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生序,九荒引》第85章


苍玄帝君生得一张三界里俊俏得极致的脸,若出战不蒙面,会使对手分心,是为胜之不武。
往时候,对于以上的两种说法,本仙姑一直是觉得颇荒谬的,且不论那刑天长得不丑,很不丑,便单是苍玄不蒙面要让对手分心这说法,便委实是瞎掰得过了些——
东皇苍玄那张脸生得俏归俏,可决计不是诸如青耕之流的妖孽党,而是端端的冷峻清寒,本仙姑就不信了,望着那张冷冰冰的死人脸,哪个还能浮想联翩地发发癫梦分分心。
思及此,本仙姑往往感慨万千之——
终究,是这四海八荒里的少年们想得太多了。
而此时,我倒着实是有几分钦佩起这申公豹了,照着四海八荒里那种荒诞的传说,加之刑天这辈子以真面目示人的几率少之又少,他尚且能一眼便将这位上神认出来,实是难得,难得的很了。
脑中这么一番胡思乱想间,我口中却早已分毫不含糊地发了声,端着一副恭敬得很的神情躬了躬身,抱着拳笑道,“……刑天上神,好久不见,您老倒是愈活愈年轻了啊。”
见此情形,姬发斯人似乎是比我还接受不能,他蹙了一双剑眉,双眸一凛,口中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刑天?那是何人?”
“……”闻言,我一呛,不禁抬起眼狐疑地望了他几眼,有些不明白这人是在装疯还是在卖傻。
“……”申公豹的双眸亦是一冷,他蹙着眉将姬发从头到脚又打望了一遭,约莫是有些惊疑,口中低声道,“奇怪,为何不见紫气……”
听了这句话,我心头亦是一惊,心道本仙姑方才被姬发那张脸震了,竟是连他周身没得紫气这茬事给忘了,莫非……他只是生得同刑天一模一样?只是,这天底下又哪来的凡人能生得同一个神仙一样,且那神仙还是个身份极其尊崇的上神……
“……”划开了的腕子还在不住地冒着血,被申公豹划伤的右肩亦是钻心地疼着,我左手捂着伤口,盯着姬发,脑中却蓦地灵光一闪,遂连忙不着痕迹地撞了撞姬发,又沉了容色望向申公豹,厉声道,“刑天上神在此,你这豹妖,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姬发容色微变,眸子扫了我一眼,却是未作声了。
“呵呵,”申公豹一双眸子淡淡地掠过我,又望了望姬发,喉间溢出一阵低笑,又道“他若真是刑天上神,那为何本王连一道紫气也没瞅见?”
“……”
“呵呵,荆和,你扯谎的本事不大好,不过一个生得同刑天像了些的凡人,竟也想骗过本王?”申公豹朝着我走近一步,语调轻蔑得很欠抽。
“说话。”姬发抬手拭去唇角的血迹,顺道低低地朝我道了句。
“……”心头一番思量却仍是寻不见合适的说辞,我有些语塞,额头立时便泌出了一层细汗。
也正是此时,一道清寒冷冽的男子嗓音却在本仙姑尽是冷汗的背后响起了——
“姬发确然不是刑天,他只不过……是刑天在凡界的转世。”
我心头一惊,有些不敢置信。
申公豹的眸子淡淡地抬起,掠过几近石化的本仙姑,望向了我的身后,忽而轻轻挑了挑眉,轻声笑道,“你胆子倒不小,水月花镜也敢来,呵呵,看来你做了那么些年的活人,是活的不耐烦了想尝尝做死人的滋味了?姜太公。”
“……”我扭了扭脖子,面皮有些抽搐地望向了身后那位玉树临风的白衣青年,讷讷地道了句,“师父。”
“姜太公?”姬发亦是朝我身后望了望,见了姜尚,他的眉有些微蹙,口中喃道。
“你方才说,姬发是刑天的转世?”申公豹一声嗤笑,“可有何凭证?”
“凭证?”姜尚唇畔一扬,他缓步朝着我同姬发走了过来,眸子漫不经心地扫了我一眼。
不知是否是本仙姑失血过多脑子有些不清醒花了眼,我依稀望见,姜尚某太公的颜色蓦地一冷。
我有些怔忡,因为我这位师尊的这份儿眼神儿,同一个人,真真是如出一辙。
“姜某没什么凭证。”姜尚的清寒的眸子望向申公豹,笑得很风轻云淡,面上的神情闲适得像个隐士,而本仙姑也是在此时笃定,方才,果真是我眼花。
“嗤……”申公豹又是一声刺耳得紧的嗤笑。
“不过,”姜尚清俊的眉眼间缱绻着一股子温雅和煦,然而,本仙姑却莫名地觉着周遭似乎绕着一阵若隐若现的威压,随后,又听得姜尚温文尔雅地朝申公豹说道,“姜某可要好心提醒豹皇大人,信也不好不信也罢,只是这刑天上神,可不是大人你得罪得起的。”
“……”申公豹闻言,脸色骤然微变,微微眯了双眸死死地盯着姜尚,似乎是在掂量他这番话的斤两。
“哼,刑天上神,为何会转世到凡界?姜尚,你唬人唬到了本王头上,委实是找错人了。”申公豹又是一声冷笑,朝姜尚道。
“姜某说过,”姜尚面上的笑意亦是渐渐地隐了下去,他双眸清寒,不带一丝温度,凉凉地回望着申公豹,复又续道,“信不信,在你。”
“……”申公豹动了动唇,又动了动脖子,忽而仰天一阵嘶吼,只听得一阵震天动地的豹吟过后,他又化回了那头威风凛凛的壮硕豹子原身。
我一惊,脚下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
姜尚同姬发两个,到底是比本仙姑有见地多了,他二人皆是不动如山,凛着眼冷冷地望着申公豹的原身。一时间,本仙姑觉着,自己身为一个仙姑,终究还是不能被两个凡人给比了下去才是,是以,我清了清嗓子,又迈了脚上前了一步。
“……”姬发满眼的不屑,白了我一眼。
“……”姜尚一脸的嫌弃,亦白了我一眼。
“……”我有些窘然,面上却一派地大定,只淡淡望着那头硕大的豹子。
“哼,姑且留你们性命,只是,”申公豹的唇张了张,双眸冷然地望着我们三人,又道,“便是本王放了你们过去,你们也走不出这水月花镜。”
申公豹的话音甫落,一阵狂风便蓦地刮了起来,席卷着漫天的黄沙,直教人睁不开眼。
狂风过后,我放下了挡着眼的双手,这才发现,申公豹连同那片漫漫黄沙早已没了踪影,周遭已是一派青幽静谧的竹林深夜之景了。
“……”我抬起眼,望了望身旁满脸阴沉的姬发,又望了望不远处面无表情的姜尚,终究还是迟疑地开了口,问道,“师父,你也是被石姬捉进来的?”
“唔。”姜尚某太公淡淡应道,忽而,他的眸子垂了垂,似乎是睨了我的手腕子一眼,双眸微掩,口中漠然道,“腕子怎地了?”
“……不小心,划了。”我面上很淡定,说出的话亦是很镇静。
“……”姬发原本拍着绛红袍子的动作一顿,双眸抬起又白了我一眼,接着继续拍沾在衣服上的黄沙。
“唔,是么。”姜尚颔首,脚下一动便朝我走了过来,在我身前站定。
“……”我有些疑惑,有些莫名地望着他。
“……”他的眸子垂着,教人望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见他忽地伸出了右手,缓缓地朝着我伸了过来。
“……”我一惊,一时间很有几分呆愕,竟不知作何反应了。
“刺啦——”
一阵衣料撕裂的声响传来,我垂下眼帘,这才望见姜尚将本仙姑衣摆的布料撕了一小绺下来。
“你——”我抽了抽嘴角。
“你的血没你想的那么值钱,”姜尚面无表情地捉着我的袖子,将我的右手提了起来,接着便舀着那绺布条开始缠我的伤口,至始至终也没碰着我的腕子分毫,包扎好了右手腕,他又神情淡漠道,“唔,凭你的本事还救不了人,别见着什么都扑过去蘀人挡。”
说着,他的眸子淡淡抬起,不着痕迹地扫了姬发一眼。
“……”我抬眼望了望姜尚,只见月光淡雅,那人浓密的双睫在颊上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混着竹影婆娑,竟是颇有几分熟悉的勾人。
我骤然一惊,连忙收回了右手别过了脸,心头很有几分不明白那股子熟悉感是从何而来,莫名地便生出了几丝慌乱。
“姜尚?”
忽地,姬发阴寒得湣舳沟纳粝炱稹?br />
“……”姜尚微微侧过头,望向他。
“你方才所言,可是真的?”姬发的眉宇微凝,问道,“我当真是那什么刑天的转世?”
“……”姜尚唇角微勾,“姬公子真是说笑了,那是姜某瞎掰的。”
“……”姬发闻言挑了挑眉,倚着一株竹子便坐了下来,闭目养起了神。
姜尚亦是坐了下来,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了一柄精致的匕首,修长的左手食指一划,便窜起了一撮火苗,他面上一派的从容,将匕首放在火上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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