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快到碗里来》第2章


他知道这句话,由着他说出来,是有些逾矩了,可他却有些受不了转身时,床上那人惊鸿一瞥的表情,那是他主子,他却无端有几分心疼。
“好看么?可他却不喜欢……”李玄听到却并无半分喜悦,他错眼看着那人刻意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的手下,那人推门而出,没有半丝停滞,似乎是没有听到他的那句话一般。他闭上了眼,只是随意搭在流紫色锦被上的手指却渐渐收紧,将那上好的织锦绞得变了形状……
凌桓回到相府,天边已见鱼肚白。
他没有去打扰守门房的小厮,而是几个动作间,便闪身入了相府。作为凌丞相唯一的孙儿,凌桓与李玄那个不受皇帝待见的皇子不同,他从小就是丞相府里最精贵的小公子。五岁那年又被传闻中的天机老人收为关门小弟子,当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而李玄却是不同,那人虽然是天子之子,但天子之子何其多,他既不是嫡出,又是母不详,若不是皇帝偶尔一次的召见,只怕李玄就是死在了深宫里的哪一个角落,腐了臭了都没人知晓。
要说这当今圣上,对待这儿子的态度也奇怪,说是在乎,却在李玄被其他皇子欺辱之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是不当回事,又会隔三差五,询问着御医是否去若拙殿给十七殿下诊过脉。就是因为宣和帝对这个儿子的暧昧态度,才致使这么多年来,杀手死士对李玄无微不至的“问候”。
至于皇子间的争斗,只要太子之位还未定下,那么就多的是腥风血雨。
不过,不管皇家如何争斗,那也是皇帝的家事,只要底下人知道分寸,那种人也只会当作没看到。
不过,不论皇家多寡情,放到凌老丞相这里,他对凌桓这个孙儿可是真心疼到了骨子里。就是他在相府里独住的小院儿,都是凌老丞相亲自派人过来打理着的。
知道小孙儿喜静,凌桓的梨白小筑里服侍的小厮,也都是专门教习过的。他推开横匾书写为疏影阁的雕花木门,正中是一张铺了上好锦缎的黄花梨桌子。
看了眼与他昨夜走前无二的屋子,凌桓眉目舒展的上前一步,将放置了一夜的茶水倒了一杯,凑在了唇边。要是有人凑近了看,就会发觉,他白润得似是上好的暖玉的耳翼微微煽动,似乎是听出了什么。
“既然来了,阁下又何必遮掩?”
语罢,竟是凝了气劲,也看不清他如何动作,握在手中的茶盏便化作暗器,直接朝着房梁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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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色姝丽
那藏在房梁上的小贼,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儿,眼看着飞至眼前的茶盏,他一个翻转,翻足成勾,倒挂在了房梁上,也是因为他这一躲闪,那没打到东西的茶盏,像是力量用尽了似得,猛地朝地下摔了下去。
只见那倒挂着的小贼,一个旋身,便是以头抢地的方式落了下来,就在茶盏落地之前,居然猛得一停,像是被定住了身形一般,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那玉白的骨瓷杯盏握住,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的朝着地下一拍,从地上打了个旋,那动作,真是说不出的潇洒。 
“怎么?你个冒失后生,看到老人家先不说问声好,也不该乱砸东西呀,再说了,这玩意儿可不便宜,摔坏了多可惜。”那是一个须发皆白,身着深褐色麻袍的老者,左脸颊上有着一道半寸长的刀疤。
“哦?”凌桓被这擅闯他住所的老头反咬一口,也不生气,只是整了整绣着浅白秀云纹的袍子的宽大袖口,“前辈这般不打一声招呼,就躲在我家房梁上,那又该如何解释呢?”
那老头理亏得被噎了一下,却是眼珠一转,嘿嘿一笑,“就是借你这好地方睡上一睡,难道偌大的丞相府,还没有我小老儿一个容身之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况是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在看看那小老头的样子,似乎只要凌桓敢说个不字,他就会奋起扑上来,与其挣个明白。
“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不过有一个地方除外。虎啸门一门三虎,都是江湖响当当的名号。看前辈这样行事,莫不是三虎之中的啸天虎劳天?”说着这就是放在江湖,都能震上一震的名号,凌桓却说得跟吃饭喝水一般轻巧。
被人道出名号的老头,眯了眯仍然精光四射的眼,眼角的笑纹深得可以夹死苍蝇,“嘿,后生还是有几分眼光,既然知道是你劳天爷爷,那还不快点好吃好喝的供上。”
啸天虎劳天虽然残忍弑杀,却也是老饕一个,对吃食颇为讲究,凌桓也曾有耳闻。他笑了笑,朝着老者近了一步,说:“自然,若是怠慢了前辈,家师若是知晓,定是要责骂晚辈的。”
劳天听到凌桓提起师傅,眼神微闪,似有一瞬的僵硬。也是这时,一直没什么动作的凌桓却是突然伸出手,朝着劳天的胸前并指成掌,那冽冽的掌风,直接吹得劳天的麻袍朝后翻腾,威力可见一斑。
“小子,你这可是找死!”凌桓动作突然,就是劳天也被他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狼狈退后。
他看着凌桓朝着他胸口上印过来的一掌,眼神微缩,运气之后,便朝着凌桓那一掌迎了过去,只是凌桓在快要触到劳天之时,却是变换了招式,一手握住了劳天的手腕,朝怀里一拉,另一只手,却伸向了劳天耳后,随意一抹,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连着一顶白色发套,就这样落在了凌桓手中。
他着看着那人垂下来遮了半张脸的发,低低的笑了声,说:“真不巧,今早刚接到消息,虎啸门的啸天虎劳天前辈,昨日与人比武,却不想遇上了对手,这命都搭上去了,今日应该躺在虎啸门的棺材里,等着被人吊唁呢。怎么?这才一夜功夫,您老就诈尸夜奔三千里,来相府的横梁上睡上一觉?”
两人间不过尺许之距,凌桓只来得及看清那人发丝下尖削的小巴,就听到那人一声轻笑从唇间溢出,紧接着就是一阵骨头噼啪作响。
只见那人抬起了头,站直了的身子,居然比凌桓还要高出几分的修长,那墨如黑的发丝,顺从的垂在了两边,一个转身便软倒在了靠他最近的贵妃榻上,说:“这么想看见我,说一声就好,何必动手呢?”
这张脸……
乍然看见这样一张脸,凌桓先是一惊,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些什么,再来便是虚眯着眼,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容貌妍丽的男人。
在见到这人之前,凌桓一直觉得,少年姿态的李玄便是他见过的,天底下最好看的人。可面前这张,与李玄那更偏向女子的脸却是不同。没有人会把这人认作女子,不是那种男女不变的美,而是一种近妖的惑,恍若不似真人。
“看得如此入神,莫不是看上我了?”
那人大概也是清楚这张脸的杀伤力,看着一直盯着他看的凌桓,还不客气的挑了挑好看的眉。
面对这人的挑衅,凌桓心思微动,便含笑着朝前走了几步,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折扇,轻抵在了穆远风那白皙小巧的下巴上,不过就是这样一番调戏人的做派,由着凌桓做出来,却没有半分下流姿态,若是有人见到,怕只会感叹,这是一对无双璧人。
伸手将凌桓抵在下巴上的折扇握住,将凌桓往下一拉,他顺势凑近凌桓,那犹如上好的朱砂点过的菱唇,就凑在了凌桓白玉似的耳边,轻呵一口气,“喜欢么?”
凌桓松了手,那扇子便换到了假劳天手上,两人凑得极近,也不知他对着那人小声耳语了什么,原本还一脸邪肆的冷美人,表情突然僵了一下,不过颜好,就是做出这样反应,也是赏心悦目的。
等凌桓的目光在落在那人身上时,面前只有一张平凡得找不出半点特别的脸,哪里还有刚才半分绝色的样子。
像是没有注意到对方换了一张脸似的,凌桓转过身,重新给自己续上茶水,才对着这不请自来的人,说:“你来干什么?”
“怎么?做回了相府小公子,就不稀得我这个山野出来的师兄了么?”将一直握在手上的骨瓷小盏顺手揣到了怀里,穆远风,也就是这个大喇喇坐在贵妃塌上的男子,顺手将凌桓刚续上的小盏端起来,一饮而尽。
这换了一张脸,这人就跟换了个人似得,眼神也少了几分之前的邪肆。
“师兄?呵,您不是虎啸门的劳天前辈么?我可不记得我师父有这么个跟他年纪差不了多少的徒弟。”这话的意思就是,既然敢易容来骗我,那就乖乖受着,别想混过去。
“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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