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第149章


自己是没办法,青州到京都路途遥远,而且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贵人,没法求情。
更重要的是,自己在肖家的地位非常尴尬,不但要敬着公婆,还得敬着三位妯娌,稍有不慎就被抓了把柄。
宋青莼不想让别人知道宋青艾的消息。
所以,她虽有心,却是无能为力。
宋青葙却不同。
秦家在天子脚下,清平侯又是朝中重臣,而且秦家是她当家。她稍微开口求个情,兴许就把人给赎出来了。可她却是不管不问,半点都不关心。
宋青莼接到林氏的信时,肺几乎都气炸了。
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姐妹,曾经口口声声说相互扶持的人,关键时刻竟是这么无情。
情急之下,便写了那封信。
按照宋青莼对宋青葙的了解,宋青葙定然会回信小心翼翼地解释一番,然后宋青莼再写封信恳求她无论怎样帮扶一把,宋青葙抹不开面子,自然会答应。
可她没等来回信,等到的却是秦镇。
宋青莼永远也忘不了那刻——五大三粗的秦镇拎着肖诫就像拎着只小鸡仔,肖诫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宋青莼的心都要碎了。
肖诫是她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又忍着剧痛才生下来的,这一年多,是捧在手心养大的。
就这么个心肝宝贝,被秦镇随手往空中一扔,颤悠悠地挂在树枝上……那一瞬间,宋青莼恨不得把秦镇千刀万剐,几乎想豁出去跟秦镇同归于尽,救出自己的儿子。
宋青莼希望秦镇下地狱,可秦镇却将自己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肖家待宋青莼算是宽厚,没有说明休妻的真相,而且,还派衙役连人带嫁妆送到济南府的老宅子。
宋青莼接受不了再也见不到儿子的事实,脑子犯了癔症,每天站在大街上逢人就问,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宋青葙要这么对待她?
济南府地方不算大,事情很快传到了大舅母耳边。
大舅母便急三火四地来到了京都。
她来京都倒不是为了询问宋青葙为何见死不救,而是想看看宋青葙早产之后有没有落下毛病。
大表嫂多少听说过内情,就跟大舅母说了,又说宋青葙瘦得厉害,走起路来都发飘。
大舅母恨得牙根疼,便有了前面的那句话——早应该把宋青艾送到个不知名的私娼寮子,人不知鬼不觉地,连林氏也打听不到下落,也就没了后头这些口舌。
宋青葙听大舅母讲完事情的缘由,沉默片刻,问道:“她病得很严重,没法治了吗?”
大舅母叹口气,“不太清楚,反正天天都在大街上晃悠,饿了就到街边摊上抓个包子吃,她身边有个丫头跟着付账……能不能治好是一回事,关键是,宋老太爷的几个叔伯子侄没有人愿意让她治好,现在嫁妆单子都在你堂叔手里,宋青莼估计就攥着几张银票。”
宋青葙黯然神伤。
大舅母劝道:“你不用挂心,过不了几天林氏他们就知道了,肯定赶回去索要嫁妆,给不给宋青莼治病就让他们操心便是。”话音一转,谈起秦钰,“……怀的是个闺女,你大舅高兴得不行,你表哥这辈合家一个闺女没有,这会总算有了。”
因为大表嫂生得是儿子,大舅母已经有了孙子,所以秦钰怀的这胎是男是女都无所谓,反倒因为付家女儿少,而显得格外金贵些。
宋青葙很为秦钰高兴。
大舅母转而问起宋青葙,“孩子是你喂着,夜里也跟你睡?”
宋青葙点点头。
大舅母心疼道:“这都百天了,不如你晚间这顿稍晚点喂,夜里就不用起了,让奶娘看着换尿布就行,这样你能睡个囫囵觉。否则白天晚上连轴转,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宋青葙笑笑,“尿布倒不用我换,是世子爷在干。我现在只管着喂奶,其余都奶娘带着,累倒不累,就是老觉得乏力。”
大舅母便道:“你婆婆不是懂药理,她去贵州有些日子了吧,不如给她写封信,让她过些时候回来帮你调理调理,听说吃药配合着针灸最管用,见效快。”
宋青葙听大舅母提及白香,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我估摸着婆婆不想回来了,这一年多,我每个月都写信过去,婆婆一封都没回。”
“不会,”大舅母摇头,“这没出阁的闺女心里最重要的是爹娘,出阁之后生了孩子,那就是孩子第一,相公第二,然后才轮到爹娘。想必是贵州那边有事缠住了,等事情一了,准保回来。”
宋青葙心道,难!白香心里最牵挂得自然是秦镇,这个毋庸置疑。
可清平侯,宋青葙想起除夕宴,白香整夜半眼都没往清平侯身上瞧,就好像没这个人似的。
白香会惦记着清平侯?
第122章
正是薄暮时分;夕阳的余晖给四周山峦染上一层斑驳金色;飞鸟呼啦啦地结伴回来寻找自己栖息的那棵树。
远远地,走来一个身影。
那人头戴土黄色的斗笠;穿着深褐色的裋褐,矫健的身躯因为后背上的竹篓而微微前倾。
半山坡上的小屋有昏黄的光,窗棂上映出女子线条柔美的侧脸。
贵根眸光闪亮;大步走过去,将竹篓重重地顿在地上,“白香姐,我回来了。”
窗内的女子顿了下;并没有出来。
“你看看东西能不能用,要是不行;我再去山里看看。”贵根在门口等了片刻,屋内仍是没有动静。
贵根垂头离开。
白香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打开屋门,果不其然地发现了门口的竹篓。
竹篓里有天麻、有大风艾,还有带着瓜秧的三只鲜嫩的蜜瓜。
白香暗暗叹口气,将竹篓搬进屋子。
躺在床上的白香娘侧身看了看,问道:“又是贵根送来的?”
白香“嗯”一声,将天麻跟大风艾取出来,洗净,分别放在一旁,又把蜜瓜用刀切成两半,将里头的瓜子掏了,洗干净,切成小片,端至床边,一片一片捏着喂给娘亲。
“这瓜真甜,”白香娘尝了口,示意白香,“你也吃,剩下那两只回头给你爹。”
白香笑笑,掂起一片咬了口,确实很甜,甜得有点让人……受不住。
蜜瓜个头不大,两人很快吃完了。
白香给娘擦擦嘴巴,将她身子扶正,撩起裤腿,替她按摩腿上的穴位。
白香娘双眼微阖,片刻,开口,“阿香,你到底怎么想的,京都那头每月都写信来,这都一年多了,你一次都没回信,那边肯定惦记着,赶年前雪封山就回去吧?”
“先把娘的腿治好再说,”白香低着头,额角的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眸。她不是不想回信,而是不知道怎么回。
宋青葙每次写信,不是托她带这个,就是让她带那个,明里暗里都是试探。
她确实没打算再回京都,却又不太敢明着说出来。
好像一说出来,她就永远失去了儿子跟儿媳妇。
白香娘听出她的声音淡淡的,叹口气,“再说,再说,都推了好几回了,你是不打算回去了吧?”
白香不吭声。
“你对贵根有意思?”白香娘问道。
“没有。”白香极简短地回答。
“贵根对你可有意,别说你看不出来……原先你没回来的时候,他就整天忙活你那片药圃,我以为他也想学点医术,没往别处想。可自打你回来,我才明白他是安的什么心。”
白香顿了顿,换了个姿势,继续按。
许是手劲大了点,白香娘轻“哼”了声,继续道:“贵根这孩子是在寨子里长大的,人品相貌都没得说,你要是跟了他,娘没意见,可一家女不说两家亲,你得先把京都这头断了。汉人讲究,凡事要凭证,你得写个文书过去……”
“我对贵根没意思。”白香加重了语气。
“没意思,你得及早跟人贵根说清楚,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拖着,不厚道。”
白香沉声道:“我老早就跟他说过,我已经嫁了人,而且作了祖母,我跟他不可能。可他不死心……”
白香娘指指地上的天麻,“既然说清楚了,就不能白要人家的东西,否则还是不清不楚。”
白香点点头,“我知道,回头就按价把银子给他。”
白香娘又道:“这东西能折价,情分可不能,没意思就尽早了结,免得欠人家的情越多越还不上,两下都不好看。”
白香闷闷地“嗯”了声,开门出去。
马厩里的马见到白香,兴奋地打了个响鼻,亲昵地将头靠在白香身前。
白香拍拍它,低声道:“走,咱们去撒点儿野。”
马蹄声声,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经过贵根家时,白香从怀里掏出个银锭子,扯片叶子包起来,用枝条捆了,扔进去。
银子打在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屋内顿时传出贵根的声音,“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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