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第166章


天突然降起小雨,将空气酿得更加湿冷,可是脚下正值下山路程,难以停身安歇。扶襄一手拉紧马缰,一手裹紧镶毛披风,吩咐下去:“到了山下便可以安营扎寨,休憩上整日,诸兄弟打起精神。”
扶粤盯着迷濛前方:“我们行得这条路虽然谈不上陡直险峻,但一路下来多是山区的山路,我自以为自己已经走遍天南海北,怎从未到这么一个地方?”
扶宁从高处的一块大石上飘下身来落回马背,道:“我差不多知道我们此行的去处了。”
“真的假的?”扶粤美眸大睁,“快说快说。”
“就算说了,我不懂,你也不懂。阿襄既然选择那处,该不是心血来潮。”
“什么啊,说嘛,说嘛。”
扶襄回头看着后方的二人,莞尔一笑,默道:相信我,到时候你们可不要太喜欢这份大礼。
日阳渐高,诸物无所遁形。
冉悫望向一直目锁自己的越王:“阁下为何还不动手?”
后者指节在弓臂上摩挲待,道:“如果阁下愿意自曝破绽。”
“四面楚歌箭雨为警,若不是顾及着阁下尚在营内,冉某连同这大营内的人早变成了筛子,在形同阁下砧板上的鱼肉的当上,可谓破绽百出呢。”
后者眸芒幽幽灭灭,沉了稍久突然开口问:“你在等什么?”
“咦,看得出来么?”冉悫脸皮终于绷紧不能,咭咭透着怪音一笑难止,“冉某在等冉某的盟友。”
嵇释剑眉疾掀:“扶襄?”
“冉某说了是冉某的盟友,这个盟友可是冉某……”
“王上,西北方似有对方援军到来!”越军哨骑快马来报。
冉悫抚掌欢叫:“呜呼,朕的盟友到了,人这一辈子,果然要有一两个盟友才行呐……”
一四一、雷惊风动天下颤(上)
“这个山洞……阿襄你之前已经来过了?”
扶襄一行在山下扎营一日后,接下来的路程并不是一马平川,走了不足百里,又进了山,再行百里不到,止步于一座山洞的洞口,洞口上方刻有只有扶门四使方识辨出来的梅使标记。
“在收礼悔二天,我便借了原王的坐骑,离营三天,确定了这份大礼的真实与否。”
“是说你已经亲眼验证过了?”昨日睡前,她们已自梅使大人口中问到了始末。
“当然,否则兴师动众一趟,若只是对方的一个开玩笑,岂不悲哉?”扶襄跳下马,检查自己之前设在入口处的某些暗记是否完整,“对方给我的地图上共有三个出口,我走得是中间那条,已经足够惊喜。你们两人分别去验证一下另外两条,如果稍有艰险立即折回,切忌冒险突进,只走中间那条也无不可。倘使真如图上所注,届时兵分三路,效果更为惊人罢了。”
一个时辰后,兰使、菊使先后相差不足一刻返回驻营,不必多费言语,两人脸上的表情将此行成果充分传递。
这一夜,日宿夜行了多日的扶家军诸人有了一晚的安心好眠。第二日,全军埋锅造饭完毕,一分为三,进入山洞。
所谓“别有洞天”,说得便是这等存在的洞中景观。
初始尚是一段附和山洞属性的崎岖路径,骑兵仅能牵着马缓慢行走。正说要不要向三位扶姑娘请将马留在洞外时,骤然间听得石声轰鸣,眼前訇然出现直朝前方的平坦大路,且高度增了一人左右。步兵放开腿脚,骑兵上马前行。
瞥着那道机关石门在身后徐徐合扰,扶宁叹道:“那位昔日的阙国公主当真能干,也当真令感慨。委身前云王十几年,竟还能保持一个人质的清醒,将如此珍贵的情报送给故国,送回自己的侄女手中。”扶宁道。
扶粤嘻笑着接话:“感觉阙国的公主们有两个极端,一种是用情如魔,不管对方是否有所回应,也一骨脑扎进去。另一种是理智得惊人,连枕边人也能清醒算计。穰亘夕自是前一种的代表,穰永夕及她们的姑姑则是后一种。”
扶宁不解:“穰常夕呢?她才该是后一种的代表罢?”
“她啊,看以往的确像。但如今看来,她也该划归前一种。”
“怎么说?”
“如果她还是那个将阙国放在第一位的热血大公主,无论自己有没有回天之力,都要血战到底,拼尽最后一点生息,断不会净三万人马和这份礼物交给阿襄。但如今的她,因为不愿将丈夫郎硕拖进自己复国的深渊,故而选择了放弃。可是那位郎将军怎么看都是一位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隐退田园的天生战士罢?后面的人生能否如她所期望,实在不容乐观。”
“哈……”扶宁不无诧异地上下打最了她一遍,“你什么时候长了本事?怎么想这都该是阿襄说出的话才对。”
扶襄失笑:“你两人别闹了,前面就是岔路,要确定你们各部别选错路口。”
“我走左边,我喜欢那个出口处的风景。”扶宁道。
“那么我走右边,以前虽然没有到过,但那个地方很合本大人的眼缘。”扶粤道。
“别无选择了,我走中间。”扶襄道。
扶门三使兵分三路,各取其道。
第二日凌晨,云国国都风昌城失守。
一四一、雷惊风动天下颤(下)
阿萨平原三王战,百兽避走群鸟颤。天下大势自兹定,史书无凭野有撰。有云三王为红颜,纷纭众口各异传。滚滚静奚河流水,洗尽铅华堂前燕。
当天下太平,若干年后,坊间说书人道起前朝的这段传奇时,多以这段唱词作为开场的引词。
只是,当时光尚未远去,当下人惟有抓住当下,方能博取身后千古名声。
嵇释举目眺一眼西北方如澎湃黑河般滚滚而来的云国大军,再望向冉晔,丕地失笑:“贵国王后又将新欢旧爱齐聚一处,也难为总要面对这等局面的阁下了。”
“错错错!”冉悫一颗头摇得甚是剧烈,“阁下果然不了解我家王后,她原本无家无国,也就没有为国委曲求全的概念。不管是你,还是左丘无俦,她都依凭着自己的意愿杜绝结盟联手。如果她晓得朕与左丘无俦有今日的合作,必有一番凤颜大怒呐。”
话到此,他愁眉垮脸,苦哈哈叹了口气。回想羊公峰的林中那几日,为了不使王后听到他与左丘无俦的合谈,那是怎样一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机灵劲儿?实则当时他也曾有过与嵇释合谋灭云念头,但权衡之下,比及左丘无俦,嵇释对自家王后的伤害更为恶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是也。唉,真真难为了如此辛苦考量的自己啊。
“可是,朕与她不同嘛,朕是原国的国主,朕需要顾念自己的责任,尽管也晓得之后的左丘无俦不好对付,但能够携手共谋的时候还是要携手共谋得好,对不对?”
怎会不对?如果自己与左丘无俦没有破坏掉对彼此的信任,此时还在各取天下的半合作状态亦不无可能。“你与扶襄互换位置,在她是为了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攻伐的战场,给对手的心理施压,占得致胜的先机。在你,是为了引我进你的圈套。这便是说,你一早料以我将攻打你的原国大营?”
“这话也不全面,料到你会出现的,还是我家王后,她本是想在这大营周围遍布陷阱等你到来,是我说服了她做这个交换。朕说‘你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很难对嵇释下以杀手,那样的人若不及时剪除必酿波澜,到时你还不又是白白辛苦一场?不如交给朕,朕来杀他。’怎样怎样?朕很有说客的潜质罢?”
嵇释唇掀讥讽:“这等于说你连扶襄都给计算了?”
冉悫一急:“话不能这么说……”
“攻!”到达攻击地点的左丘无俦不作任何开场,下达攻击命令。
在与冉悫废话的当儿,嵇释左臂以上下左右的幅动暗调大军阵型。殊死一搏就在今日,就如此有个了断也好。他一手将透月弓插进背囊,一将拔剑出鞘,直迎左丘无俦。
“诶?”冉悫有点傻眼,“我呢?我在这边,不理我么?”
原王陛下语中的问号还在半空打转,十数道黑影打越军阵营飞出,将他包抄在内,几个易形变换堵死所有退路。
为首者,赫然是风长老。
几个闪展腾挪后,冉悫察知端倪:“这是扶门的锁敌阵术?早知道就向王后讨教……”
“这是老夫独创的阵法,扶襄焉能破得?”
“你杀了扶襄的夫君,她必定不能饶你!”
“你除了指望女人就没了别的本事?真是个没用的窝囊男人!”
“朕没用,朕窝囊,你要不要放了朕?”
“做梦!”
“这样的话,朕……”他咧嘴一笑,眸内森森,“不客气咯!”
一四二、世外之事天外天(上)
风昌城易主。
在这个随时都在发生城池土地改名换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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