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媛》第63章

这一刻，或许是因为月亮隐进了云里，或许是太久的寂寞让凌心媛觉得微凉，那一瞬间，她身后壮丽的灯船漂动，她的目光让这灯火所吸引。
凌心媛居然呆了片刻，说不出话来。
好半天，正德伸手握了一下凌心媛的手掌，然后笑嘻嘻的说道：“我真有点舍不得送你回去了。”
“胡说什么呢。”凌心媛都让他气的有些跺脚了，这那里还像个一国的国主，可是回首的时候，凌心媛却发现，正德的脸也有些隐隐发红了
“好啦好啦，现在是很晚了，还是送你回去吧，要不凌夫子该生气了。”正德微微一笑，拉起凌心媛的手，然后说道：“回去以后，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凌心媛木然无语的由着他拖着自己的走出了那陕小的巷子，走到道路上，看着那一片灯火通明，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凌心媛突然觉得有些恍忽。其实人的一生只是这样短短的，却总是会为了那些情痴爱恨嗔忙累，其实一切都是孳。
不多会，便看到了之前的那辆大马车，两人上了车，一时反而没有言语了，正德似乎也觉得无趣，便顺手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似乎觉得不错，便笑咪咪的望着凌心媛说道：“六娘，这个好吃，你多吃点。”说着，就拿起自己认为好吃的点心往凌心媛的手里凑。
凌心媛好笑的看着他，只得笑咪咪的说道：“你喜欢吃就自己吃吧，我吃不下这么多。”
正德不听。继续凑，凌心媛也就不再阻止了，只得无耐的受了，随意的尝了一口。正德看见她嘴角还有残沫，不由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唇角油渍，“你看你。弄得到处都是。”
凌心媛立时脸上微微一红。推开了正德的手。车里静默了片刻，正德突然起身，唤道：“停车。”说完，他便推开车厢，下了马车，一边遣了马车送凌心媛回凌府，自己改了骑马。想也是因为正德先打过招呼。凌心媛回到凌府里，径直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彩荷与李妈妈都坐在院门口等着她，看见凌心媛李妈妈立时虎着一张脸，凌心媛还不及让她说话。便先说道：“我困了，李妈妈，我先睡了，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四更天，凌心媛便心不甘心不愿的让李妈妈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话说，现在虽然还没有进入冬天，但秋天的清晨还是很寒冷的。让人从热被子里拉出来的感觉很不好了，而且还没睡饱的感觉就更不好了，可是最不好的是凌心媛觉得自己现在是让人上赶着打扮打扮，就要硬送到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些感觉确实让凌心媛觉得很委屈。
因为李妈妈叫醒她的原因，居然是太后要召见她。老天啊，是不是人类啊，这么早就开始支使人。她虽然是各种不满，可是又怎么能抗的住圣意？
凌心媛还在犯困的时候，夫人钟氏也赶了过来，她还在一边不停的催促李妈妈手脚麻利一点，一边轻声的提醒着凌心媛呆会需要注意的礼仪，接着还悠悠说道：“我看这事，应该是要成了，今天一定要让你好好精心打扮一番再去。”
虽然没有说明是什么事，但之前她早就对凌心媛吹过风，加上昨天晚上还与正德夜会过，凌心媛怎么会不心知肚明，听到这消息，她可是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已经不如之前那么抗拒了。想到昨天那河畔的夜会，凌心媛只是呆呆地盯着镜子，脑海中混乱地想着：这难道真的就这样决定命运了？和那个少年共度一生，难道这就是注定的命运嘛？这时候李妈妈话语打断了凌心媛的思绪，“站起来让夫人看看，还有没有那里不妥。”
凌心媛的身段本就窈窕美丽；此时穿了件嫩玫瑰红色的纱裙；上身套了件白色透明的薄纱衣；身上还披着条淡玫瑰色的透明绸带；配上出云流苏髻，长发温柔的披散在肩头，那怕一个略带姿色的女子如此的装束；也会如同出云仙子一般。何况凌心媛天生如同娇艳的花蕾；明艳动人。这般盛装之下，真可谓是娉婷扬袖舞；婀娜曲身轻，举手投足尽是少女的清新娇俏的气息。美的如梦如幻，让人有种不真实之感。
李妈妈看着自己的杰作，不由用手轻轻抚了抚凌心媛耳边的柔发，上下打量了一下，总算是满意的微笑。去宫里的路上自然是一路无言，当盛妆打扮的凌心媛和夫人一前一后走在宫内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青青的石板上，整洁得几乎不带任何灰尘的，细雨在天空中慢慢扬下，凌心媛嫩粉的鞋子上却没有沾上一丝污色。虽然这宫殿的规模和气魄上要比自己以前去过的紫禁城小很多，但还是殿宇众多，飞檐斗拱，显示着皇室的威严和堂皇。
凌心媛望着周围，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宫庭斗争的电影电视，不由深深叹息着，这就是传说中的美丽监牢，而且还是会吃人的监牢。凌心媛没有任何欣喜和激动，反而有些失魂落魄，只知道麻木地跟着夫人的身后向前走着，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宫室，终于在一座设计考究，规格甚高的宫室门前停了下来。在宫女的引领下，穿过一道一尘不染的长长走廊，凌心媛让雨水润湿的鞋子，在回廊前留下了一排匀称的脚印。听见里面宫女传声：“太后娘娘有命，宣，凌钟氏及凌家长女凌心媛进见。”
凌心媛低着头跟着夫人的身后缓步走入最里面的内殿。
一入内，夫人首先跪下行礼，太后立即示意不必：“不必拘礼，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就不要这套繁文缛节了。”
凌心媛也假装欠了一下身子，似要跪下“小女见过娘娘。”果然太后也笑着示意道：“好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就不必要这样虚礼了，来人啊，看座。”
凌心媛也顺着太后的话，没有行全礼，只是行了一个常礼，福了一下便站到了夫人身后，穿过夫人的身影看着这位年轻的太后，凌心媛又想起几个月前，还是皇后的时候，她虽然也美丽动人，却不如现在这样表情都舒展开了，想来那个皇上出家，对她来说还是好事，最少，她已经可以当家做主了。
“日子真的过得像流水一样快啊，真是想不认老都不行啊。”太后说着，盯着凌心媛左看右看，接着又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最后满眼笑意，只见她点点头，然后，太后颇为郑重地说道：“今天一早，太皇太后与我说起，皇上新登晋，后宫尤虚，这选妃，自是要广选。可是却也有意在京城贵勋的后人里挑选几位先纳进后宫。”说到这里，太后看到夫人脸上的笑容停了停，但很快就闪过去，继续微笑着，最后却正容继续说道：“不过，皇上有意纳心媛为妃。太皇太后与本宫也觉得甚好。”
夫人立时客气的应对道：“这个孩子素来调皮顽劣，实在担当不起这样高贵的身份，只怕辜负了娘娘的厚爱。”
“怎么会呢，心媛出身显贵，而且一向恪守女则，知书达理，举止适度，又颇有才情，非一般女子所能企及，更兼容貌上佳，可谓秀外慧中。若能与皇儿共协连理，岂不为一段千古流传的美谈！”太后微微笑着，接着便说道：“本宫已经让钦天监去择日了。”
说完太后笑着望着夫人颤抖的站了起来说道：“太后娘娘与陛下如此抬爱和看重，是小女的福气，心媛，还不跪谢太后娘娘的恩典。”
于是太后娘娘端坐在正中，接受着凌心媛的大礼叩拜谢恩，这样的闹剧，尽管千古不变，极为滥俗，但在场的人，却是个个一本正经，甚至有些做的很是冠冕堂皇。
太后微笑受礼，笑着说着“好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其他的事，便交由礼部来办吧。”言罢，太后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去的时候，凌心媛轻轻吁出一口气；依言退了出来。
其实古代的婚礼是极为复杂的，在古代的正统婚礼，庄严甚至是神圣。绝对一丝不苟，按礼进行先是纳礼，问名到拜天地、夫妻对拜，一定是举手齐眉的叩，皇宫内苑的礼仪，不是后世人可以想像的；更不是电视剧里的简单行礼就完事了！自从太后发了这样的话，一整月，凌心媛都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总算是未出差错的完成了。当盖头掀起时；她看到了握住秤杆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手腕处露出一点浅色的里衣，她探出头看了一眼那位手的主人，正在用一双琥珀般透亮的眼睛打量着她，一时间，凌心媛又想起那个在宫里初见他的午后，她踩着他的影子向前，那般交错着的人影，原来已经注定了两个人的这一生的纠缠！其实她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希望可以执子之手，相看百年！
——愿得一心人，百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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