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江山》第80章


地度过余生,带着我的孙儿,远离这里。答应娘,永远都不要回来,不要回来!”
晏广余心头一哽,怅然一叹拥住了良妃,他还有选择么,他再厉害,这天下还是他父皇所有,他也没有双翼,能带良妃永远离开:“娘,你要答应我,定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照顾自己。若你有一日不在……”
素手按上了晏广余的双唇,止住了他的话,良妃笑靥如花,如释然,如乐观:“娘答应你一定会好好的,怎么说圣上至今还未废掉娘的妃位不是?圣上定不会亏待娘的。只要你好好的,娘便好了。快走罢,再不走来不及了,若有一日圣上将我背后的党羽牵扯出来,会连累你的。”
晏广余心头大恸,蓦然跪下,给良妃重重地磕了数个响头:“娘,孩儿不孝,不能带你出宫,若有朝一日,孩儿定将功折罪,带你远离京城,重见天日。”
良妃慈爱地笑了,远离了宫中的争斗,收去曾经的阴狠毒辣,她只是个单纯的母亲,拉起晏广余,她拍了拍他的手:“娘等你。你日后定要发奋建功,换娘出宫。娘好想晒晒外边的日更啊,日后你带娘去,可好?”
“好!”这高大坚强的男人在一瞬间崩溃了,晏广余重重点头,泪如雨下,“娘,孩儿不孝,当年无法尽孝,如今还将你留在深宫之中,我……”
良妃截断了他的话:“你是懂事的孩子,娘的罪孽太深,你是带不走我的,娘等你,将功折罪,带娘出外一看。”
“好,娘你等我!”
良妃慈爱地拍着亲儿的手,笑如花开,可在晏广余看不到的地方,目中却盛满了绝然。
翌日,晏广余果然私下找了天子,请旨离开京城,并洒泪泣诉,替他娘求饶。
天子思虑再三,考虑到这段时日,璟朝与西域的边境地带常出现小骚乱,而晏广余又曾镇压过那里的暴民,便决定让其驻守与西域国界的边境,但为免其做出出格的事情,天子晓之以理,承诺其若是建立军功,便可将良妃带走。
当然,帝王之心深不可测,谁人可知他今日的说法,日后可会更改,但这些话对晏广余而言,就是一记定心针,让他燃起了几分希望,只要有机会,带他娘离开便好。
离京之前,他先去拜别了养母淑妃,之后又去看了一眼晏殊楼,见到晏殊楼夫夫两人相牵着的手,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眼底的泪几乎撑不住地要流下来。
他横过脸去,抹去眼底的泪水,声音嘶哑:“五皇弟,我是来告辞的,多谢你这段时日的帮助。”
晏殊楼点了点头,拉紧了杜明谦的手:“三皇兄保重。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晏广余双目一阖,深吸着一口气仰首望天:“我所求不多,只求你照顾好我母妃,务必要让她好好地活着,等着我带她离宫。尚有,这东西是我以前曾让你替我带给她的香包,原先那个味道估摸着也散了,这一次我放了更多香料,应能顶上一段时间。请你代为转交给她,我隔断时日也会送来,也请你一并帮我转交。”
晏殊楼接过香包,没有去问晏广余为何不亲自交给良妃;毕竟有些告别;双方不见会更好。
晏广余挥袖转身,利落地翻身上马,绝尘离去。
“铭玉,从此宫中又少一人了。”晏殊楼望着晏广余的背影,蓦然生出无限的寂寥,“但无论宫里走了多少人,我都不会同你分开!”
杜明谦会心一笑,点点头拉着他回府去了:“天凉,多穿一些,别冷着了。”
“不怕,”晏殊楼反手揽住了杜明谦,在他额上蹭了蹭,“还有你在我身边,暖得很。铭玉铭玉,今日做桂花糕给我吃罢,许久未曾吃过了,明日我也带些去给昭其。”
“王爷想吃桂花糕?”杜明谦闲闲地挑起眉梢,“可是我出气又出力,能得什么好处,嗯?”
晏殊楼反射性地臀部一紧,松开了两人的手往后退一步:“不做那事!其他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杜明谦失笑,目光邪恶地扫荡了晏殊楼的臀部一圈,又收了回来:“那便不做了,吃不着的又不是我。”
“铭玉!”眼看杜明谦要走,晏殊楼追上他,“你……你一定要做么!”
杜明谦叹息一声,将晏殊楼揽入怀中:“你老逃着我,我很可怕么。你总不乐意做,生怕我吃你不成。要不是我老这般引诱你,只怕你都要不理会我,同我分居了。”
晏殊楼怔然,怯怯地偏过了头去:“我……我这不是为你着想么!上次那啥以后,你生汗未擦就风寒了,我还不是怕你又病着!”
杜明谦怔了一怔,倏然笑开了,反手握住晏殊楼的手,将鼻尖凑到他鼻端蹭蹭:“多谢你,初珩。”
“谢什么谢,要真谢我,呶,”晏殊楼又把脸蛋送上去了,“主动点,自己亲!”
杜明谦就笑了,捧着他的脸蛋深深地印了一个吻上去,同时右手往他臀部一掐:“就这么说定了,我立时去做桂花糕,你呢,便洗干净等我罢。”笑着推开晏殊楼,他就往膳房方向去了,留下被他擅做决定而把自己卖掉的晏殊楼,在风中凌乱。

翌日,晏殊楼是夹着双臀,以怪异的走路姿势去上朝的,上朝时声音低哑,天子出于关心问了他一句,他咬牙切齿地回道,是因昨夜同王妃一同练嗓子唱歌给弄哑的,天子哈哈大笑,遂不再问。
下朝后,晏殊楼将自己带来的桂花糕给天子送去了一份,又拎着一份去找晏昭其了。
经历天子病倒之事后,晏昭其变得特别的乖巧,每日都按时做功课,读书写字,也不去找嗷唔闹腾了。
入了启阳宫,远远看到那凭空翘着两条腿,摇头晃脑写字的小身影,晏殊楼的心都豁然开朗了,提着手中的食盒蹑手蹑脚地进去,将桂花糕放置一旁,屏退了宫人,静静地坐着等待晏昭其写完。
晏昭其写得十分认真,晏殊楼足足等待了半个时辰,方等到他歇息的时候。
看到晏殊楼到来,晏昭其哇地一声大叫,就丢下手中笔,扑到了晏殊楼的怀里:“皇兄皇兄,你何时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作甚,让你偷懒么!”看着晏昭其手上的污渍,晏殊楼皱皱眉头,令宫人端来清水,给他清理了干净,“写个字都弄得一手脏,不会注意些么,我瞧瞧你写了什么东西!”说着就要去检查晏昭其的功课,但晏昭其却两只小手一环,抱住了晏殊楼的大腿,不让他前进:“画……写得不好,不给看不给看!”
“画?”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晏殊楼坏意一笑:“敢情你在这半天,不是写字,而是画画!画的什么,给皇兄瞧瞧!”大手一捞,把他抱起,清了前路,晏殊楼就一径往书桌上去。
晏昭其哇地叫了一声,赶忙将两只小手按在晏殊楼的双眼上:“不给看,不好看!”
晏殊楼哈哈大笑,将他的手掰开来放嘴边亲了亲,目光一扫,就落在了桌上的那幅画上。
瞬间,他笑意僵硬了。
☆、第七十四章 ·良逝
画是普通的画。
上面画着晏昭其眼中的一家人。
有贤妃;有晏殊楼,有杜明谦;有晏昭其自己,还有他们的父皇——天子。
晏殊楼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一家人的画像,孩子的画用成|人的审美来说,是毫无可欣赏之处,甚至遮住画中人所着的服饰,他压根就认不出谁是谁;便是天子也因面上无须而难以认出。
可是,晏昭其却很细心地用黑色服饰代表了天子;用紫色代表了他;而白色代表了杜明谦。
这细微的不同;表现出孩子的观察力,若非孩子对他们不上心;压根就不会去关注他们的服饰。
对着这幅用心的画,晏殊楼却沉默了。
他将晏昭其抱到了位置上;勉力一笑,指着上面的天子问道:“这是父皇么?”
“嗯!”晏昭其甜甜地点了点头,小短手指着天子的服饰道,“父皇说他不喜欢穿金色的衣服,因此他常常偷偷地穿黑色的便服来看我。然后,”指向了天子本该长满胡须的地方,他笑眯眯地道,“以前父皇没胡子的,多好看,现在长了胡子,可扎人了,我就没画上去,皇兄皇兄,你觉得我画的父皇好不好看。”
“好看!”晏殊楼笑颜一展,亲了亲晏昭其的脸蛋,“你画的都好看!”
“当真?”晏昭其高兴地蹦了起来,扯着这幅画跳了下地,就往外跑,“那我送去给父皇。”
晏殊楼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将活蹦乱跳的晏昭其捞了起来:“父皇正处理公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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