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宝树》第128章


接着两个刺史,一个是反贼,一个下落不明,谢宁池对杨州城上心,自然再不敢将“有才干”的人往这边放,索性就派了个老实木讷,只会干事的来。
接了“杨州”这么个遗留的烫手山芋,新刺史都还未平复心中的惊悸呢,立时就知晓了辰王那位心心念念的王妃,原来也在这杨州城内。
收到消息时,新刺史都已在路上了,找急忙慌地拆了行李拼凑出一份“厚礼”上,送上门时却正好遇上了傅家在清点傅挽的嫁妆,那几乎都快从后院堆到正房门口的一应物件,吓得杨州刺史当时便撂下礼物,掩面而走了。
当时心底里是打定了主意,若是日后谁再说他来杨州城贪,他便要将这事原原本本地说出去,让那些人瞧瞧,他是个如何清正廉洁的好官。
只这些话也就是他的臆想罢了,当着辰王的面,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磕磕巴巴地将最近一段时日理出来的州政汇报了,抬头却见谢宁池撑着额头,目光透过一扇开着的棱花窗,不知是望到了何处去。
“前刺史左莫离的踪迹,到如今都还未曾有消息?”
来之前,谢宁池就叮嘱过,千万要寻到这人的踪迹。
新刺史抖了抖,因为他这话里含着的几分质问,整个人都打了个寒颤,“是……是,臣原本是想找那反贼相问一二的,可他在傅家奄奄一息……”
为着余持重这事,傅挽还曾特意写信与谢宁池说过,只说他吊着最后一口气昏迷不醒,怕是很难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书院里的那群人,虽说谢宁池当时敌众我寡,可在那场大火之中,怕是也折损了不少,再加后来镐城被清洗了一次,能里应外合的人大大减少,故而谢宁池回了信,也是让傅挽不用太过有心此事,安心待嫁。
只那话,说给未来娘子听时和缓,遇上旁人,谢宁池却没打算有那好声气。
他冷凝了脸正要问,忽的看见那窗棱所见的范围里走来一蓝衣侍女,径直走入天字卫的包围圈,走到门前扣响了房门,“大王?”
谢宁池呼吸一滞,整个人都险些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快步走到门边开了门,不等外面的人再装模作样地多说两句,谢宁池干脆利落地一拉她的手腕,接过她手里端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扔,就在门口将她抱了满怀。
鼻息之间都是午夜梦回时心心念念的美妙滋味,谢宁池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他抱了许久,才略略松了手臂,将头埋在了傅挽的肩上,“思念愁人。”
傅挽笑出声来,抱在他后背上的手在他背上轻锤了下,三分娇嗔七分调侃,“你这想我了,说得可真够含蓄的,就不怕我听不懂?”
与傅挽在一起时,谢宁池的情绪极易受到她的感染,随着她的喜怒哀乐而喜怒哀乐,被她带着,用更丰富多彩的角度,去看身边的点滴小事。
关是傅挽朝他笑一笑,他怕是都要高兴上一会儿。
又何况眼前这个重逢来得如此突然而惊喜呢。
谢宁池虽是松了手,却还是紧紧地握着她的一只手,全神贯注地瞧着她,“你可能会听不懂我的话吗?”
在未成为恋人之前,我们就早已心有灵犀了。
傅挽自是听得懂他的未尽之言,也不再多说这个话题,只带着他往桌边走,“我听说你今日午膳都未曾用过多少,怎么了,是在船上累着了,还是初初过来吃,觉得饭菜有些不合口味了?”
她这般絮絮叨叨地发问,倒让人觉得,他好似个未曾足岁的孩子。
可偏偏谢宁池最爱她这幅模样,也就将嘴边那句“因为想见你而没见着,所以心情不好带坏了食欲”都给咽了下去,只带着笑意瞧她。
谁知傅挽揭了她带来的几碗小菜的碗盖,回过头来瞧了眼谢宁池的脸,发自内心地感慨了句,“马上便要洞房花烛了,你要是饿瘦了,这张脸可就不好看了。”
这话与临行前谢郁说的,也算是大同小异。
谢宁池倏忽间便沉了脸色。
一句“难不成你瞧上的是我的皮相”就梗在他喉咙口,想问又不敢问。
傅挽一瞧见他的神情,就将他的心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非常想立即就折身回去写信告诉小皇帝,她皇叔祖八成是真的用了那脂膏,竟开始在意其她瞧上的到底是他的什么来了。
但实际上,相貌身家气度,这些都可能是坠入爱河的原因,可沉浸在其中后非要再找出一点来,那就真有些难度了。
想着原来堂堂皇叔祖也会在意这个,傅挽心下就有些好笑,却也不舍得再逗他,只将那碗正中的鸡丝粥端起来,塞到了他手里,“快吃,你饿瘦了,我还得心疼。”
这话听得倒是悦耳了许多,谢宁池也就乖乖低了头喝粥。
只他才喝了两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了一声极为尴尬的轰鸣声。
谢宁池停了手,这时候才想到房间里除了他是还有旁人的,循着记忆,转头朝那处看去。
新刺史恨不得将自个团成个球。
他那副有些怂的模样,与有时候的傅爹简直就像是从娘胎里出来的好兄弟。
这会儿又是在傅家的范围之内,虽说她这几日被纪氏和傅九盯着几乎没碰过任何事务,但自个家中进来了什么人,傅挽还是大抵有印象的。
她也不挣开谢宁池的手,朝那刺史略笑了笑,“上次不知刺史特意到访,已是我傅家接待不周了,如今又疏忽一次,还请刺史万万不要与我计较,移步雅间,去用几个粗陋的饭食。”
刺史自然不会不愿,点着头,飞快地退了出去。
赶走了碍事的人,谢宁池那牵着的手更是没放开过,一碗粥非是黏黏糊糊地吃了大半个时辰,还是傅挽怕纪氏她们发现找过来,才安抚了他几句,又匆匆离去了。
隔几日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的人,这会儿瞧着却好似在偷鸡摸狗。
傅挽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在这时想起来,她原本过来紧赶着要告诉谢宁池的事,居然被两个人光顾着耳鬓厮磨,竟是一点儿都没想起来。
她正要折回去说,转身却见纪氏已到了面前,一双美目瞧着她,“去哪?”
那声音,不比她以往出去乱晃,上花楼喝花酒被逮到时好上多少。
傅挽讨好地笑了声,粘过去抱住纪氏的手臂,软绵绵地叫了声娘。
纪氏伸出手指恨铁不成钢地点了下她的额头,狠狠地啐了一声,“往日在商场上都能游刃有余的人,这会儿怎么就不知晓让人家更珍爱你几分?”
却好似她是那个残酷地划下了银河的王母。
傅挽应了声,甜着嘴将纪氏狠狠夸了一顿,也是听了她的话,连晚上谢宁池摸过来,都义正言辞地将人挡在了房门之外。
于是两人的再一次见面,就到了大婚的当夜。
虽傅挽很想不顾风俗,但到底没有女方家长出席男方婚宴的道理,故而跟着来的只有傅四和傅十,早早又都被谢宁池让谢郁带着人给挡住了。
故而傅挽在婚房里休憩了不过半刻钟,都还没等到扶书将她要的糕点拿来,就先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点点接近,最后变成了她能在火红盖头下瞧见的一片衣角,停在了她的四五步之外。
傅挽抬头“看”去,虽是此情此景,还是忍不住要调侃一句,“衣兄这不是近乡情怯吧……”
她最后一个话音将将落下,眼前的红盖头就被人掀起,谢宁池握着柄如意,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如意上挑着的红盖头拿下,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方才进门时的犹豫与踌躇。
心尖上的人,穿着大红嫁衣,坐在他的床榻上,住在他的心里头。
谢宁池缓缓勾了唇角,提醒还瞧着他的傅挽,脸上飞快地掠过一点隐秘的得意与自喜,庄重自持地提醒她,“你叫错了。”
傅挽一怔,却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夫君。”
简单的两个称呼,却带起了谢宁池的诸多回忆。
最初莫名其妙地交上一个笔友,等她无定期的信件时的期待与焦急;后来六州叛乱,犹豫是否要与她相见时的踌躇与畏惧;与她日日相处的快乐与满足;觉察到自己不该有的心思时的懊丧与退缩;知晓她是女子时的不可置信与欣喜;与她居住在青翠山的小院子时的心意相通……
种种过往,最后才成了如今的花好月圆。
谢宁池缓缓走到床边,按着床沿坐下,手顺势将傅挽的手攥在了手里。
心中鼓噪不休,他却想与她坐着好好说两句话。
可他还没开口,傅挽就飞快地截了他的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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