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第422章


“那就是了,可我怎么听着周监工原先说得含糊?”郑小瑞厌恶周全荣生得龌龊。有意要消遣消遣他,又道,“若是这工程四日便能完工了。周监工一时糊涂报了五日,那多出来一日的钱粮是交回县衙的库房呢还是就此落到某人的腰包呢……”
周全荣这一惊非同小可,将满头的汗都惊了回去:“小的是万万不敢的,每日的饮食花销都有记账,若是郑爷不放心,可以到本村里正那里去查验。”他一着急结巴的毛病反而好了。
龚师爷跟着县太爷几年。早就捞饱了油水,那点渣子还真的看不上。又担心郑小瑞真的较起劲来还要上里正家去,为了避免麻烦,免不得帮周全荣说话了:“郑爷多虑了,周监工是县衙里的老人了,做事自有分寸,断不会做出这样自绝后路的事来!”
郑小瑞看了周全荣两眼,见他两颊的赘肉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这才松了口道:“龚师爷,郑某是生意人,难免锱铢必较,倒叫你笑话了!”
“哪里哪里,郑爷事无巨细身体力行,我等惭愧,惭愧啊!”龚师爷打定主意这趟出来可要把郑小瑞的马屁拍到位,若是伺候得这位爷高兴了,说不准还能乘机捞上一笔——这趟连家庄之行,既是苦差,也是肥差。
周全荣如蒙大赦,整个人汗涔涔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
“郑爷,我们走吧!”龚师爷巴不得离开这里,想着许德孝府上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宴席,越发觉得焦渴难耐了。
郑小瑞却不急着走,笑道:“听说周监工还给我们准备了绿豆汤?”
“是是是!”
“若是放点桂花糖进去,清清甜甜的倒是解暑得很。”郑小瑞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悒色,他赶紧扬扬眉,“龚师爷,我们喝一碗再走,难得周监工有这份心。”
龚师爷自然只有说好。
周全荣忙不迭地冲庄善若招手:“许大媳妇,赶紧的,给两位大人准备绿豆汤。”
庄善若知道这番是避不过去了,也只得极力低了头,小心地从瓦罐中倒了一碗绿豆汤送了过去。
龚师爷忙道:“我不渴,请郑爷先用。”
庄善若无法,只得看着自己的脚尖,双手端了碗递到郑小瑞面前。
周全荣见庄善若木讷生硬地像是木偶一般,心里不由得着急上火,却只得在一旁干着急。
庄善若垂了眼帘,只看到郑小瑞精致的鞋子,却冷不防听到郑小瑞道:“竟然是你?”
☆、第403章 处处陷阱(3)
庄善若手一抖,那碗绿豆汤便洒了几滴出来,不偏不倚洒到了郑小瑞的苎麻白袍子上了。
周全荣恨不得跪在泥地里伸手擦了去,嘴里赶紧喝道:“乡野村妇,笨手笨脚的!你知不知道郑爷这衣裳值多少钱,就是有钱也无处买的!”
龚师爷也有点紧张,这个郑小瑞喜怒无常,被这个农妇冲撞了,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风波来。
郑小瑞却哈哈一笑:“不碍事,擦擦就好,就是擦不干净,扔掉了就是了。”
庄善若此时定了定心神,虽然在郑小瑞手里吃过亏,可他也算得上是言而有信之人,况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必然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来。想到这儿,庄善若坦坦然地抬起头来,却恰好对上了郑小瑞的一双桃花眼,看似盈盈如水,被两道剑眉一压,多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郑小瑞不禁被庄善若那双又黑又亮的杏目吸引住了。但凡女子见了他,不是谄媚得像是莳萝立刻攀附上来,便是如同落到狼窝的羊羔吓得战战兢兢的,更有畏畏缩缩欲拒还迎的。只有这个庄善若,倒也真是奇了,相貌生得虽美,可比她绝色的郑小瑞也见过不少。可是这种坦然自若的神情却只有在她的脸上才能看得到——她也不是不怕他,却笃信他拿捏不住她!
郑小瑞右手虎口处又有些隐隐作痛了,他犹记得那日虏了她。不但没能一亲芳泽,虎口处倒是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口。
看她荆钗布裙,站在这灰扑扑的荒外。却自有一股清洁孤高之气,让郑小瑞不由得想起了连双秀——怪不得每次见到庄善若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原来她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和连双秀是一脉相承的。
郑小瑞不由得有些气恼,许大傻子倒还真是艳福不浅哪!
郑小瑞别过了眼睛,冲着庄善若伸出了一只手。
庄善若会意,赶紧又低了头将手盛了绿豆汤的碗呈到了郑小瑞的手里。
郑小瑞接过,喝了几口。赞道:“不错,不错。煮得又绵又沙。那些民伕也有这绿豆汤喝吗?”
周全荣逮着了机会,上前一步道:“有有!这绿豆是村里的乡绅富户们捐出来的,不走衙门的公账。”
“哦?”郑小瑞轻轻晃动手腕,看着碗里煮得绵软的绿豆。
“村里的乡绅富户念及这疏浚柳河的工程是保一方平安。倒也算得上慷慨解囊。天气苦热,那些年纪大些的民伕中暑的很多,多少耽误了进度。村里便捐了些消暑用的绿豆西瓜之类的出来。”
龚师爷从旁道:“那也算是他们识趣!”
郑小瑞冷笑一声:“这绿豆也费不了几个银子。大头县衙里出了,他们不过是添上了点零头也不值得什么。”
众人唯唯应了,也不敢说什么。
郑小瑞绿豆汤喝尽,剩了大半碗的绿豆,然后将碗交回给了庄善若。
龚师爷看差不多了,道:“郑爷,我们走吧!许二老爷在府里等着您呢!”
周全荣朝庄善若挥挥手。
庄善若心里一阵松快。抱了瓦罐后退了两步,回转身来,急急地朝柳河方向走去。她几乎是脚不点地。如果可能这辈子她都不想再碰到郑小瑞了。
郑小瑞却是不疾不徐地摇了折扇,看着四笼的暮色中庄善若形色匆匆的背影,道:“怎么工地上还有女人?”
周全荣赶紧回话道:“家里出不了男丁的便顶了女人来烧火做饭。”
郑小瑞沉吟着:“她的男人不是许秀才吗?”
“不清楚。”周全荣老老实实地摇了头,心里却在纳闷听着言外之意,郑爷早些时候便认识了许大媳妇。
“许大傻子倒是真不懂得怜香惜玉!”郑小瑞将扇子一收,钻进了轿子里。道,“龚师爷。我们去许二老爷家叨扰几日。”
龚师爷巴不得这一声,赶紧指挥那几个兵丁起轿。
郑小瑞再看了眼庄善若远去的背影,将轿帘唰的一声甩上了。
……
弦月如眉,黑丝绒般的夜幕上散落着点点星子。柳河边传来一声声的蛙鸣,还有草窠之中悉悉索索的虫叫。
庄善若隐在大槐树背后,对面便是高塔般的伍彪,整个身子似乎要隐进黑暗中去了。
“善若,下午来的那个就是郑小瑞?”
“嗯,不知道他为什么来连家庄。”庄善若想起郑小瑞眼中的寒意,内心隐隐地有些不安。
“别是盯牢许家的事不放吧。”伍彪之前也零零星星听过庄善若说过许家安与郑小瑞之间的过节。
“怕是不能,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那个时候许家被他害得家破人亡,即便是要落井下石也不用等到现在。”庄善若总觉得郑小瑞这趟是和许德忠许德孝两兄弟脱不开关系,官场上的事情盘根错节,也不是她一个村野女子能够理明白的。
“听说……”伍彪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看着黑暗中庄善若柔和美好的轮廓,“听说许家大郎不见了?”
庄善若飞快地抬起眼睛看了伍彪一眼,夜色太浓,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你哪里听说的?”
“嗐,上回听得富兄弟说了,也没逮着机会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是上回许家宝过来才知道的,听说他在临近乡试的前两天偷偷地走了,三天前有人在临县见着了他。”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伍彪着急,他不着急许家安找不着了,他着急的是庄善若说话时那种深藏在话语之后的忧虑。
“若是真的想避了人,哪有那么容易被人找着的?”庄善若淡淡一笑,“告诉你也不过是白添了一个人操心,到底也帮不上什么忙!”
伍彪心里一急,双手扶住了庄善若的肩膀,沉声道:“善若,这么多年来你有事都是自己一个人扛着;如今即便是我不能出上什么力,能找个人分担分担也是好的。你这样,岂不是和我见外了?”
庄善若心头一暖:“别的事倒也罢了,不过是许家大郎的事,我怕你听了心头又不痛快。”庄善若不是不知道伍彪的心结,总觉得自己远逊于许家安。
伍彪老老实实地承认:“我是会不痛快。”
庄善若哑然一笑:“所以,还是不告诉你的好!”
“可是,比起让你一个人操心,我宁可自己心里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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