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尼罗河》第78章


法即时到达他们这里。而另一边,开战之初亲率骑兵队奔赴抵挡赫梯另一支主力的帕拉米苏,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视野里,他的白色头巾失了影踪,一头风中翔动的金发引人注目。
不能再等了!她必须要将支援带过来。
晓蓠坚定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又留恋地望了望穷于应付伊纳尔猛烈攻击的图特。即使皮皮就在不远处引着弦,手中银箭蓄势待发,她依然不能逗留。
现在还不能。
他会没事的。
晓蓠努力说服自己相信图特,扬起马缰命令米斯提向北迈进。就在这时候,一道劲风自后背呼啸而过,随着一阵有什么东西滚落地上的响动,晓蓠不禁回过了头。
皮皮……
事情远没有结束,转息间接踵而至的一列飞箭愈加引起晓蓠内心的混乱。显然这并非盲头乱箭,而是有固定目标的——因为剩下的两支箭,不约而同地袭向伊纳尔。
当一个久违的身影闯入晓蓠双眸,抑压的惊恐在那一刹那失控释放。
“不——!!”
在皮皮中箭,刚好赶上为毫不察觉的弟弟挡下冷箭的塔鲁在千钧一发之际,由于视觉死角,对于潜藏在后的暗箭霎时失去了反应,无力动弹。箭簇没入腹部的一瞬,他不意外听到伊纳尔暴怒的吼声,以及一个他思念已久的声音。
晓蓠……她在这里。
原来,她也在这里。
他眨了眨眼,意识到依靠的温暖骤然消失,叮叮当当的金属碰击声取而代之,塔鲁不禁咒骂。
“这个冲动的弟弟,只会让人担心。”
咳了两声,一股腥甜抑不住从喉间奔出。他用力地深呼吸了几下,强忍着腹部滚烫的痛楚,心怀希冀地寻找传来那个声音的方向。
那个娇小的身影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急忙跳下了马,踉跄着到了男孩跟前,手足无措地抱起了他。
“晓蓠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
晓蓠满心都是疼,是自责。沉重的愧疚感二度席卷而来,把她压得透不过气。
“嘘,皮皮你不要说话,你流了很多血……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我知道你很恨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听到我说话……你,你和伊纳尔都因为我站到了你们的对面而生气……我不知道,不知道道歉还有没有用,但是我……我……对不起,皮皮,真的很对不起……”
死死瞅着直插在男孩胸膛的木箭和从洞口不断溢出流失的生命,晓蓠只感觉她整个颅腔都在发酸。
“晓、晓蓠姐姐……别伤心,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我、我是生气,可是不……我不恨你,就算事情莫名变成现在这样……”
“皮皮,不要说话了好吗……”
看皮皮窒息般出不了声,一会喘过了气却咳出一大口血,晓蓠混乱不已。在没有充足医疗条件的情况下,她不敢贸然替他拔箭,只能抱着他的头,干哑地啜泣着。
“晓蓠。”
晓蓠怔了怔,抬起头。因水雾朦胧的视线映入了一张模糊的脸。那双碧蓝眼眸温润如昔。她下意识往下看,银亮的护甲已晕染出一片殷红,来者的手更是。
塔鲁已把箭拔了出来。
“对不起。”带着哭腔,现在的她只知道说这句话。
“别哭。这是你的选择。”
听到这句话,晓蓠更难过了。
塔鲁籍着剑的支撑,小心地俯下身,伸手拭去女子眼角的湿意。“同样地,这是我们想要的。有没有你,这场仗都会开打,在所难免。”
晓蓠歪着头,困惑地看着他。
“如果说是为了生存,你能理解么?”
她无力地摇头。“难道人生来就是为了死去?这算什么道理?”
垂眸看了眼正用哀伤眼神注视着自己,脸色愈渐苍白的男孩,晓蓠复又转向塔鲁。
“为什么要打仗?战争的意义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牺牲?其实是可以和平共享的东西,却非要为了独霸而争得你死我活,直至血流成河也不肯罢休,结果还是有数不尽的人前仆后继,心甘情愿地去赴死?你是皇子,将来可能成为一国之君的人,那请你告诉我,这些血腥和杀戮的存在都是为了什么?”
像是感到意外,又像是被难倒了。塔鲁温和的眼眸透出一丝无奈,最后,他仰起脸,柔声说道:“我们都无可避免地被责任束缚吧。”
晓蓠模仿他的动作,怔怔地望向了天空。
“就像天上的云,在很多人的眼里,它是无拘无束,令人向往的。可它并不是真的随心所欲,缘于它被风向束缚着。但这世上却没有一样事物能操纵或者困住流风。饶是我们握紧拳头,它依然能够不着痕迹地溜走。”
清新的山风惬意拂过,塔鲁淡金的短发在灰霾的日光中逸动着,摇曳生机。
“听,风在自由地飞翔,正因为没人能束缚它,我们才如此羡慕,甚至嫉妒。”
可以的话,晓蓠真想忽略自己仍身在战场的事实。
“偏偏我们,谁也不可能成为风。”
相识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日,她却没有认真了解过塔鲁的内心世界。
帝国皇子又如何?风光无限又如何?高处不胜寒。
瞥了眼两方都在地面打得有些筋疲力尽的伊纳尔和图特他们,晓蓠把皮皮轻放在地上,以剑支地爬了起身。站起来后,晓蓠仍得用仰视的角度看向塔鲁。
“我的国家有这样一个创世传说。高高在上的神在造出男人很长一段时间后,男人寂寞难耐,于是向神恳求给他一个伴侣,神思索了一天,隔日祂取了男人的肋骨,用神力造出一个女人。神说,这个女人取自你的肋骨而成,你们同根同源,即使无法同生,死后的灵魂也必定能重新融为一体。在我的故乡,这个传说被用来比喻注定相伴一生的男女始终会走到一起。”
见男子用疑问的目光凝神睇着自己,晓蓠耐心解释道。
“如果我不是你的命中之人,便意味着有其他女子,也许是尤乌赫殿下,作为你的另一半诞生在这个世界,与你相爱和结合。
“我知道你很倔的,不要就这么认输。”映着整个人不比浸过水的莎草纸结实多少的男孩,莹亮的黑眸看不出情绪。
“请照顾好皮皮,”她背过身,开始走远,“谢谢你。”
以及……永别了。
低吼一声,依米奥看也不看身上的剑伤,舞着短刀挡在图特身前。
那个女人果然该死!居然在关键时刻离开了大人身边,以致仓促间只来得及射击敌手的他,眼睁睁看着发狂的敌人挥剑刺中了将军的大腿。
图特试着动了动右手。没有知觉。
他感觉不到手中的剑柄。
刚才为了对伊纳尔实施有效的反击,图特特意露出破绽,冒着大腿被贯穿的危险狠将对手一军。出乎意料的是,由于太过全神贯注,右臂猛一发力,如愿劈中了这位赫梯四皇子的腰部同时,不但撕裂了肩上的伤,还导致胳膊脱了臼。
现在的他根本无法行动自如,更别说应战,就连全身而退都要依靠别人。
然而依米奥身中两剑,熬不了太久。放眼前方的卡叠什之地,明显有几分狼狈的帕拉米苏领着他的骑兵队大挫敌方左翼,虽然并非即时见效,但胜利天平确实一点点向他们倾斜过来。
不过打了接近一个下午,敌我双方都有点体力透支,气势不复交战之初。图特环视了一下周围。果不其然,每个人的动作相较一开始疲软了不少,不管是赫梯士兵,抑或是凯姆特的士兵,都有点小孩子打架的味道。
要加强攻势还是像昨天那样暂时撤兵?正值战局明朗,对他们有利之际?
一声暴喝将图特的神思拽了回来。
“图特大人,请策马离开!这个人太危险了!”紧紧盯着在逼近的伊纳尔,依米奥护着图特一步步往后退。
“不……”
尚未说出完整的话,图特就看到晓蓠提着铁长剑向伊纳尔冲了过去,后者被猝不及防的猛冲撞得连退数步。
何其鲁莽的行为。图特不满地蹙起了眉。
“晓蓠·卡纳冯!你真的要一而再地向我证明你的背叛吗!”
“我不是,我没有!”
她根本来不及辩驳,密集的致命攻击使得晓蓠毫无分心的余地。由于先前的箭伤靠近心脏,又没可能现场包扎,每一步行动都让鲜红的血流失得更多、更快。虚弱的身体很快就不堪重负,三两下劈刺便被卸了武器,强劲的力道将她弹开,脸朝下地趴到了硬邦邦的地上。
“说,是不是打从一开始你就是埃及派来的奸细?”
被剑尖指着,晓蓠除了怒目瞪着伊纳尔,什么都做不了。
“是你杀了沃夫恩的对吧。”
沃夫恩?
“我真不知道我该死的为什么要生气!你哪里值得!假若我当初就反对哥哥,没把你带回哈图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如果你说的是这场战争,它注定是要爆发的,和我丁点关系都没有!再者我不是奸细,除非我太闲了自找麻烦!”
可惜辩解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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