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不欢》第64章


“她活着。”余鹤惜字如金。
叶舒抹了抹眼泪,诚恳道:“请救救我家大人。”
“救她?”同门师妹,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余鹤不由想起上一回,她来求他的模样,那一日她伺候他洗漱,伺候他更衣,伺候他就寝……可谓通体舒畅,教他对别的女人再也没有兴致。
只这一念,腹中邪火丛生,自余鹤尝了她的美味,心心念念的都是叶舒。更是鬼使神差地遣散了几房侍妾,掐指一算,他竟有多日未碰过女人。
叶舒惊得连连后退,那熟悉的、令她害怕的男人目光,终究还是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的脸上。
自家大人生死未卜,又有谁能护得了她?
是夜,余鹤抱着怀中的温软香玉,睡得极为踏实。他的唇流连在她白皙的乳间,这个冬日,哪里还用得着暖炉。
天色渐暗,许府一片沉寂。齐皓却在尚书府,与大难不死的的许大人相对而坐。
一桌好酒好菜,像是要送行。
“我不过奉命行事,万望海涵。”齐皓举杯道。
“我府中上下犯了哪条王法?齐皓你何以如此助纣为虐!”知言双目通红,恨得要滴出血来,“南枝看错了你!”
齐皓戎马半生,杀人无数,自认为无所畏惧。然而唯有一人,是他心中断然不能割舍的。不知楚端是从何处看出了端倪,将岳南枝接入宫中,以她为饵,胁迫齐皓为他效力。
不是齐皓不分黑白,而是他无亲无故故牵无挂,他有的,只是岳南枝一人而已,他不能看着她命殒他人之手。
任世人如何辱骂,他都尽数承受,齐皓起身笑道:“即便南枝看错了我……我的双手早就沾满鲜血,也不畏惧一错再错。”
堂堂七尺男儿,怎堪受制于人!齐皓的声音却忽然柔软,“我无父无母,戎马半生,若是说这世上还有牵挂,唯有南枝一人。只要能保她平安,我便是下了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
知言望着那个孤寂的背影,“你究竟任谁驱使?”
“内侍大人。”齐皓咬牙切齿道:“不……应该是前朝杨绪太子。”
又是他!知言双手握拳,气得浑身颤抖。
“不仅如此。”齐皓转过身来,对上她的眼睛,“今日稽查,竟少了两具尸体,已经派人去追。”
“你!”知言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好个齐皓,竟然连叶舒也不放过。
“趁着天色昏暗,随我进宫罢。”齐皓说罢,对左右道:“绑起来。”
两个蒙着脸的属下不由分说便将知言的手臂擒了,用麻神捆住。
知言苦笑,“齐大人并未然我做个饿死鬼,也算对得起你我二人的交情。”
齐皓负手而立,声音清冷,“这顿饭,或许是你为我送行。”
“为何这样说?”知言问,“他是要以我为质,威逼魏王?”
“不错。”
魏王?关键时刻总能将她抛出做诱饵。以她为质,当真可行?
可是齐皓方才所言“你为我送行”又是何意?
☆、六十章 有生之年
知言于漆黑中睁开眼,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唯有耳畔温和的男声道:“你猜,何子非会来救你么?”
随着那人点燃的烛火,她渐渐看清了所处之境。这里是一处小屋,案上摆满了花草,小屋干净地像是刚刚被打扫过一般。
楚端手持烛台,笑望着她,“年少之时,我常带你来此处玩耍,月微……可曾记得?”
知言睫毛轻颤,犹记得有一日跟踪孔诏来过这里。她在慌乱之中迷路,又在密林之中与齐皓相遇。
楚端见她失神的模样,只道她在回忆过去,不由分说牵起她的手,“随我来。”
出了小屋,周遭皆是茂林修竹,即使是在冬日也有不凋之势。天气寒冷,楚端也不做停留,牵着她一路向石洞而去。
未及石洞,叮当的水声便自洞中传来,教知言凛然。她知道那里有魏后的琉璃棺,不觉脚下一滞,心中慌乱。
“怎么?”楚端忽然问,他的表情掩藏在夜色中,难以辨识。
“你要带我去哪里?”知言试探。
“去见母后。”楚端说罢,明显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抗拒,不由自主地从喉中溢出一丝怪笑。
石洞之中燃起烛光,魏后的琉璃棺在灯光之下愈发璀璨。知言只瞧了一眼,便吓得瘫软过去。
楚端将她紧紧揽在怀里,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望向那可怖的事物。不仅是魏后……就连先帝孔萧、太子孔诏、张顺……以及倾城先生,也置身于那琉璃棺中。
先生为何在此,难道先生也已遇难?知言浑身冰冷,颤抖着声音道:“你对先生做了什么?”
楚端仰起脸,忽然大笑起来。空荡荡的洞穴回响着他尖锐而凄厉的笑声,“他助我重回宫中,也算将功赎罪,我不将他碎尸万段,已是仁慈!”
倾城先生许无言,竟长眠于此!
“先生!”知言无助地哭喊着,脸上泪痕交错。
“你以为他是好人?若不是他,孔萧何以谋逆,父皇母后何以殒命!”楚端发疯般地扯着知言走向近前,指着陈倾那干枯的身子道:“他早该死无葬身之地!”
知言无力地跌坐在地,只听楚端道:“太子哥哥这便告诉你,他们为何该死?”
首先是陈帝孔萧,他的前襟满是血迹,一双眼怒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
“谋逆犯上,罪该万死。”楚端讥讽道。
说罢又指着孔诏,“逆臣之子,不得好死!”
孔诏的身上至少有几十处伤口,他虽已故去多时,仍然可见身上的汩汩血洞,似是要随时淌下血来。
知言所见之处皆是尸体,吓得她连连后退。
楚端却越说越兴奋,一双眼满是通红之色,“最可笑的,是这二人父子相残!孔萧啊孔萧,你也有今天!”
楚端激动地浑身颤抖,紧接着便向张顺啐了一口,“这个两面三刀的老阉鬼,还妄图追随孔家三郎以自保!不得好死的腌臜货!”
知言受惊得厉害,一边默默地啜泣,一边惊恐地望着楚端。他既不是记忆中的太子哥哥,也不是平日里优雅尊贵的内史楚端,他究竟怎么了?他面容狰狞,满嘴污秽,竟像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至于陈倾?你可曾想到,离间孔萧父子,计杀孔诏的便是他!”楚端自言自语道:“如此说来,他倒也帮了我不少。”
楚端回头,却见知言惊慌失措,索瑟如枯叶之蝶,仿佛他一个动作,便会吓得她振翅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可是哥哥吓到你了?”许是发觉了知言的异样,楚端收敛了脸上的狰狞与戾气,轻轻捧起她的脸道:“莫怕,待我将何子非那孽种捉来,母后便可以安息了。”
他不过是为了给母后报仇雪恨!
璀璨的灯火下,楚端将眼前之人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她吓得脸色苍白,颤抖着的双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眼前的女子,又与年幼的自己何其相似?楚端莫名地动了恻隐之心,轻声道:“太子哥哥会保护你,莫怕。”
知言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疯了,楚端彻底疯了!
内侍楚端深夜未归,御书房内,岳南枝只得暂代其职,恭敬地将奏折一一奉上,孔轩看罢,神情渐渐凝重,不觉追问道:“楚端何在?”
岳南枝摇头,“今日未曾见到。”
孔轩秀美紧蹙,脑中一片混沌。今日的折子,有一半是关于齐皓,说他在兼任吏部尚书与兵部尚书期间滥用职权。另外一半,则是弹劾内侍楚端。
——楚端蒙蔽圣听,秽乱宫闱,诛杀重臣,常有不臣之心。
“难道是朕错了?”孔轩负手而立,他的楚端,贵公子般温和的楚端,究竟为何频频遭众臣排挤?
“朕是不是个昏君?”
岳南枝心中明了,新帝孔轩虽不及已故太子孔诏那般手段强硬,却也是位明理的君王,平日里楚端侍奉左右,哪里有谏臣敢直言一二,恰逢今日他不在场……她大胆屏退左右,低声道:“陛下有所不知,今日一早,礼部右侍郎府遭人灭门,而后以大火毁尸灭迹……”
孔轩身子一震,“你说什么……礼部右侍郎?许知言?”
岳南枝咬着唇强忍眼泪,“正是。”
“知……言?知言!”孔轩站立不稳,颓然靠在门廊之上,声音骤然提高,“满朝文武,是否只瞒着我一人?”
岳南枝点头称是。
“何人所为?”孔轩神色隐忍,似是心中早有定夺,又像是不敢相信。
“内侍楚端,指使吏部尚书……齐皓。”岳南枝说罢,脸上缓缓落下两行清泪。齐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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