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心程意》第49章


他连忙撩起长腿,单手一撑,越过茶桌,单手将程建霖接住。只见他脸色惨白,满头是汗,五官狰狞地皱在一起,似乎十分痛苦。
程锦之被这状况吓得半天不敢动弹,直到程牧白“叫救护车……”的怒吼才将她从震惊中拉回。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救护车的号码,屏幕上蓦地出现一地水渍。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她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手背也湿了一片,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爷爷你醒来,我听你的,我不跟程牧白好了!”
☆、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3)
手术室的灯亮了很久,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昏暗不堪,程锦之的胃已经饿到痉挛,鲜红的“手术中”才嘭地一下熄灭。
程牧白第一时间抓住出来的主刀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摇摇头,程锦之心里咯噔一声,又见他欣慰地笑了一下,“幸亏你们送来的急事,程老爷子也早就跟我们提过这事儿,我们早有准备。不然那,真要备不住你们这种突然袭击了!”
程锦之闻言心里涌起一真愧疚。
她一直知道程建霖血压偏高,高血压是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可没想到这两年居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居然早早地就在安排手术了,却没透一点风声给她。
医生看出她一脸的自责,免不了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也别太难过了,年纪大了总是不服老,这事儿也不是什么喜事儿,不必要到处找人说吧?”
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没什么说服力,摇摇头走了。
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突然出现在眼前,程锦之抬头,是神出鬼没的老王。她牵了牵嘴唇露出淡淡的笑容,“谢谢。”这声谢谢,也是对程牧白说的。
不用想就知道,要不是程牧白发现了她的一直捂住胃部的小动作,然后吩咐老王打包些吃的来,老王又怎么会知道现在的状况?
程牧白接收到的讯息,斜眼看了她一眼,将程建霖安顿好之后才走过去,“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来守夜。”
程锦之哪放心让他一个人守夜?他平日里这么忙,前阵子刚把梅远的事情搞定,有好一阵子没睡个安稳觉了。难得偷个闲,还碰上守夜这种事,她是真怕万一他也倒下了,她一个人怎么承受的来?
可她还来不及拒绝他的好意,就被老王半拖半拽地拉走了。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程牧白才长舒了一口气,从医生那儿要了把守夜的躺椅,在病床旁躺下。
躺了半日,却没能如愿地入睡。眼睛瞪得像铜铃,大脑转速堪比涡轮。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别说是程锦之了,就是他也有些心力交瘁。原本想着趁着程建霖撞破他们的关系,顺势将这件事情给解决掉,可千算万算没算到戴眉也会横插一脚,更没想到程建霖会当场晕倒。
这个手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漫长的四个小时,像是过了一整个世纪。
从他知道那件事的最初,他对程建霖是抱有浓重的仇恨的。可当他看清了自己对程锦之的心,在爱情雨仇恨的焦灼下,他备受煎熬。
感情终于战胜了仇恨,他决定将心中的仇恨埋藏在心底,让它彻底尘封。
他以为他对程建霖除了仇恨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感情。可当程建霖在他眼前缓缓坠地的时候,他心里竟产生了一丝恐惧,那种对亲人离去的恐惧感。
那一刻,他的身体快过大脑,几乎在程建霖倒下的同一瞬间就拔地而起,将他扶住。
手术室外的灯明明灭灭,却渐渐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说他对程建霖还有恨,更多的则是他这些年来对他不遗余力的栽培的感激。如果不是程建霖,他就没有机会站在程氏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大展宏图。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有机会认识今生挚爱。
如此想着,混沌不堪的心似乎比从前敞亮多了。
半夜的时候,程建霖醒了一会儿,断断续续地问了几句程锦之的状况,便又睡了过去。直到第二天下午,才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时候,程锦之正在一旁笨手笨脚地削苹果。
见他醒来,程锦之一激动,握着水果刀的右手轻轻一偏,轻巧的割掉了左手大拇指上的小块指甲。吓得程建霖赶紧挣扎着从病床上起身,“你当心点儿!”
程锦之兴奋得一塌糊涂,她还以为程建霖被她气得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了,“爷爷……”一开口就带了哭腔,泪水在眼眶里转转悠悠地就要掉下来。
程建霖伸手将她眼泪擦干,“别哭了,爷爷不生你的气!”他四下看了看,没见到程牧白,“小牧呢?”
一张口就要见程牧白,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程锦之不开心地撅撅嘴,“他在门口接电话呢,一会儿就进来了。”
正说着,病房的门就应声而开,程牧白修长的腿跨了进来。
“程叔,您找我?”他在门口听电话,也一直留心着里面的动静。听见程建霖找他,他立刻就讲电话挂了进来。
程建霖看看他,余光看了眼程锦之。程牧白心领神会,将手机揣进西装口袋,“锦之,你来医院跟人事部请假了吗?”
话题岔的如此突兀,程锦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我跟经理说去趟医院就来了,怎么了吗?”他不是也没请假吗?
“去把假条补上。”
“……”他都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来压她了,要是再看不出来是有什么秘密的事情要跟程建霖商量,就只能怪她太傻了。
她放下水果刀,不情不愿地走出医院,望着蔚蓝的天空,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儿逛,难道真要回公司补一张请假条?别闹!
程牧白站在病房的窗口,看着程锦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才放心地回到病床旁坐下。
“程叔?”
程建霖迟迟没有说话,看起来是在思考要如何开口。
程牧白也不着急,正襟危坐地坐在凳子上,不说话,就看着他,等他先开口。
“对不起!”
程牧白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些欣慰,更多的却是淡淡的苦涩。
一旦开了口,再往下说就显得简单多了。
程建霖似乎陷入了很不好的回忆当中。
“当年车祸的事,你应该还有很多疑惑吧?”这么多年来,程牧白一直明里暗里地在查这件事情,他不是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靠近真相。
“这件事情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的难处。”
这倒是让程建霖惊讶了,惊讶之余也有些欣慰。到底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竟能在他的重重阻碍之下查到真相。
当年程牧白在国外游玩,程嵩垣两口子也是难得轮到了休假,便开着车打算去山上烧烤,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可偏偏不巧,当他们收拾好东西开车下山的时候,遇到了程睿。
程睿此人不像程嵩垣这般稳重,从小就被程建霖宠坏了,再加上去了戴眉这样爱慕虚荣的老婆。在戴眉的怂恿之下,竟然去参加了劳什子飙车大赛。
获胜者的奖金并不丰厚,可是戴眉看上了那款订制的冠军戒指。程睿本对比赛也没什么兴趣,可经不起戴眉言语上的一再刺激,终究没抵挡住她的攻势,冲动之下报了名。
这种私人的飙车大赛本就是违法的,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的马路上举行。于是举办方就将地址选在了蜿蜒陡峭的山路上,一来那里警察不多,二来更增添了比赛的刺激性。
程睿在开车技法上也是颇有研究的人,比赛起初进行地十分顺利。可直到中途,后头有辆车一直紧紧咬着他不放,他盛怒之下一鼓作气将油门踩到了底。转弯的时候一个漂亮的漂移,直直地撞上了正在下山的程嵩垣的车。
一场车祸夺去了三条鲜活的生命。
程建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血压蹭蹭地往上跳,几乎就要被送进医院。他强定下身形,连忙跑到警局,动用了一切关系将此事压了下来,也派人用重金将参与这次飙车的人的嘴巴都封住了。
打理好那些事情,他以讯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家的丧礼都一手办了。等到程牧白回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父母的衣冠冢,就在程睿墓的旁边。
也许是做了亏心事,儿媳妇竟妄想程氏的股份,而且还抛下程睿唯一的孙女,跟别人跑了。程建霖痛定思痛,更加用心的照顾程牧白,并且在他学成之时,就将程牧白推到了程氏总经理的位置上,从此自己退居二线。
这些年来,他看到程牧白与程锦之交好,心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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