一转眼已经到了五月底,高雄的太阳毒辣,室外温度炎热到让人会觉得自己快脱水。陈盛良以为骆航是因为太热而觉得不舒服,便催促骆航还是早点回去好了。
坐在骆航的车上,陈盛良忍不住冷汗直流。骆航烦躁到连开车都变得恐怖极了,和邻车还有机车争道得非常凶狠,就算待会真的发生车祸陈盛良也不意外。他忍不住开口问道:「骆航,你怎麽了?要不要换我开?」
骆航抿着唇没答话,但踩着油门的力道明显松了些。
气氛有点沉闷,一点都不轻松愉快。陈盛良困惑地转头看着骆航,想关心他也不知该从何询问起,只好挑了最老套的问法:「你心情不好?」
「阿良,你在咖啡馆里工作?」
骆航没回答问题,反而开口问他的事。陈盛良愣了一下後才答道:「嗯,我负责饮料吧台。」
「当初怎麽会想做这份工作?」
「朋友介绍的。他们那时候缺一个临时代班,问我能不能去顶两个礼拜。後来老板就问我要不要做正职。」
骆航听得有些糊涂。陈盛良似乎没有回答到他的问题,他是问陈盛良为什麽当初会想找这份工作做,而不是他得到工作的契机。所以陈盛良当初并不是因为想在咖啡馆里工作而去应征的?
骆航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微妙之处。很多人在踏入社会後,有没有工作可以做、能不能胜任这份工作,远比「找到预设中那份理想的工作」或「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麽」来的重要多了。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不讨厌,算是喜欢吧。我最近在练咖啡拉花,满有趣的。你才大三就已经在想工作的事情了?」
「我不想,也会有人逼我想啊。」骆航苦笑。
「哦?你爸妈?」
发觉自己不小心把话题扯到不太想回答的家庭背景上,骆航抿着唇,只轻轻「嗯」了一声。但陈盛良并未察觉,仍继续问道:
「家里需要你出来工作养家?」应该不是。虽然骆航不招摇也不爱用名牌,但依他的食衣住行推测,他的家境应该不错,为何看来如此焦躁?父母希望他不要画画,乖乖回家继承家业?
「不是。人生嘛……很多问题啦。」骆航又是一阵苦笑。
「喔。不过你毕业後还要去当兵,所以应该可以再好好思考个一两年吧?」明白他不想说,陈盛良就不追问了,只能尽量安慰他。
骆航点点头,内心里仍然是苦笑。
寒假回家时,骆航的母亲向他提起毕业後要把他送出国念书的事。兵役完全不是问题,如果骆航不想浪费时间服兵役,以他父亲的人脉有得是方法能为他处理。但是她希望骆航改为攻读企业管理或设计类,让骆航非常反弹。
其实骆航并不在意能不能出国念书,母亲那种「元配的小孩有,我的小孩当然也要有,反正孩子的爸又不是供不起」的想法让骆航很受不了。
骆航的兄姊——父亲元配所生的孩子们,各个都是在年纪还小时就送出国当小留学生了,当年是骆航的母亲想将孩子留在身边当筹码,才没有吵着将骆航也送出去留学。现在骆航已经大到有些绑不住了,又该是让他出国深造的时候,骆航的母亲便向他提起这些事。
不想读书?也行,那就要工作了。母亲心中想必已经打好算盘,她一定会要求谈能——骆航的父亲,在他掌管的谈家企业中,为骆航安插个头衔和收入都颇高的职位。
众多子女中,谈能最疼爱的其实就是这个私生子,一来是因为他欣赏骆航有才华,二来是骆航不会恃宠而骄、对谈家的庞大事业没兴趣,因此不会威胁到正妻生的孩子。尽管那女人需索无度,但他也一定会尽其所能为骆航做到父亲该做的事……
光想就无法忍受,骆航实在受够了这样被母亲操控,他开始想着该如何脱离父母独立生活。但可悲的是,很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他该以何维生?
当画家?要在画廊里售画为生并非不可能,但在那之前他得先磨练个几年,还要同时累积好的作品。
当美术老师?但他的梦想蓝图里没有这一项规划哪。
所以现实就是,他其实是个依赖父亲的米虫,和母亲没什麽两样——这样的认知让骆航又羞又怒,每次想到都觉得沮丧不已。
寒假过後,他很努力地思索自己将来能做的工作,也更努力地开始累积作品,但那让他坠入另一个情绪低谷。
他想当个画家,既然以此为标的,就该用更高标准要求自己。但当达不到自己希望的目标时,也因此感到加倍灰心无力。
隐约觉得,再画也只是如此而已了。
骆航仍然很喜欢画画,但也开始觉得迷惘、痛苦又自信渐失。尤其是每次看完展览後,那些精湛的作品总会让他更沮丧,因为他忍不住认为那是他无法到达的境界。
简单的说,就是低潮。这几个月里他陷入了低潮,难以自拔,甚至原本已经很差的睡眠品质也比之前更糟。
看着陈盛良光裸的身体作画时,能让骆航感觉好一点。陈盛良的背部宽厚健美,弓起背时突出的肩胛骨让人看了容易有种错觉,以为那是翅膀翼骨,所以骆航特别喜欢画他的背。
还有他有力却不过份纠结的手臂肌肉、线条紧实又看来柔韧的腰腹、结实俏挺的臀部以及修长的双腿……无一不勾引骆航冲动地立刻握笔画下。
其实仔细想来,最吸引骆航的应该是陈盛良的个性吧?那种什麽事情都不太在乎、除非是他自己愿意,不然没有人能让他心情不好的性格让骆航非常羡慕。骆航常会找机会接近陈盛良,总觉得只要看着他,似乎也能沾染上一点点那种率性而不会再轻易受别人影响……
也许哪一天连画陈盛良都觉得没劲时,就表示他真的完蛋了吧?
骆航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让陈盛良又转头看他一眼。
当初见到骆航时,陈盛良以为他无忧无虑、不会有什麽难言之隐,但现在看来似乎有颇烦心的私事?连常常微笑的嘴角都紧紧抿着,陈盛良也不自觉地跟着拧了眉头。
陈盛良想说些话让骆航开心,却又不知该说些什麽。担心要是挑错话题反而让对方心情更差,反覆犹豫间,已经回到骆航的住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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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航今天的精神状况真的很差,尤其是回到家後疲态尽现,画图时一直呵欠连连。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到,陈盛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很想睡吗?」
「呃……不好意思。两天没睡了,突然真的好想睡。」骆航抱歉地笑着说道。
「你熬太久了吧?既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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