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襄》第169章


南苏开坐稳坐直,死灰般的心境内开始燃起期待的火星。
左丘无俦语结成冰:“给了你那片土地,你就能确保自己能够拥有它?”
“我要莫河城,正是因为我保住它的自信。”
“何以见得?”
“当年,我为能够帮助嵇释与那时的越王抗衡,曾凭借除外执行任务的便利耗了三年的时间将莫河城南北沿线走了二十次,勘测了明暗十几处利于防卫与进攻的地势,并绘制成图。当然,这份图纸并没有机会献出,完成不久即在嵇释另结新欢的消息中被付之一炬。”
她口吻浅淡,将一段前程往事公之于众人前,听得室内室外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
一四四焉知情深多不寿(下)
“我几时问过你这么闲的事?”左丘无俦道。
扶襄淡哂:“我也不是尽说给你一人听得。少王殿下,既然来了,就进来喝杯茶罢。”
扶宁的耳力是在场人中最为出色的,况且门外的来着并未刻意隐藏气息,是以在对方稍一接近之初,她即已向扶襄施了眼色。
“襄儿的礼节真是周到。”殿门徐徐排开,嵇释轻裘缓带迈入,在窗前书案椅上落了座,“特意将这话说给朕听,是想让朕明白朕失去了什么?想让朕后悔?后悔不该错待了你?”
扶襄点头,又摇头,道:“似乎是,又似乎不是。云王阁下问到,少王殿下正巧赶到,扶襄话不自觉就说到。倘若能造成阁下的小小不快,说不定便是扶襄的用意所在。”
嵇释笑意殷殷:“叫我‘少王殿下’,襄儿又是有心还是无意呢?朕曾想过,当年如果可以做得更好一点,不拘囿于扶门的历练守则,在你伤后守在你身边好生照护,事情是不是就能不同?若那时能多多想到与七岁的襄儿初相见的童真意趣,想到两小无猜相拥而眠时的真挚情怀,是不是就能留住襄儿远行的身影?”
这下,南苏开成了惟一一个能够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嵇释这席话是有意为之,稍有眼力智商的人都能看得见想得到。但,诸如这等叙旧戏码,只须稍有在意,都不可能不生情绪。
左丘无俦面如平湖的表象下,妒涛混合着怒涛席卷千层雪。冉悫虽不必这般强烈,但作为名义的夫君,也是况味复杂,百感交集。
“年幼时的心境,因为尚未被这个世界熏染,所有的情怀才是最最率真的罢?眼中只有彼此,只容得下彼此的时光,令人怀念,也令人伤感呢。”嵇释唇角抿出淡笑,也抿出淡淡追憾。
扶襄略显诧异,怔怔问:“少王殿下变得如此感性,是因为境遇的变迁么?有国难归的艰难可以将一个人改变至斯?”
这是装傻罢?王后,你这是装傻罢?原王陛下很想发声吐一下槽,无奈不敢。
嵇释浅微的叹息:“也许罢,如果不是处在今日境地,便无从体会襄儿无国无家的悲凉。”
“就是说少王殿下来此,并不是为了杀扶襄的了?”
“阿萨平原之战,是朕为了杀襄儿的倾力一战,朕对你的那份烈焰般的恨意似是随着那战的结束而灰飞烟灭。如今想来,竟是想不通那时为何如同中了魔症般非杀襄儿不可。”
扶襄冁然:“真是个奇妙动人的变化呢。”
在座的都乃神人也。南苏开不由得赞佩不已。他可以充分感知得到来自左侧的左丘无俦那片澎湃蔓延的寒意,却不见半点火焰燃炽的征兆,无声无息地任由这样的对话无碍地进行。而斜对央的那位原王阁下,不时拿一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瞄向他家王后,一次次欲言又止,嘴中却不曾跑出半个字。还有,那两个扶门女人……算了,已是怪兽级别的女人不说也罢。
“少王殿下既然不为杀扶襄儿来,便是为了杀这两人了罢?扶襄此刻虽然正有事与他们协商,但如果少王殿下急于达成目标,扶襄可以暂时退避,将这块地方让给少王殿下料理恩怨。”扶襄道。
嵇释眸色温润清华:“襄儿的意思是……你不介入?”
“之前,为了头顶原国王后的头衔,至少应该帮着原王陛下的,但他既然乐于与云王阁下携手修好,扶襄就不好介入了。”
原王陛下打了个冷战,苦笑:就知道自家王后一定会记仇,这快就找算回来了不是?
“这块地方,由着三位施展,两个时辰后,扶襄自会过来观看战局。”她起身。
“慢着。”左丘无俦冷笑,“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朕的国都,朕的宫殿,可以由着你们玩耍么?”
扶襄点漆般的瞳仁秀转,道:“我一直在等着这个时刻。”
“什么?”左丘无俦眯眸。
“当我的梅窠居被阁下来去自如的将了一军后,我便想着总有一天,我要在属于你的地方回敬给你。”
“何不一试?”他身形遽动,速如风电。
扶粤扬袖,散出烟雾蔽人视野,下一刻花容失色:“阿襄小心,这烟雾对他无效,你要被他抓住……才怪!”嘻。
三女的头顶,蓦地敞开一片天空,三道丝绳缠住三使纤腰,仙女飞天般带出这处空间。
扶粤那一招算是真正的烟幕弹,仅为引人眼球而已。
“三位,好好算你们的账罢,小女子不做打扰。”
不知是怎样的机关,在三女飞上顶层的霎那,殿顶重新合拢。南苏开眼巴巴看着自己成为惟一一个多余的存在者。他认为,“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即是自己当下的鲜明写照。
“那位前阙国公主真是可惜,潜伏十几年,在这宫廷内做了如此精巧的设置,为的是等待阙国的兵马有一日攻来时能成为助力。但身具这般才华,竟那样默默无闻地殁了,多少年后,谁也不会笑的这位仅怀着爱国思乡之心所做的这一切,值得么?”
扶门三使坐在泰兴宫的至高点“问天阁”的顶层,扶宁又想起了那位不知芳名的阙国公主,恁是感慨万端。
“值不值得,是那位公主自己的定义,我们这些外人的评断无法替她决定。”扶襄将一直镝矢搭在弓上,试着自己的臂力,“因为有她那番劳作,才困得住三王,她敌国的三万兵士才能在阿岩的带领下踏上收复故国之路,不是么?”
“我正要问这件事。”扶粤举手,“阿岩并不擅长沙场对战,阿襄让他去冲锋陷阵,不会不妥么?”
扶襄伸指弹她额心:“笨,我几时让阿岩冲锋陷阵来着?阿岩只需要做他最擅长的事就好。”
扶粤绞着眉尖费力思忖,忽地大悟:“阿岩能够夜入千军万马内取主将首级!如果地方的主将没了,王上又不知去向,自如一盘散沙,阿岩不战而胜。”
扶宁娇笑:“三王尽聚于此,天下再生衍变,最后格局如何?交予天定罢。”
“三王……里面还有一个南苏开呢。”扶粤杏眸丕地大睁,“阿襄不觉得这人是个变数?有他在,那三个人能议和都说不定。”
“是么?”扶襄瞳光闪烁,流光溢彩,“真若议和,不更是一桩好事?”
扶粤捧颊,俯望着居安殿:“到底会如何呢?好想知道呐。”
……到底会如何呢?
一四五刀光剑影得清闲(上)
扶粤说得对,南苏开的确是个变数。
他坐到那处,在扶门三使将居安殿变成了密室的现在,他没有了退路,也承认自己的定力不够,在这团气氛中无法旁若无人般安然自处,除了知难而进,别无良计。
“请教三位,三位应该都不是表面上的孤身一人罢?三位何不及早发出信号,让外面的人冲进来早一时决出胜负?”也好放他这个人离开这是非之地。
诚然,他并不指望这三位能秉实回答,只须将诸人的视线集中过来即可。
“如果是四王会,先两两对决,再胜者决战,当是不难。但无奈如今这世上只余三王。三位想怎么分出个输赢胜负来呢?如果不反对的话,猜拳如何?”好罢,他承认他纯粹只是想打破四遭仿佛凝固了的空气。
“如果猜拳不够尽兴,抓签怎样?我来做签,两长一短,抓到长签的两方先打……”
“南苏。”左丘无俦出声。
“都不喜欢?那……”
“南苏。”左丘无俦眼中的警告隐隐可见。
“疯了,本公子疯了!”南苏开双手掩耳,闭了眼睛,豁出一切般地大喊,“要么打,要么说,只是这样呆着可是不能将外面的万里江山归为己有,也体谅一下本公子这个外人的难处!”
“难得啊,南苏公子也有说出一两句明白话的时候。”冉悫笑眸眯眯,“云王阁下力邀冉某同行来此,虽为解风昌之困,也是为了等越王阁下现身。越王阁下选择来此,则是为了能够说服我家王后与你联手共伐云王阁下。虽然大家各怀居心,但目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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