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女为妃之老祖宗宠妻》第365章


“无双”二字,却让聂无双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是豁然之间,他便明了。
不再用“无双公子”将所有的距离隔开,是因为,释然。
你是我朋友,只愿真诚相待,但是这世间,再无一人,可以走到她的心底,这世间沧海桑田,她的早就随着他一起跳入了那波涛汹涌的大海中,生死相随。
但是,聂无双还是笑了,释然么?这个世间,有很多种因果,如果不能,便是朋友,也是一生不能舍弃的。
他迎着光,喊了声:“长妤。”
长妤,好好活着,我们都要好好活着,不论有多么的艰难,为了爱我们的人,和我们所爱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
长妤醒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人能说得清是好是坏,脸上丝毫不见悲伤之意,每日只把不离带在身边,亲自为她学着做菜做饭,还给她缝衣,有时候,甚至还能听到她轻轻的笑声。而在另外一边,她却将三国的地图全部找了出来,然后对着那地图看上一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后,她便带着不离悄然回到了晋城。
晋城是长妤和云晔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
长妤常常整夜无眠,然后呆在太清神殿里,看着眼前的事物发呆,而她发呆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有时候翻着书,跪坐在太清神殿的那桌案前,就开始发呆。
而更多的时候,她却是默默的看着太清神殿的玉璧,仿佛痴了一样,不离第一次看见她娘亲看见那玉璧上的字时,手都在颤抖,她以为她娘亲会落下泪来,但是却不料她只是看着这玉璧发呆。
如果长妤没有回想起最开始的记忆也就罢了,但是过去的片段,却恍恍惚惚一块块的闪过,虽然很模糊,但是有些根植在内心里的东西,却像是本能一样浮了起来。
比如,这些字。
玉璧上刻着的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人深深的思念和绝望,还有那些绵长岁月里对一个人的回忆。
到底是多么深刻的记忆,才能将这些过去打磨得如此清晰,即便过了这么久这么久的时间,却依旧没有丝毫的褪色,反而愈发的清晰?而那个人,在那随着时间的车轮浩浩荡荡碾过的时候,能依靠着那残存的记忆活下去。
不离有时候看着自己的娘亲发呆,便悄悄的转过太清神殿,然后到九重云塔里下面去采摘那还没谢的碧海月茶,送给长妤。
以前的时候,如果在这里,每日醒来,她的屋子里便总会插着那一朵带着露珠的碧海月茶。
不过是因为她喜欢,于是便这般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份喜欢。
整个太清神殿,整个晋城,都是他的影子。
她想起前世的第一次相见,和这世的第一次相见,想起他手拿着碧海月茶的样子,俯身下来吻她的样子,还有每日醒来,他支起手臂看自己的样子,但是现在醒来,下意识的摸摸身边,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冷冷的,空空的,那张床太大,大到她觉得这个世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在寂寞求生。再也没有一个人会用胳膊将她搂在怀里,然后让她枕在他的肩上,也再也没有一个人,半夜里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用温存的语言那般轻轻的抚慰着她。原来,原来有这么多的原来。
只是,当她忽而觉出冷时,旁边的小女孩便会凑过来,然后不离小小的身子便会轻轻的将长妤抱住,轻声哄道:“娘亲,不离抱抱,不冷。”
长妤只能微笑着将所有的东西压下去,眼角却几乎干涩,再也落不下泪来,她轻轻的将不离抱在怀里,轻声道:“嗯,不冷。”
何足道也会来看长妤,他已经娶亲,妻子便是当初长妤赐给他的那个又黑又胖的小丫头,但是没想到,女大十八变,当初那个小姑娘,如今却是俏丽的一枝花,灵秀如荷尖上滚着的一颗露珠。
何足道也变了许多,但是偶尔也会和长妤说上两句俏皮话,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依稀看到第一次见面时候那个“何足道”的影子。
岁月无声滑过中,到底是谁在改变?
但是,何足道看着长妤调兵,却是不解。
然而长妤却淡淡的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他没做完的事情,还有些尾声,我需要替他收了这结尾。”
何足道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云晔死去,但是谁知道他是为了彻底了解这天下的余孽,而同归于尽呢?百年之后,那史书之上,留下的不过是“邪帝引亡灵而乱天下,被围,射,死”这短短一句话而已。当初他来的时候,就是想看一看这位历史上第一“邪帝”的名头,但是却没有料到,落到了这位何足道身上,而这位何足道,竟然也就是史书记载的后面的大燕之帝,不过在这之后,他便将大燕改了名号,为“云”。当初自己也是想看一看这位重云到底是何等妖孽,但是却没有料到,越接触,便越折服。有时候,哪怕是历史,也是骗人的。而之后,他虽然不断的努力,甚至有时候忍不住出声告诫,但是他却仿佛将一切的未来都看透,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所谓的邪,所谓的恶,所谓的真,所谓的假,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而他,也知道,“何足道”将大燕改为“云国”的原因,这世间,只有亲自见证过,才知道其中的心酸其中的跌宕,还有其中不为世人知道的事情。
而在三月之后,长妤果然开始用兵攻打八大家族的地盘,而这场战争,不牵扯到其他的力量,便显得愈发的艰难,拉锯战开始,粮草开始,秦笙开始,而八大家族,也靠着他们留下来的那些无人可敌的根基,坚强的迎接着大燕和大夏两国而来的纷争。
而这场战争越过夏季,一不小心就到了冬日。
而长妤带着不离,徐徐的看着这天下的变化,她还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改变一切的时机。
一日,长妤掀开帐篷的帘子,便看见不离缩在那张小小的床上,她走过去,轻轻的在她的身边坐下,看着眼前那闭眼的孩子,心里一阵痛惜,而她的手抚摸过她那张几乎和云晔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一瞬间,那些前尘往事瞬间奔涌而来,她再也忍不住,顿时走出帐篷外,翻身上马,在黑夜里狂奔。
又开始下雪了,她似乎有回到了曾经,那场带着永别的雪中,扑面而来,紧紧相拥,但是现在,又到哪里,却寻找这份相拥的温度呢?
她一路狂奔,终于到了那处高台上,当初死别的那处高台,现在再也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只有雪粒子一颗颗洒来,落到上面,便又轻轻的化了。
她下了马,然后到了高台之上,看着眼前的海面,还是那样的奔涌着。
这世间,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变,可是,只有他不在了。
她呆呆的看着那些水,只觉得那波涛声一声声的撞过来,似乎又回到了当初,而那一声声拍打着悬崖的潮水,似乎也在诱惑着她。
跳下来,跳下来就好了跳下来你就能见到他了。
长妤几乎要忍不住要跳下去。
但是,最终,她还是狠狠的一闭眼,然后走高台下退了下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个人嘶哑的喊了声:“长妤。”
长妤顺着声音看去,却是聂无双,他走了过来,看着站着的她,想要安慰,但是却不知道从何安慰起。他知道她狂奔出来的时候,便跟在后面了,自从她醒来之后,她未免太平静了,但是这平静反而更让人担心。
长妤看着他,却慢慢的将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然后慢慢的缩回了高台下,将自己的头埋入膝盖间,以一种别人无法靠近的姿势,喃喃的道:“我想他。”
聂无双张张嘴,可是嘴里却像是堵塞着太多的东西,有千斤之重。
长妤沙哑着,再也忍不住的哭道;“聂无双,我想他,我试过,我试过让自己不去想,我要好好的活着,否则他岂非白死了,我还有不离,我要将不离照顾的好好的。可是,没有办法啊,聂无双,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每天晚上一闭眼,我就似乎又看到了他看我的那一眼。”
聂无双站在那里,看着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女子,她无声的哭泣,泪水从膝盖间落下,一滴滴地下的土地。他仰起头,让自己眼底的泪水给憋了回去,他抬起手,想要去拍拍她的脑袋,但是抬起来,却最终落不下去。
她不需要的,她要的不是所有人的安慰,她要的,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地方,独自舔舐伤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但是冬日的风凛冽的吹来,到了喉咙中却满是痛意,他道:“那么,你就想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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