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竹词》第188章


李淑自认为没甚过份的,那深秀侍者一根汗毛也没伤到,老相好被赵怀信弄出了监牢; 她这气出了半截还没着落; 赵家居然小题大做的来退亲。
堂堂县主; 岂容得下他们这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景王看爱女的目光有些复杂; 此事的关键不在于招惹那青楼女子,若是合情合理; 别说角妓; 便是世家闺秀冒犯自家女儿,他这当爹的也要让对方好看。
但谁都不是傻子; 事情一抖出来; 不单赵怀礼明白,赵家几位长辈也是心照不宣,县主为难人家还能因为什么?
除了赵怀信不做他想。
即将娶过门的妻子心里头装着堂弟,作为男人的赵怀礼怎能受的了这个。
“淑儿,这次是你糊涂了。”景王能在圣人眼皮子底下在京城安宁的呆这么多年; 靠的就是他的识时务,进退有度,不然的话早被遣去封地了,“你娘会带你进宫,在皇后面前认个错,其余的别管,剩下这几个月好好在王府待嫁。”
虽说错在瑞和县主,景王碍于身份,也不会低头向赵家求什么,只能靠圣人和皇后从中调解一二。
父女俩说完,李淑回到闺房便撒气的摔了一整套的汝窑茶具,那东西珍贵的很,素来得她喜爱,见天有专人烫洗擦拭,丫鬟们看着满地的碎片不知所措。
沈昙安插的人手正是在内院,隔了一日探听出大概,便避人耳目的将消息递了出去。
从前是时机不好,沈昙压着火气没向瑞和县主发难,眼下简直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怎可能再饶过她?所以连夜层层布置下去,当初将朱凤珊打下云端的不好传闻,也捎带着夹杂其中。
瑞和县主和状元郎赵怀礼的亲事可谓万众瞩目,出了这等丑闻,百姓们几乎是奔走相告,在世人眼中,哪儿还管得了你是皇家贵女,有热闹可瞧才是正经呢。
人言可畏,李淑曾经借东风在这儿得过多少好处,此时此刻都变本加厉的还了回去。
猜着猜着,有人便说到朱凤珊丫鬟被辱后自尽,那家人有胆子和朱家叫板,肯定身后有了靠山,说不准就是县主给他们撑的腰。再联想下去,顾家七姑娘莫名被说成不能生育,连药方子都透出来了,这前后有异曲同工之妙,八成还是县主在作怪。
众人再思及朱凤珊和赵怀信曾经交好,顾青竹和赵怀信还定了亲,不禁恍然大悟,原来症结在这儿。
瑞和县主是赵三公子的裤下之臣,醋海横生啊!
沈昙不费吹灰之力,叫李淑尝到自个儿种下的苦果,真是世事轮回。
顾青竹见他承认的痛快,心里头是紧了再紧,生怕有个万一,被瑞和县主再反咬一口。
“你尽可安心。”沈昙用过夜宵,径自走到书案前,展开宣纸准备把想好的策论写下,他提起毛笔轻轻笑声,“外面那些说法的确是他们自己猜到的,我原话不过是赵家似乎要退亲,再真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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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冬天倒没往常那么冷,前面下了几场雪,临近年关似乎就有些许春意,屋子里烧着地龙便不用再点炭盆子,墙外腊梅开的好不热闹,一小簇枝桠伸进院墙,白瓣儿黄蕊,稍稍有阵风拂过,鼻尖儿就满是清冽的香气。
外头传言愈演愈烈,甚至还有好事儿的在路过景王府时,私下里指指点点的议论。
景王为护爱女,并没让王妃立刻进宫去见皇后,而打算等除夕夜圣人赐宴百官再提。
顾青竹如今更圆润些,不再像小姑娘拔个子时那么单薄,礼服制的衣裙套在身上正合适,淡扫蛾眉,脸颊自自然然的透着红光,不笑唇角也是微微翘起,极尽妍丽。
马车在宫中停下,沈昙抬手扶着她下来,两人未曾言语,可眼神中的缠绵骗不得人,任谁看都知道是婚后和美,羡煞旁人了。
顾青竹最近除却回了趟娘家,便没再出门,先前对沈昙心怀向往的闺秀们还奢望着寻到些疏离,可惜沈昙自始自终就没从她身旁离开过,宠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两年圣人在西北边疆之地修固城池,以抵御外敌,原来充盈的国库如今也消耗掉泰半,如果不是各地皇商还捐助人力物力,费的银子会更多。
关系到国泰民安,朝中纵然有反对声,也微弱的很,圣人领着头的节俭,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不过再仔细,每年春节仍是祖上传下的大日子,三十这夜宫中灯火辉煌,迎合着西山上的为元宵准备的灯展,年味儿愈发足了。
大殿中觥筹交错,顾青竹嫁为人妇,自然不再和未出阁的闺秀同坐一桌,沈昙陪着她与顾老太爷和老太君打过招呼,才慢悠悠的踱步去了另一边的酒席。
孙女儿嫁的如意,老六顾明宗亲事也在即,老太君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拉着她好一通絮叨:“初二和沈昙早些回家,你大哥前几日也到汴梁了,这次不用再回唐州,调入开封府当差,咱们家多少年没这么团圆过了。”
顾青竹只听说大哥回来过年,还不清楚是因升官的缘由,随即欢喜道:“那我可得备好大礼,祖母放心,我和郎君一定提早去的。”
长子不再远游,李氏这当母亲的最是高兴,程瑶也陪在旁边说话,襁褓中的女儿是一月一个样,顾青竹成亲时见着还是小猴子似得模样,这会儿已经抓着摇铃眼珠子乱飘,逗上几下,便咯咯的笑个不停。
顾家这边欢声笑语,闺秀桌那儿可不安生。
打眼一看仿佛古井无波,三三俩俩的谈论着华服珠宝,其实俱在暗中观察着瑞和县主的神情,有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定力不够,互相递了眼神,忍不住捂嘴偷偷笑起来。
她们没见过县主吊打朱凤珊的样子,没所畏惧,可其余的却还心有余悸,顿时僵硬的岔开话题,举着杯子想给县主敬杯水酒,算将这茬儿揭过去。
瑞和县主在家拘了十天半月,傍晚和母亲进宫先去了皇后寝宫,将事情连遮带掩的解释遍,暗藏的意思也明了,恳请她出面和赵家好言相商。
朱凤珊那件事,皇后娘娘便知道的清楚,当时木已成舟,按照圣人意愿却是也想压一压朱家的气焰,是以丝毫没有追究。
可眼下情况又不同以往,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本质是李淑对小叔子有爱慕,还未成亲,这顶若有似无的绿帽就结实扣在赵怀礼头上,且赵怀信还坦坦荡荡,神女有意而襄王无心,若圣人出头,可谓师出无名。
难不成叫赵家含垢忍辱的当没这回事?
到底隔着层血脉,圣人对六公主忍耐宠爱到极致,不代表会对侄女也如此,皇后娘娘说了些场面话,教训李淑两句,转过头安慰王妃稍安勿躁,由她和圣人细说后,再做打算。
这一手连瑞和县主都感受到搪塞之意,坐在席间心情不佳,一面儿是觉得赵怀礼得寸进尺,不嫁便不嫁;另一面儿隐隐担心着如果确实把婚退了,以后城中高门弟子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本就忍着气,还被几个黄毛丫头笑话,瑞和县主冷脸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那两位姑娘身上,倏地一巴掌拍在桌面,酒盏叮咣翻倒滚着落了下去,啪的声碎在光洁的地板上头。
闺秀们单独在侧殿,中间有屏风珠帘隔着,声音嘈杂外面倒也听不见,伺候的宫女忙蹲身去捡碎片,满桌的姑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淑。
“这可是皇宫。”瑞和县主还不至于怒到没了理智,厉声道,“都别忘了自个儿身份。”话毕,站起身让宫女领着去净室处理裙摆上的酒渍了。
这一走,却不想在途中碰见冤家对头朱凤珊。
朱凤珊在江宁府过的憋屈,虽说徐淮待她还不错,但那小地方怎比的上汴梁,起初她还有心求着娘家帮助徐淮往京城调职,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待明白圣人想让朱家蛰伏,便不可能让徐淮出人头地后,彻底死心了。
好在每年年初,徐淮都陪她在汴梁小住一月,今年正巧年前就到了,便进宫参加除夕宴。
对于罪魁祸首李淑,朱凤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摸了摸刚染的指甲,张口就嘲笑起来:“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县主啊,脑袋上像冒着火似地,哪个胆大的惹了您?”
瑞和县主路上走的急快,猛地见她愣了片刻,两人早已撕破脸皮,那还顾及什么,于是蹙眉烦躁的说道:“徐夫人别挡着路,本县主和你没甚好说的。”
朱凤珊一听,眼睛瞪的浑圆:“如何没有?我倒想问问,被人退婚的滋味好不好?没想到你能做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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