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第84章


陈琛的胳膊一松,几乎从她身上滑下,尽管他已经克制,告诫自己不要做出这样剧烈的回应,还是忍不住挺起僵硬的背脊,继而整个人都浑身颤抖。
他忽然又抬起手,紧紧握住她肩膀,忽略她眼中一闪而逝的伤痛,问:“那个药是什么名字。”
吉云开始心死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的。”
陈琛瞪着眼睛,额头耸起青筋:“我要你说,吉云,我要你说。”
吉云深呼吸几口,咬紧牙关:“陈琛,你不是一直想找更上面的一些人,更高层的吗……我就是。清脑康的研发到上市到一次次的危机公关,我可以说见证了全过程。”
风雪更大,这一年的城市,多灾多难。
陈琛离开的时候还是穿着来时的衣服,他的时钟还停在雨水丰沛的南方小镇,时间却早已进入了冰封雪飘的北国寒冬。
与来时的一团火热不同,雪夜下的他冷得格外明显,颤抖着,瑟缩着,一步一步在白茫茫的地面留下杂乱的钤印。
屋内亮着一盏灯,女人面色苍白如纸,温热的呼吸在面前的玻璃呵出白雾,她抬手擦了一擦,目光循着那一的默默离去的光点,渐渐冷了。
陈琛没有回过头来。
没有。
元旦一过,吉云踩着上班的时间点到了医院。
办公室里又是人满为患,绕到住院部来复诊的,托关系来瞧主任医师的,新住进医院和就快要出院的,乱乱糟糟,像开了一场茶话会。
一切都像是恢复了原样,只有大家心里才知道,也只是“像是”而已。
闹着没脸来见江东父老的素娴其实早就上了班,见到她还特地自百忙中停下来端详了一阵:“瘦了!”
吉云捏捏自己瘪下去的腮帮子:“瘦点好,瘦了漂亮。”
“不行,不行,你这都瘦得脱形了。”素娴也不着急:“没事儿,你过来上两天班就好,别人上班掉肉,你是上班养生。”
吉云斜过眼睛:“去你的。”
吉云把座位上一个裹着大氅子的老大妈给赶走了,自己一屁股坐下来就忙着收拾阔别已久的办公桌。
上一次见面还是素娴家里失了火,她不在的日子,幸好有人帮着打扫,翻了面的电脑也给重新竖了起来。
吉云正按着主机试图开机,江月从外头匆匆跑进来,将办公室里闲着的几个医生挑了出来。
大家都问什么事,他说:“急诊忙不过来,一连进来了七八个孩子,症状都很重,需要马上进行手术。”
“什么病啊,一来来这么多,食物中毒?”
“应该是滥用药物,有个还算清醒的说之前吃了好几种药片,又兑了大剂量的清脑康。”
一边吉云听得手脚冰凉,冥冥之中觉得有个人牢牢注视过来,她一抬眸正撞上江月的眼睛。
江月向她一点下巴:“吉云,你跟不跟着过来?”
☆、Chapter 68
一直忙到下午才吃上饭,吉云急着出门诊,在急诊室里拿了盒饭,随便找了张无纺布铺地上就坐着吃起来。
素娴一直忙着安抚家属情绪,刚一被同事替了就马不停蹄地溜了出来,见到吉云一阵打趣:“怎么都可怜到这份上了,坐在地上不嫌凉啊。”
说着自己也一屁股坐下来,开了盒饭,扒了一大口饭,感叹:“真把我饿死了。”
吉云嘴里也塞着饭菜,来不及咽完了就说:“哪儿还有座啊!”
素娴忿忿:“有座也不敢坐啊,院里全是领导媒体的,这要是被拍到又要说医生上班时间偷懒了,一顶帽子扣下来动都不能动。我以后是不来蹚这趟浑水了,本来也不是咱们的事,还累得和条狗一样,你瞧没瞧我刚刚都吐舌头散热了。”
素娴自己把自己说笑了,抱着快餐一阵前仰后合,吉云也跟着呵呵两下,一脸嫌弃地说:“你别老和个女神经一样,注意点影响。”
说着就把餐盒放下来,拿塑料盖子盖好了。小田正好走过来,吉云连忙喊他把餐盒收了,从口袋里掏出块纸巾把嘴抹了,两手一撑地站起来。
素娴正啃大腿,舍不得那块肉地死死含着,含糊不清地说:“吃完啦?”
吉云把手插、进白大褂,头也不回:“你慢慢吃。”
还没走多远,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一样绕回来,素娴还在和那鸡腿奋战,油汪汪的一张嘴吧唧两下:“怎么又过来啦?”
吉云表情为难:“你消息挺灵通的,有个事想请你帮忙。”
素娴叼着腿:“嗯。”
吉云想了想,又不知道该从哪儿开讲,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下午的一点半了,等走去办公室,再稍微准备一下马上就到两点的上班时间。
吉云递了张纸巾过去,说:“赶紧把嘴擦擦,你晚上有空没空,我请你吃饭,咱们俩边吃边说好了。”
素娴把纸接过来,说:“行啊,到哪吃你待会儿发短信给我,我让我老公去接乐乐,他最近闲得很。”
一提“老公”这事儿,吉云就更想把话题打住,拍了拍她脑袋,说:“那行,晚上说。”
素娴拿筷子抽她手:“快滚!”
吉主任一挂号出诊,排队的人当即挤满了整个喊号室。吉云忙了一整个下午,好不容易等号完了,这才能上护士站要了杯水喝。
回住院部那头换衣服,又被几个特地追过来的给堵上了,推不好推,硬着头皮给看了,再把一切忙完了喊素娴,新闻联播都已经开始了。
吃饭的时候,素娴照例先说了一通八卦,吉云借个耳朵全程敷衍地嗯嗯两声,最后连素娴这种大条的人都觉察出来,将筷子一丢:“好好,先说你的事。”
吉云本来在喝汤,连忙把勺子放了下来,说:“想要你帮忙找个人。”
素娴说:“找谁啊?”
“记得我上次出差去的那地儿吗,就是想找在那边开快餐店的老板,姓马,骗了挺大一笔钱,最近跑到咱们这边来了。”
“……”
素娴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歇了几天话都不会说了,能给个有用点的信息不?”
其实吉云说完的那刻就发现了,一个人在心里再怎么清楚,真正描述出来的时候也就这么三言两语,何况还是个半生不熟连面都没见过的。
吉云想了想,将手机从包里掏出来,说:“你等着啊,我去问问。”
能问谁?只有陈琛了。从那次两个人不欢而散起,一连多少天了,陈琛没联络过她,她也没联络过陈琛。
直到现在吉云还记得他转身而去带起的那阵细小的漩涡,暗淡的眼波,落寞的侧脸,灯火都晦暗下去。
他走在前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比什么都锋利地剐着她的心。
吉云这样风风火火的人,有一天也会从心底里觉得惧怕一个人。她始终在等一个契机,一个可以重新去撩这男人,又不觉得生涩刻意的契机。
当此刻将手按上他号码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等来了这个契机——
他电话居然仍是关机。
再回餐桌,吉云那好不容易蓄起的活力又散了开来。素娴觉得她像是个漏了气的气球,本来就不够充盈了,还在往外吐气,问:“这么快就回来,打不通啊?”
吉云点点头。
“打给谁的啊,那小白脸?”
吉云又点点头。
“小白脸被人骗钱了?那个姓马的?”素娴嘿嘿地笑:“是像他能做出来的事,精明全使别的方面了。他也跟着过来了吧,吵架了?”
吉云吁口气:“别提了。”
素娴就知道一和男人联系上,吉云就容易犯糊涂,她说不提那就不提,要真把人弄火了,说不定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又开始扯些别的:“我走之前听说有个孩子不行了,已经下了病危通知,其他的也都脏器受损严重,家长都站过道里嚎呢。”
吉云怔了怔,眼皮子直跳。
“现在孩子真是不得了,听说好多十几岁就喝上瘾了,今天这群是开party庆寒假的,听说后来警、察一过去,满地的□□清脑康,□□的空盒子都是成打的。”
吉云脑袋木了木:“警察已经介入了?”
“这么大的事,再不来个警、察,大家还不吵死了?说是要和相关部门联合整治,把相关责任人全揪出来问责,其实说白了就是要找个背锅的。”
吉云对这个话题极感兴趣,又意兴阑珊,想谈又不敢谈,完完全全就是矛盾的。
一餐饭吃得漫不经心,结束之后,又被素娴拉着在商场逛了一圈。
一过元旦,离农历新年陡然近起来,素娴开始给家里添置东西,在一家男士成衣店挑款的时候,怕吉云无聊,撺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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