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树》第25章


的心,还拿捏着正室的身份,将几位庶出的孩子都养到了自己人的手下。
孙强的姨娘本就是个没见识的,儿子养得更是骄纵跋扈,后来顺理成章地就被养成了个好高骛远的性子,觉得来当个五品长史,简直就是埋没了他的风采。
偏偏他又没任何实干能力,连这个长史的位置,都是看在他爹的面子才得来的,遇见事情就成了缩头乌龟,事情结束了才出来蹦跶。
孙强收拾好出门时,谢宁池已经在马背上坐了半炷香了。
许是杨州城的空气让他心情舒畅,也可能是这夜间的凉风有提神醒脑之效,总归,他坐在马背上等人,居然觉得很是舒爽。
握着马鞭的修长手指顺着某种韵律在马鞭上愉悦地弹动。
孙强这府邸找得不错,正好临着一大片的宅子。
他家隔了一个巷子的这家,庭院里种了一棵看不出来品种的大树,巨大的树冠展开粗壮的枝条,将绿荫最大化,伴着细微的草木清香,挡住了一角小门。
而那小门下,正有人蒙着脸,偷偷摸摸地将什么东西堆在了门口。
谢宁池擅骑射,目力自然较常人要好。
虽夜色低垂,那往来之人又小心翼翼,他还是看出了,那被放在角门口的东西——是一筐或者一小篮的时蔬山珍,还有各种粗粮谷米。
在他刚来时,那门口就被堆了小半。
他等人的这一小会儿,那小半都快变成大半了,来了不下十几个人。
其中有几个似乎发现了他们这一群隐在暗夜中的人,动作稍有停滞,却还是坚持将东西放在了门口,几个胆子大的,还威胁地朝这边挥舞了下拳头。
谢宁池辈分高,身份又尊贵,对这种蚂蚁抬腿的挑衅还不放在眼里,他只是略有些疑惑,“不是说杨州城的粮食,都被余持重给抢了,城里民不聊生吗?”
那怎么还有这么多人,将最珍贵的粮食拿出来,放在旁人门口?
跟着的天寅看见那棵在信中被提及过的大树,正要回答,就听见了一门之隔的急促脚步声,灯火被点亮,大门“咯吱”一声打开。
收拾得当的孙强立在门口,打算先和这位神秘不知姓名的观察史打个照面,彼此清楚一下身份,再商谈之后的事宜。
因而他并未避讳,大咧咧地抬头看去。
看清马背上严肃着脸的人,他后退两步,干脆一屁股坐倒在地,吓得满脸发青,连出口的声音都在不停地打磕巴,“辰……辰……辰王……”
五年前,他还未曾被赶出侯府赴任,曾在御街上见到过凯旋归来的辰王。
当时这位皇族最高辈分的少年王爷才十九岁,却已是收复西戎,平定漠北,打得厥决人仓皇逃窜的当朝大将军。
他带着身后杀气腾腾的黑云骑第三次走过御街,在夹道的欢呼和称颂声中,眉眼间却不见少年的张扬和意气风发,而满是身经百战的肃穆与沉稳,像是一柄最高不可攀而锐利的剑,笔直地插进了镐都的心脏。
孙强在镐都听得最多的,满镐都最不能踢的那块金板,此刻居然被他晾在门口,等着他慢吞吞地穿衣,还被他毫不避讳地直视了!
在这个瞬间,孙强只想跪下来,牢牢地抱住他爹的大腿求饶。
只是他爹远在镐都,眼前有的只有肃着脸,看不清神情的辰王。
“孙长史看到本官,惊惧成这般是作甚?”
谢宁池把旁人嘴里足够用以调侃的一句话说成了“你马上就要被砍头”的铺垫,吓得孙强差点就丢脸地尿了裤子。
好在他说话虽喜欢大喘气,却也懒得和这废物点心玩笑,很快就接了下一句。
“按本官手里的证据,孙长史怕是还没有时间和胆量,和余刺史有干系。”
这话,明明白白是在讥讽孙强脑子转不过弯来,而且还胆小担不住事。
若换成他爹辽远候听见,怕是立时就要跪下来表示汗颜,承认教子有过了。
但孙强废物点心般的小脑袋瓜子还转不过来这般高深的话,只觉得辰王是承认了他的青白,忙不迭地点头,“大人您说得在理,大人您英明。”
好在是听出了谢宁池一口一个本官,知道他不想暴露身份。
谢宁池眉头轻轻一皱又分开,显然是不满他这般愚蠢不上道。
尤其是日后他回了镐都,这般愚蠢的人,怕是不会“适度”地帮他照顾好金宝,指不定还给金宝招了麻烦。
只是孙强左右也在杨州城当了四年的长史,对杨州城的户籍该是最熟悉的,他若想尽快找到金宝,就不该将他换得太早。
一夜疾驰,谢宁池虽不觉有多疲累,但也不喜和蠢货多说,干脆就说了他来此处的目的,“本官来此,是让孙长史帮着在杨州城里找一位名叫金宝的人。”
他与金宝通信,双方都默契地不会透露过多的隐私,信件都是通过鸿雁驿馆,让他们家中的仆从按时去取。
因而他所知的消息,大半都是从只言片语中推敲而来。
“他莫约二十左右,未有妻妾儿女,家中有长辈兄弟,应是家境殷实的小富之家,名下应有几家新奇的店铺,往日里最爱的便是把玩扇子……”
谢宁池骤然住了嘴,后面涉及到堇宝的日常隐私爱好,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他并不想与人多说,只询问孙强,“你可有关于这人的印象?”
辰王大半夜到他家门口,还破天荒地等他出门,问得居然不是杨州城太守叛变,众人齐心守城一事,而是报了一堆不知是何的消息,让他去找人?!
还是一个二十左右,家中无妻妾儿女的男人!
孙强立即想到了辰王年已二十四,却……还未大婚。
就算是没有门当户对的王妃,可据闻,辰王府和宫中辰王起居的寝殿中,都无随侍的通房妾室……偏偏辰王半夜三更,兴师动众地跑来打听一个男人?
孙强脑子里不合时宜的念头一个比一个冒得快。
他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大不敬的念头都甩走,再一思量辰王给的那些条件。
别说,还真有一个……挺符合的。
而且住得还不远,就在他家对面。
孙强眼随意动,看了眼对面傅家的围墙,赶在开口之前,猛地一激灵反应过来,唯唯点头,“下官会留意,尽快给大人回复。”
谢宁池交代完毕,略一点头,抖了下马缰。
良驹感觉到主人的心意,动了马蹄,下一瞬就能化为一支利箭。
“大人!”
孙强两步跨下阶梯,“大人即来了,不妨见一见杨州的众商贾,此次杨州城得守,得城中商贾资助良多,他们都盼着能见大人一面……”
谢宁池解决完最紧要的事,对这些不置可否,只随意地点了下头。
暗街无人,他抖抖马缰,示意良驹撒开蹄子。
良驹一动,正要奔驰,那处被树荫遮住的角门被人从里打开,一个裹着雪白裘衣的人影站在门口,低头去查看地上摆着的东西,轻笑了声。
“这些人,自个家里怕是都吃不饱……”
之后的话语被马蹄声盖住。
谢宁池有一瞬回过头去看。
但良驹跑得太快,他再回头时,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可惜了,那声音清越空灵,虽是女音,却也没掩住其中四分朗润的动人音色。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这可是六爷和皇叔祖离得最近的一次了…………
勉强算是打了个照面~~~
最多五章,两个人就会相认……
第26章 大宴宾客
一大清早,傅挽就被突然到访的娇客逼得起了床。
她走到花厅都还在打哈欠,懒洋洋地缩到椅子里,裹着厚厚的裘衣,眼睛睁似未睁,“姜四姑娘大清早到访,是为何事?”
初醒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浑浊,像是最好的乐师在低声吟唱。
晨光铺在她的面容上,耀耀如栏外白雪,让人心悦。
姜旎深吸了口气,压住微微的哽咽,勉力笑了下,“六哥哥,我是来告诉你,那位观察史昨日深夜来杨州了。今晚由孙长史做东,在宣眺楼宴请城中大户,说是观察史行程赶得急,滞留一日便要离去。”
傅挽听见重要信息,立时睁了眼,整个人坐得笔直,“消息属实?”
姜旎点了下头,这次没能憋住眼睛中如断线珠子般的泪水,连话中都带了哽咽,“是,是我在爹娘门外亲耳听见的,出来前向他们证实了……”
这消息一早就送给了城中大户,却独独没让她傅家听到风声。
孙强在其中打的什么主意,傅挽用膝盖都猜得着。
谁让那隔壁老王,拿出了证明说他是傅家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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