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见冬日,还闻夏雨》第39章

“我自己当然会学习！”
“现在看来，你的自控力太差了。”
“我自己会学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会很努力。可是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是轻松美好的，我想和你没有任何压力的恋爱。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因为互相喜欢而在一起，不是为了劳累地不停互相督促！韩东夏，你是我男朋友，不是我爸爸！”
我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很大的在质问面前坐着的他。我此时又是羞又是恼，还有对他的不能理解。恋人，是因相爱而结合的，是轻松而诗意的美好，不是这样的！
蓦然回首里只有音乐还在响，已经不止是店员，其他几桌上的客人目光也探到了这里。还好因为是在更幽静一些的二层，才不至于更多人看到我和东夏闹别扭的窘态。
我和东夏对视了好一会儿。他眸子里平静如水，看不出一点怒意，可是下一秒，他却忽然站起身，拎起了在一旁的书包。
“既然一个人就可以好好努力，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学习。”他说。
话音刚落，他便迈步离开座位，缓慢而坚决的走下楼梯，走出蓦然回首。全过程我没有发一个音，或做出一个动作挽留，因为我站在原地完全呆住了。直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很久，直到阿有来晃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来。
距离他上一次留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开，好像已经恍如隔世，以致他再次这样的时候，我竟然有些无法适应。
“小夏，你还好吧？”阿有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啊？哦，我没事。”我淡淡地道。
“快得了吧，你现在这表情简直是所有迷茫忧伤少女的典范。”阿有说。
“怎么会这样？”我不理睬他的打趣。
“小夏，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委屈？”阿有见我这样，也不再搞怪，“你有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上想过？”
我坐到座位上，情绪低落，只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立场？我没有想过。无非就是希望我进取，希望我好好学习，可也不至于这么紧吧？”
“你都没有了解他的想法，就忙着反对？未免有点草率吧！”阿有说。
“他什么想法？”我拿眼睛瞪阿有，想把不爽的情绪传播到他身上。
“你干嘛这么看我！拜托，我在帮你诶！”他坐到刚才东夏坐的地方，不满我的态度，回瞪我，“同作为男人，我可以站在他的立场上，给你分析分析。”
“你说吧。”我调整好情绪。
“他的状况是什么样的？他记不住事情，你很清楚，他自己很清楚，包括现在我也了解。他现在很怕自己会耽误你。他担心你会把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忽视了更重要的学习的环节，的确，你现在高三了嘛！小夏，正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他才更介意自己对你的影响。他或许一直都很介怀自己没有记忆这件事情吧！他是什么性子，你比我要了解，现在你觉得呢？你是不是也要对他表个态，让他安心，也好让你们更轻松地相处？”阿有一字一句地说。
我有些愣住了。阿有说的我都没有想过，可现在这么一提，这些好像的确会是东夏的想法。
当初，他明明已经记住并且喜欢上了我，却怕以后会再次忘了我，宁愿忍痛对我恶语相向，然后拒绝我，让我对他放弃。他一直很介怀，介怀自己的病情会影响我，而我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阿有看我的神情，知道自己的推理正确了，于是站起身，想继续去工作，留我自己整理下面的做法。他顺势收拾了一下我桌上的餐具，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唉，不过啊，要不是你和他在一起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当初那个你第一次带来这里的男人多好啊！”
他说的那个男人是黎筹哥哥。我和黎筹哥哥重逢时便是在这里，那时候阿有正好在场，当时他以为，黎筹哥哥就是我的心上人。可当我把一切解释了清楚，他知道我的男朋友其实是个没有记忆的，还淡漠冷清不已的人时，他觉得东夏远没有黎筹哥哥好，经常对我这么说，好像还盼着我回心转意。
“哼，刚才还觉得你说了人话，这时候怎么又回原样了？都说了多少次了黎筹只是我的哥哥，很棒很好的哥哥。我喜欢的人是韩东夏！阿有，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
“行了行了，你不去找他吗？对了，别忘了结账！”阿有已经收拾好了餐具，端着盘盘碟碟到推车上，准备推到后厨去。
我拿好东西：“谢谢了，阿有！我先走了！”然后去前台结了账，出了餐厅。
走出蓦然回首，我拿出手机给东夏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手机铃声却从不远处的墙后面响起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去看的时候，东夏已经自己走出来了。
看着他带着熟悉的淡淡的神情站在我面前，我的心情竟然立刻变得晴朗。
“你刚才躲在那里等我？”我用目光示意墙后的位置。
“只是在等你，没有躲起来。”他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
我忽然觉得刚才的别扭真是闹得很无谓，看着向我走来的，心爱的他，想着他因为介怀而对我产生的期待和要求，我内心不知何时又变得柔情满肠。
他站到我面前，我仰头看着他，蓦地，我张开双手，轻轻环住了他。
那瘦到坚硬，却依旧高大的男人再次被我抱在怀里。我小心翼翼地把脸颊埋进他的外衣。秋风已经很凉了，可是他的周边仍旧暖暖的。
“东夏，你不会耽误我。”我轻轻说，“你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在进步。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我的成绩可是蹭蹭蹭的往上升着呢！这些都是因为和你在一起时，获得了无数的力量！东夏，只有有和你一起时轻松美好的时光，我才更有努力奋斗的动力，你说对吗？”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却是回抱住了我。
或许就是这样吧，一切尽在不言中。
☆、【33】入冬
翰林回来之后，一切也都回到了原来的日子。
我们像以前一样，在学校里，除了上课的时间，无时无刻不在一起。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有的时候会聊天，但也有的时候，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我们说话的话题却变了不少，他给我讲了很多和警察一起的故事，一些冲动诡异的犯罪和各形各色的人们，但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成长和领悟。
放学之后，我会和他一起到图书馆或者自习室，恢复我为他补课的时光。他一开始说：“我本来就底子不好，又这么久没上课。现在离高考时间不多了，根本补不过来了。”可是我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如果你不去上大学，我们的未来怎么办？”于是他只有坐下来听我讲课。他听得很认真，但我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同。
没错，虽然他依旧如以前，会痞痞坏坏的笑，会强硬地对我表示自己的感情，会陪我做这做那，但是总有些时候，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同于从前。
他为我讲述那些自己经历的人事时，总是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他听我给他讲课时，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出神发呆。我觉得他有些事情瞒着我，可我又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
后来我干脆自己给这种我捉摸不透的东西进行了解释。这大概就是人的改变，他经历的事情使他拥有了这样的状态，这也是正常的，我无须担心。更何况，他大多数时候和以往的他没什么不同。
所以，平凡无奇的高三生活也就在一直进行着，因为是奋斗的时光，也因为身边有着翰林的存在，日子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很快，气温再次下降，金秋走近尾声，圣诞节将至，寒假都已经被提上日程。
平安夜那天是个星期六，可是高三的我们要到学校补课，下午两点多才结束。结束补课，我和翰林也没什么其他想做的事，在街道上没有目的的随意走走停停，看着因为冬季，逐渐变得光秃秃的街道。
“翰林，还记得吗？去年的平安夜，我们是和小夏，还有韩东夏，一起在广场上过得！”我不禁回想起去年，烟花缤纷，欢乐浓郁，一切都浪漫美好的圣诞前夜。
“记得，当时还许了愿。”翰林笑着道。
“对啊，嗯，你不提我都忘了。对了，你许的什么愿？”我想起璀璨烟花下，被挂在圣诞树上的两张精致单薄的卡片，还有当时翰林斤斤计较的幸福。
“你许的什么？”翰林不答反问。
我想起卡片上那几个简单的字，轻轻笑了起来。
现在看来，愿望真的有在保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