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贱何太急》第118章


总算有了几分清醒。
“先不回宿舍。”钟璇搂着陈静的胳膊,侧头在她耳边说道。
滚烫的气息吹拂在耳畔,陈静差点没忍住把人一手推开。
“不回宿舍今晚就睡路边吧。”陈静误以为钟璇想借醉留宿她家,语气不由冷了几分。
钟璇醉眼迷离地看着她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们学校操场。”
那算什么操场,就是学校后面的一块小空地,平时多是村民用来晒番薯晒龙眼,无任何体育设施,打羽毛球都嫌不够宽。
钟璇得不到陈静的回应,于是用哀求的语气说道:“陪陪我,就今晚,就一会儿。”
陈静沉默片刻,终究点了点头。
时间尚早,家家户户都还在吃饭,连最贪玩的小孩子都觉得还没到出来放鞭炮放烟花的时候。
一路冷风,陈静不禁回想起上年的圣诞节,也是那么冷,钟璇硬把她拖上摩托车兜风,然后在黑暗无人的俱乐部里给了她一个浪漫的惊喜。
上次是吉他弹奏《红豆》,这一次又是什么?钢琴圆舞曲?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那就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从陈静家都学校操场不过短短十分钟,钟璇拖着步子走路,能有多慢就多慢,她有足足半年时间看不到陈静,听不到她的声音,感受不到她的气息,她想她都快想疯了。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近在眼前,她借着酒意收紧了胳膊,将她搂得更牢,却听得她不悦地警告:“喂!”于是钟璇笑了,知道自己此刻不是做梦,陈静就被她搂在怀中,虽然对方的本意只是搀扶她一下,但她仍愿意送自己回去,并非不管不顾,钟璇实在心满意足了。
“小静你真狠心……”钟璇没头没脑地说出这么一句,陈静不由怔住,还未待她反应过来,钟璇又接着含含糊糊地呢喃,“你走了之后都不给我半点信息……就连做梦……也不到我梦里……”语毕,搂得更用力,仿佛小孩子抱紧了心爱的玩具,害怕一松手就被人抢走。
陈静被这粗暴的家伙勒得几乎喘不过气,难道就因为我不愿入你梦中,你才来我梦中扰我安眠?
陈静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推开,不料醉鬼站立不稳,咚的摔坐在地上,吓了陈静一跳。
“你……你推我……”钟璇满脸委屈地抬起头,悲伤的眼神微微带着控诉,整个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又可怜又无助。
陈静没来由地一阵心软,走过去将她扶起来,一边扶一边警告:“别再那么用力勒我。”
钟璇看到陈静走近,欢喜地张开双臂,完全把对方的话当成耳边风,陈静才将她拉起,她便一下子又将人抱得死紧。
“小静,我终于又抓住你了……”
陈静整张脸都陷入她的怀中,呼吸受阻,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个醉鬼,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陈静在钟璇怀里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得无奈地说:“不是要带我去学校操场吗,这样子还怎么走路?”
钟璇醉是醉,但仍保持着几分清醒,她很想说不去了,哪里也不去,就这样两个人相拥到老,海枯石烂,永远都不分开。但她不敢说,这些话她以前也说过,结果先放开手的却是她。兑现不了的诺言,做不到的事情,只是美丽的谎言,还不如不说。
“小静……让我再多抱一会儿,拜托。”
但是,即使不说,想和你长相厮守的念头却绝对真实,深刻且虔诚,生生世世,唯此夙愿。
陈静看不到钟璇的脸,却无端地感受到对方切骨的思念和哀伤,便就不忍再将人推开。
两人也不知道相拥而立了多久,久到四周断断续续地传来鞭炮声,小孩子们三五成群地跑出来放烟花放鞭炮了。
钟璇恋恋不舍地松了手,时间为何不能停留?和陈静拥抱再久都嫌不够。
陈静早就不耐烦了,这样拉拉扯扯下去,天都要亮了。
钟璇大约也觉察出陈静的不耐,终于不再造次,老老实实地带着陈静到学校操场。她在那里准备了几十只孔明灯,藏在一堵破围墙后面。
“这是你做的?”陈静惊讶地拿起一只孔明灯,细细观赏。
“买的。”钟璇也想亲自动手,但没那技术。
“原来你那天中午出去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陈静很自然地回想起在顶楼晒衣服时看到钟璇换衣服出门的那天。
钟璇有点受宠若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哪天中午出去过?你注意到我住在你家对面了对不对?”
陈静眯起了双眼。
这家伙不是喝醉了吗,为什么思维还如此清晰?
得不到回答钟璇也不再追问,这样就够了,陈静没有对她视若无睹,单是这样,就让钟璇喜不自胜。
钟璇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蹲下来点灯。
每只天灯上都写着相同的愿望,愿陈静健康幸福,短短七个字,工整漂亮,每一笔一划都带着深情厚意。
“怎么没有写自己的?”陈静翻了翻那些孔明灯,随口问了一句。
钟璇抬头看了过去,眼神满含柔情:“你幸福了我就幸福。”
陈静微微恍神,就见一盏天灯顺着风势徐徐上升,不等她回过神来,又一盏飘了起来。钟璇的动作很迅速利落,不像喝醉的人该有的敏捷,点燃一盏放一盏,红色的纸灯笼犹如盛极怒绽的山茶,在脉脉温情的夜色中次第争放。
等到半空中都飘满了绚丽的灯火时,陈静才真正被这壮丽的场景震撼。
明亮的火光映亮了钟璇的笑脸,那张脸上,柔情似水,涓涓流淌,无休无止,令从不相信天长地久的陈静,在那一刻,目睹了矢志不渝。
被这漫天灯火吸引而来的小孩子们都围在了钟璇身旁,又是欢呼,又是惊叫。
陈静收到过的礼物多不胜数,玫瑰、项链、巧克力、几千块钱一双的高跟鞋。在美轮美奂的舞池里被风度翩翩的绅士邀舞,万众瞩目。在富家公子的豪华游轮上听帕格尼尼的《威尼斯狂欢节》,看海豚在海面上恣意跳跃。诸如此类,都在时光的尽头褪去色彩,不复鲜明,唯有那一首伴着吉他音乐低吟浅唱的《红豆》,和这一夜月朗星稀天灯高悬的场景,一直清晰,成为多年之后,垂垂老矣的陈静记忆中最深刻美好的回忆。
再奢侈的物质浮华,也抵不过触动心灵的震撼。
陈静站在一片浮光烁金的灯海之中,眉眼缓缓舒展开来,嘴角浮现出一抹清浅的微笑。
钟璇痴痴地凝视着那个无论身在何处都同样出众的人,夜风剪碎了她柔顺的额发,扬起她白色风衣的衣角,传递着幽幽淡淡的玫瑰清香。
钟璇连夜风都妒忌,一旦牵扯到陈静,她便变得不可理喻。
“谢谢。”陈静看向钟璇,语调和眼神都很柔和。
钟璇又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眼前这一幕美得不像真实,仿佛伸出手去,便会将这画面抓破,碎裂成上百万千的拼图碎块,轰然翻飞,将她活埋。
钟璇被自己的想法惊吓到,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好让自己站稳,但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她倒在了地上,感觉不到疼痛,恍惚听到了陈静的惊呼,她挣扎着想睁开眼,想告诉陈静不用担心,她只是太累了,想睡一会儿,但黑暗攫住了她的神智,她睡了过去。
陈静前一刻还在感动,但后一刻却让她惶恐,她有点无措地推了推仿佛毫无知觉的钟璇,在一群小朋友七嘴八舌七手八脚的帮助下,终于弄清楚对方只是因为太累了和太醉了才安然无恙地睡着了而已,这终于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好不容易把人弄回宿舍,陈静实在累得不行,本打算坐着休息一下就离开,偏偏那不让人安生的家伙在这时慢慢睁开了眼睛。
“小静……”钟璇其实并没有清醒,她的眼神是涣散的,根本没有焦距,连声音都是含糊不清的。
陈静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梦呓,便没有理会。
“小静……”钟璇的脸还是红通通的,嘴唇有点干,气息絮乱。
陈静叹了口气,到浴室拧了条热毛巾出来,拿在手上铺开,轻轻地替钟璇擦脸。
钟璇一动不动地躺着,眼睛微睁,还是那副痴痴的神情,嘴巴一张一合地反复念着陈静的名字。
毛巾变冷了,陈静转身走去浴室,却突然听见钟璇低声问了句:“你是不是要和他结婚了?”
陈静一愣,转过头,才发现钟璇还是在说胡话,并没有真正清醒。
“如果他对你不好,我就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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